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且稍安勿躁,”劉婉寧擡手爲她續茶,溫溫一笑,道:“殿下能忍,可我卻實在看不慣她這等作風。”

“哦?”齊玉筱眼神一亮,低聲湊近:“劉姐姐有什麼法子能揭穿她這水性楊花的面目?”

劉婉寧掩脣輕聲道:“法子自是有的,不過內城我沒有人手,需借成儀你的人搭把手。”

長樂公主是當今陛下嫡長女,齊玉筱投了個好胎,自出生起便受盡萬千寵愛,前些年皇帝陛下還執政時,每回來行宮避暑都帶上她們母女,居住內城。

所以,內城裡頭齊玉筱有幾個心腹,再正常不過。

兩人耳語幾句,很快,對視一笑。

…………

雖在行宮避暑,但朝中大事不可荒廢。

承明殿內,午膳過後,蕭君湛傳幾名重臣正商議着政事,便見寧海奉上熱茶,低聲道:“殿下,趙王、齊王、肅王三位老王爺一齊在外求見。”

蕭君湛神情微頓,“他們怎麼來了?”

三位老王爺是現存的宗室王爺中輩分最高的幾位,德高望重,乃當今陛下的叔輩,蕭君湛的叔祖,早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

蕭君湛對這幾位叔祖還算敬重,該給的殊榮從不吝嗇,此次來行宮避暑也特意宣召。

除了年祭大典、特殊節日外,三名老王爺一同求見……

寧海面有遲疑,底下幾位朝臣見狀,便知許是有不可叫他們聽的內情,皆識趣的起身退避,自行商議起要事來。

等他們退遠了些,確定聽不到這邊的聲音後,寧海這才低聲道:“奴婢猜測,許是爲了衛姑娘……來的。”

蕭君湛蹙眉道,“關冉冉何事?”

今日有小朝議,朝議過後太子留了幾名臣子一同用膳,寧海還沒有時間將啓祥宮發生的事上稟告,是以蕭君湛並不知他的冉冉當衆所說的那番話。

寧海小聲的將上午的事一字不落稟了,道:“當時啓祥宮人數不少,衛姑娘那番話並未下封口令,想來幾位王爺是聽說了,才……”

蕭君湛聽的微微一怔,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忽然笑了。

“無妨,”他笑意舒然,似開懷極了,溫聲道:“傳他們去偏殿覲見。”

…………

幾位老王爺被內侍引入偏殿等候,神情焦躁不安。

蕭君湛沒讓他們久等,進去後,三王齊齊見禮:“臣請殿下恭安。”

“免禮吧,”蕭君湛坐於上首,神情恬淡垂眸望着下方的三位宗室族老,道:“幾位叔祖所來何事?”

趙王、齊王、肅王三人均年逾古稀,不過都保養得宜,身子骨還算健朗,不然也無法隨行避暑。

其中以趙王最大,在宗室中最德高望重,性子也最爲頑固。

作爲話事人,他見禮後,便站直身體,開門見山道:“老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還能得殿下記掛,有幸隨您來行宮避暑,深感皇恩浩蕩,一心只願殿下萬安,可今日在家卻聽聞一事,思來想去實在坐立難安,不得不和幾位老兄弟前來求見,有些不中聽的話,想說與殿下聽。”

蕭君湛道:“叔祖請明言。”

趙王同兩位老兄弟對視一眼,向前一步,躬身道:“這些年,殿下忙於政事,始終不曾動娶妻之心,老臣急在心裡,苦於勸誡不得,直到前些時日您終於明旨封妃,才鬆好大一口氣。”

“衛氏女郎老臣雖未曾見過,但能入得您的眼,想必品貌遠勝旁人,心性也不會壞,可今日……”趙王微微一頓,躊躇幾息,道:“今日老臣聽了些傳言,……許是您太過偏愛,助長了婦人貪心……”

言至此處,他深深一躬,不再多說。

蕭君湛明白他的未盡之言。

他多年不近女色,好容易動了娶妻心思,冉冉又說出一些驚天之語,不難讓旁人猜測,他給了多大的偏愛,纔將人慣的這麼一副……大逆不道的樣子。

是色令智昏,或者……妖后蠱政的事,前朝就有先例。

蕭君湛有些感慨,他長冉冉十歲,苦等二十五年,纔等來這麼一個心上人,不多慣着點,親密些,難道他捨得叫他們兩人處成君臣那套嗎?

想到冉冉見面便給他行禮下跪,口稱殿下,蕭君湛都忍不住扶額。

“叔祖也知孤這些年未曾動娶妻之心,如今終於遇上個能入眼的姑娘……”蕭君湛道:“她年紀又小,所以,孤難免溺愛些。”

他用了‘溺愛’一詞,簡直叫殿內除了寧海之外的幾人,皆悚然一驚。

都不是皇家慣用的寵愛……

這回護之意,昭然若揭。

趙王如何能聽不出,他心中更憂,直言道:“殿下,老臣要忠言逆耳了。”

蕭君湛神情不變,淡淡道:“叔祖想說什麼?”

“您多年來未曾近女色,道一聲鐵石心腸不過分,可太子妃年紀不大,卻能三言兩語迷了殿下的心,細細想來,過於可怕了些。”說着,趙王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急聲道:“殿下英明神武,不若好好想想,其中是否有詐?”

一旁的齊王也忍不住插聲道:“殿下行蹤隱秘,聽聞衛氏女又養在江南,不知您是如何瞧中她的?”

蕭君湛被問的微微一怔,想到初次見面時那個奪天地春色的小姑娘,心頭不由發燙……他喉頭動了動,強行按捺住不合時宜的念頭,輕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因緣巧合下,老天將人送到孤面前,孤一眼瞧中了。”

他說的直白露骨,趙王卻沒好氣道:“老臣可是聽說,衛氏女之前可有婚約在身。”

“……沒錯,”蕭君湛笑意淡了些,他端起茶盞掀開蓋子瞧了眼,又漫不經心的蓋上,道:“長輩立下的口頭婚姻罷了,同她有什麼關係,如今她是孤的人。”

趙王還要說話,擡眼瞧見上方青年淡漠的神情,一陣徹骨的寒意自脊背而上,瞬間閉口不言了。

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似觸及到了青年君王的逆鱗。

也隱隱發現,他對衛氏女完全不止是男女間那淺薄的喜愛,其中的執拗,或許都有些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