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能動手腳的官員,都是長孫無越的人,都是些比兔子還精的人,這一次長孫無越撤出,那些缺了沒察覺,但是朝中運作起來就少不了的小官員,要麼抱病,要麼暴亡,全都是長孫無越給的消息,朝中這麼亂,當時還不覺得,可如今鬥完了,手握大權的人就會發現,這個朝廷,還真是千瘡百孔,根本難以駕馭。
如今朝廷消停了,他們也鬥完了,倒是讓藍萬通這個人當了攝政王,藍萬通這個人,長孫無越太清楚了,魯莽衝動,而且還高傲的,一副看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模樣,一身的匪氣,只是有些經商頭腦,否則也不能做到商會的會長,只是要他做攝政王,那是一百個不行一千個不行。
何況長孫無越還做了那麼多的手腳,把國庫的庫銀全給劫走了,庫房裡的東西也只剩下的不多,藍家倒是高興的很,且看着藍家如何收拾這爛攤子好了。
長孫無越想到這裡,心情愈發順暢,魅煞說完了這些,見長孫無越猶自沉思,該說的他也說完了,也不打擾他,悄悄的退了下去,長孫無越擡眸看了一會兒星光,一轉身,又瞧見了那樹屋,只是想着這會兒心頭樂事總是要有個人分享纔好,脣角勾起一抹笑意,信步就往樹屋後頭而去,印舒桐一個人在樹洞裡待着,想必也是悶得很,他過去找她說說話。
春日的草地都很是柔軟,走在上頭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長孫無越走到樹洞邊上,沒急着進去,只是側耳聽了一會兒,裡頭的女子,呼吸和緩平穩,分明就是睡着了。
他脣角帶着一絲笑意,眸中現出點點愛憐,這些日子雖是閒適,可到底是在趕路,勞累也是正常的,這會兒好容易塵埃落定,夜深了,她睡着了也是應當的。
本想着和她說說話,可是印舒桐現在睡着了,長孫無越也不想打擾她,在樹洞外站了一會兒,斂眉準備離開,洞中卻有一輕柔女聲傳了出來。
“誰在外頭?”
印舒桐在藥池之中泡的舒服,從一進來就睡到現在,她也不覺得餓,果然就如同白鹿青涯說的那樣,而且這藥池還越泡越舒服,正巧是一覺醒來,洞中清靜無聲,她朦朦朧朧間便聽見外頭有隱約的腳步聲,這會兒洞中靜,她的心更靜,又許是藥水激發了她的潛能,即便那腳步聲猶如貓兒一般輕盈,她還是感覺到了,這會兒只覺得眼明心靜,還能隱約看見草叢上有陰影靠近,因此才試着出聲詢問,只是剛剛睡醒,聲音裡帶了些許女子的嬌懶。
“是二狗子麼?”
再問第二聲的時候,她嘴角帶着笑,她就是故意的,要是銀歌真的來了,也不會是這樣的出場方式。
果然半天沒人應聲,忍着笑,印舒桐換了個姿勢,舒舒服服的躺在藥池裡,笑中帶着媚意:“越越?”
長孫無越在外頭站了許久,偏偏不肯進去,覺得兩個人隔着屏障說話,這種感覺也挺好的,因此聽見印舒桐帶笑的聲音傳出來,微微眯了眼眸,清聲道:“你醒了?這麼叫好玩嘛?”
印舒桐隔着樹洞,聽着他的聲音,略略有些悶悶的感覺,可是還是能聽見的,當下咯咯笑起來:“這麼晚了,我以爲你睡了,沒想到你還有挺有興致,站在外頭說話做什麼,你進來啊……”
樹洞裡雖說地方不大,藥池佔了很多地方,可是站個人是沒問題的,總覺得兩個人一個站在外頭,一個在裡面,這樣說話怪怪的,所以她纔會讓長孫無越進來,可是話一出口,她低頭看見自己在清澈藥池裡玉/體橫/陳的模樣,就有一種任君採擷的模樣,若是長孫無越進來看見她這樣,還不定動什麼心思呢……
她想到這裡,剛準備張嘴叫長孫無越別進來,就聽見了他的聲音。
“不必了,這外頭寬敞得很,我還是在外頭看看星星的好,何況這樣說話,也挺有趣的。”
長孫無越倒是不想進去,他倒不是怕那藥味兒,只是覺得外頭清靜的很,斜倚在草地上,兩個人就這麼隔着屏障說話,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只能聽到聲音,腦中不自禁的就會有很多幻想,這種感覺其實是很美好的,長孫無越忽而不是很想破壞它,因此仰眸望着星光,漫不經心的拒絕了印舒桐的邀請。
印舒桐心裡正發愁呢,誰知道他這樣說,一顆心當即就放了下來,凝神聽了他的話,總覺得他的話中帶着滿滿的笑意,想着他這會兒在外頭看星星,可見興致不錯,當即語調也輕鬆起來:“這麼晚了還不睡,心情這麼好?是因爲白鹿先生肯幫我了麼?”
