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不相信,搖頭道:“不,不對,簡寧在五年前就死了,我是親眼看見他死的,他的屍首被送回基地,這是所有人都目睹過的事實。你雖然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可你不是他。”
黑衣男子細長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歸於微笑,他彎身將吹到他腳邊的畫軸撿起來,拿在手中端詳片刻,才擡眸望着印舒桐道:“桐桐,我與原來有什麼不一樣麼?以至於我站在你面前,你居然不認我?”
印舒桐身子一震,這個暱稱,只有簡寧會這麼叫她的,人前從不這樣叫。
可即便如此,印舒桐還是不肯相信,簡寧死了是事實,那心臟都停止跳動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根據種種跡象表明,你就是獵豹所說的公司背後的老闆,方纔我問獵豹你的身份,你打了他一槍,不許他往下說,想來是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知道,是麼?我本以爲木屋中空無一人,可你卻在屋中,那想必我跟他的對話,你也聽到了。”
在最初的怔忡過後,印舒桐恢復了冷靜。
簡寧已死,不管此人跟簡寧是淵源深厚還是毫無瓜葛,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背後的深淺,她無從知道,怎能不謹慎些呢?
簡寧聽了這話,勾脣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是簡寧,只是我的事,無須獵豹那傢伙廢話,我打他,是因爲他傷了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鞭撻了你一天,桐桐,我怎麼能允許我的屬下欺負你呢?所以我要懲罰他。再有,我的事,你不如問我更加的直接了當。”
印舒桐見他這樣說,微微皺眉:“昨夜在文府,把我放下來,給我水喝的人,是你?”
簡寧沉沉一笑,眸中流動的俱是情意:“不錯,我一得知消息就去救你,幸而還不算太遲,只是我住在文府,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救了你,因此還得委屈你自己殺出去了,不過後來,你炸了文府,做的不錯,而且我知道,之後碩親王會將你救走,我才放心離開的。”
印舒桐皺眉,聽這人的言談舉止,跟簡寧一樣,說話的一舉一動,一眉一眼,都跟從前的簡寧毫無二致,可她仍是無法將眼前的男子與五年前那個英俊少年當成一個人,她只覺得此人陌生的很,熟悉的,也不過是樣貌罷了。
“就算你是簡寧,你不是死了麼?現在是死而復生麼?你是獵豹口中文鄭康口中的老闆,你的目的是統一腳下的這片土地,妄圖成爲這裡的王,我不懂,實在是不懂,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簡寧,爲什麼。”
簡寧往前走了兩步,在印舒桐三步之外站定,微微挑起眉尖:“桐桐,你可知hazz是什麼意思?”
這幾個字母是那臺時空穿梭機的編號,她搖頭:“不知道。”
“hazz——黑暗組織的首字母拼寫而成,對外講,是獵豹口中的公司,對我來說,”簡寧沉沉一笑,“這是我的公司,是我的組織,是我的東西。”
印舒桐一頭霧水,這和她問的問題有關係麼?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簡寧又繼續道:“桐桐,我本想着這幾年重新來過,從前的人生太虛妄,全是爲了別人,如今重新來過,我不想再提及從前了,我不想再成爲別人的機器,我想爲自己而活,死過一次的人,只想爲了自己所愛的人,和自己活一次。可是,如果桐桐你不喜歡我這樣,不願意我做這些,那咱們還可以回去呀,用時空穿梭機回到屬於咱們自己的世界裡,去過咱們的日子,怎麼樣?——因爲現在對我來說,與你的重逢,比在這裡統一天下還要激動人心。”
感情上,印舒桐覺得簡寧說的太好了,表情真摯,若他真是簡寧,她真會被感動的哭的。
可理智上,他的話,她一個字也不相信,雖然不知道簡寧這幾年究竟經歷過什麼,究竟爲什麼‘死而復生’,又是如何成爲獵豹公司的老闆的,但是她心裡清楚,這絕對不是從前的簡寧。
她問了這些問題,可簡寧對於最關鍵的那幾個問題諱莫如深不肯回答,卻偏偏又在最後說了那樣的話,她心念一動,當即便冷了眉眼:“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要那個時空穿梭機!”
