照片裡,白嫩嫩的世傑脖子上戴着的,赫然是她的平安扣。
從滿月到三個月的照片,初語每一張都用心去看。
眨掉眼裡的淚水,讓自己看清楚他的臉蛋,這是她的兒子,她要把他的模樣印刻在心裡。
照片越到後面,世傑的狀態越糟糕,從照片中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很虛弱。
最後一張,是一張黑白照。
世傑咧開小嘴,眼眸清澈,目視前方笑得燦爛。
心中支撐着她的那股信念,轟然坍塌……
初語把腦袋埋進相冊裡,泣不成聲:“世傑……”
裴三少眼角掉下淚來,他起身來到她身邊,輕輕拍着她的背,“言言,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當初他聽得最多的便是這四個字。
可是,這四個字毫無任何安慰的意義,反而讓他更難受。
今天,他依舊延續着這蒼白無力的安慰,希望她能走出悲傷。
他知道她有多難過,知道她有多悲傷,這些種種他都能感同身受。
初語哭得渾身‘抽’搐,卻還執着着追問原因:“告訴我原因,世傑怎麼會不在了?”
“世傑有先天‘性’心臟病……兩個月之後病發,當時找不到匹配的心臟。”
那段兵荒馬‘亂’的時間,彷彿就在昨日。
裴三少閉上眼,腦子裡還能清晰的浮現出醫院裡的一幕幕,醫生所說的每一句話。
包括,最後醫生下達的病危通知書。
“怎麼可能?”初語倏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世傑怎麼會有先天‘性’心臟病?!”
裴三少苦澀抿了抿‘脣’角,“言言,我也不願相信世傑會患上先天‘性’心臟病,可是,他確確實實患上了。世傑情況特殊,病發後住進了重症監護室,每天看着小小的他身上‘插’滿了管子,我寧願遭受這些痛苦的人是我。”
找不到匹配的心臟,世傑以極快的速度被病魔擊垮。
看着他一天天的消瘦,看着他白嫩的臉蛋漸漸的被病態的蒼白所取代,裴三少心如刀割。
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權利,在整個A國找匹配的心臟。
沒有……
沒有和世傑匹配的捐獻心臟。
在醫院的存檔中,找到了一個心臟匹配的小‘女’孩,想要救活世傑,就必須要奪走小‘女’孩的心臟。
裴三少甚至做好了自己下地獄也要救回世傑的準備時,世傑等不了了……
他奄奄一息,心臟正在一天天的衰竭,漸漸的負荷不了他了。
他還不會說話,還不會叫爸爸。
但他每天醒來時,會用那雙純淨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似乎還不懂事的他也明白,他活不長了,所以要盡力的看看他的爸爸。
把他爸爸的模樣記住。
醫生不止一次委婉的提醒他,趁着現在,有什麼想爲世傑做的都做了吧,以免留下遺憾。
看着世傑每天忍受着痛苦,他毅然決定隻身出國,去找初語。
想讓她在世傑臨終之際,見一見他,抱一抱他。
身爲父母,他們沒能給他一副健康的身體,至少,在他離開的時候,要親自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