長孫無越微微勾脣:“一來是因爲師父肯幫忙了,二來嘛,”他頓了一下,才道,“魅煞方纔來與我說,襄京如今鬧的不可開交,攝政王的喪事辦了,倒是給我追封了個鎮國王爺,把藍氏封了個鎮國王妃,洵兒還小,藍家必定不想大權旁落,也不想再扶植文鄭康那樣的人,所以倒是讓藍萬通來做這個攝政王了,你說,鬧成這樣的結果,我能不高興麼?”
藍萬通做了攝政王?印舒桐聽着的第一反應,也是好笑的很,只是她不如長孫無越瞭解藍萬通,只是想着,如今誰做攝政王,誰就得出頭收拾那個爛攤子,表面上倒是看着風光無限,只可惜內裡卻是個操心不討好的差事。
不過想必,藍家的人不在乎這個,藍家最看重的便是權勢地位,常年被圖家壓制得不到舒展,如今即便是個爛攤子,也算是揚眉吐氣了,藍家求的不就是這一刻麼?
印舒桐想着想着,忽然笑起來:“你把國庫都搬空了,朝廷沒了銀子使,如今朝廷又是藍家當家,那個錢巧巧是個傻心眼,一心只有她的藍姐姐,這藍家有事,藍芯蕊可不得幫忙麼?這一來二去啊,錢家這個首富囤積起來的銀錢,指定都不夠填這個大窟窿呢!”
長孫無越聽見印舒桐這樣說,噗的一聲笑出來,彎着眉眼道:“那誰讓錢家養了這麼個閨女呢!我纔不管那些破事兒,若是錢家的銀錢真夠補那些窟窿,那可真是藍萬通的造化了!我想着,藍萬通這會兒肯定是焦頭爛額的睡不着呢!”
印舒桐是熟知他的惡劣性子的,這回他們惹的他不輕,長孫無越撒手不管了,還丟下個爛攤子,也夠藍家頭疼的了,藍家坐大,又沒有長孫無越在其中制衡,他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早就讓圖家和藍家的關係勢如水火,即便他們走了,圖家只怕也是不得自由的,只是……
“藍萬通做了攝政王,那個圖金玉會被放出來麼?廢太皇太后他們自然不肯讓她好過,圖婭慧沒人找得到,就剩下這一個圖金玉關在宗人府裡了,你說,藍萬通成了攝政王后的第一件事,會不會就是放了圖金玉?”
他們好不容易佈局讓圖家垮了,要是把圖金玉放出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麼?
長孫無越斜倚在草地上,垂眸在跟前拔了一株草,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青草都帶着淡淡的藥香,聽着裡頭印舒桐的話,微微挑眉,將青草一端放在嘴邊叼着,漫不經心的道:“不會的,他沒那個膽子,藍萬通又不傻,他還未站穩,怎麼敢碰圖家的人?他這會兒巴不得離圖家的人遠遠的,還怎麼會去把圖金玉放出來?他要是不起意休了圖金玉都算是好的了,藍家如今都忙着鞏固權位,哪有功夫去在乎圖家?就算藍芯蕊心疼她娘,爲了藍家,她也得忍着!就像她爲了藍家,也得忍着看出我死的那些蹊蹺來!”
印舒桐想想也對,在他們眼裡,名利權位,都比感情來的重要,相愛多年的夫妻都能反目成仇,何況是藍萬通這樣的人?
她想的入神了,外頭的長孫無越見她久久都不說話,也不着急,將嘴裡嚼爛了的青草吐出來,一口的清新草味,一瞥眼,卻看見一片葉子落在衣衫上,脣角勾起一絲笑,將落葉拿過來,曲在手指之中,他從前一個人的時候,常常用葉子吹曲,這會兒閒來無事,又動了這樣的心思。
夜間極靜,葉子吹出的曲子,聲音透出很遠,不知是什麼曲調,長孫無越也只是信口一吹,倒也能應和這滿天繁星,美麗夜色……
印舒桐在藥池裡聽着,出了神,喃喃道:“真好聽……”
輕嘆出聲,一擡眸,卻見他扒開草叢,彎身進了樹洞,正站在那裡,一眼不眨的瞧着她,眸中幽色漸濃,盯着她在清澈藥池中一覽無餘的白/皙酮/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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