簡寧啓脣一笑:“你見到它的那一刻就沒有心動麼?桐桐,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這裡麼?你不想回去?你不想念你的戰友,現代的一切?不想跟我重新開始麼?”
簡寧擺手打斷她的話:“彆着急回答我,你想一想,你好好兒想想。”
“明日午時,我還在這裡等你,桐桐,帶着時空穿梭機來吧,我等你。”
簡寧說完這話,望着她笑了一下,轉身直接進去了。
印舒桐呆立半晌,直到雪花融化在臉上,冰的印舒桐立刻回了神,再看時,湖心木橋空無一人,她垂眸轉身離去。
奔波了大半天都沒吃東西,她都餓死了,好容易從坡上下來,印舒桐直接打馬回去,在別莊外頭悄悄的瞅了許久,見裡頭仍是無人,後院還在修葺,人多,她也沒敢從後門進去,前門更是不敢進,因此就從之前專走廚子的小角門進去的,所幸一個人也沒遇見。
悄悄牽着馬兒去馬廄,拴好,拍拍馬頭,看見馬兒狼吞虎嚥的吃飼料,印舒桐舔舔嘴巴,拍拍肚子,直接奔去廚房。
從早上到現在她就只吃了一頓,這會兒都快用晚飯了,能不餓麼?
臨近飯點,廚房裡兩個廚娘都在忙活着,掌勺的大廚子沒在,衆人正在忙活着,一擡眼見印舒桐走了進來,忙都迎了上去:“喲,姑娘怎麼來了?需要奴婢給姑娘做些什麼麼?”
“啊啊,不用了不用了,你們忙你們忙,我就是來看看,隨便看看,參觀參觀,”印舒桐擺擺手,讓廚娘們自個兒忙去,廚娘們都還有活兒在身,笑笑也就去了,印舒桐見她們走了,忙過去對着一盤剛熱好的燒雞一把將那雞腿揪了下來,拿在手裡開始啃咬,“哎呀,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姑娘這是着的哪門子急啊!”廚娘捂嘴笑起來,其中一個給印舒桐倒了一杯茶,“姑娘先喝點水吧!一會兒這些菜呀,會送到飯廳去的!”
“嘿嘿,謝謝啊!”印舒桐正口渴呢,也不客氣,拿起那廚娘端過來的茶水就喝起來。
“王爺讓我來問問,晚飯做好了麼?”
長安忽然出現在門口,笑容可掬的對着廚房裡的人說話。
“噗——”印舒桐正好站在門邊,她心裡頭本就不踏實,沒想到會在這裡聽見長安的聲音,喝水又急了點兒,這一分神,便嗆咳起來,嘴裡的一口水一口肉全都噴到長安臉上了。
“印姑娘,你——”長安不便發作,一臉鬱卒的接過廚娘遞過來的帕子擦臉,一邊道,“印姑娘回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呢?王爺正在姑娘房中等着姑娘呢,姑娘快些去吧!”
“咳咳咳咳——你說啥?”印舒桐正嗆着呢,一聽這話都不咳了,轉眸訝異的望着長安,見長安點點頭,她忙把長安拉出廚房來,邊啃雞腿邊低聲問他,“王爺發現我沒在房間裡了?”
長安聽見這話一笑:“姑娘啊,你之前裝暈王爺如何不知道呢?那是不忍心拆穿罷了,否則幹嘛定在你*頭一個多時辰呀!那是餓極了才走的!爲的,也是給姑娘留個機會,其實王爺打小耳力過人,文鄭康說的那些話王爺其實全都聽見了,也知道城南十里坡姑娘是非去不可的,特意抽個空兒吩咐奴才不經意的放走姑娘,姑娘牽走的那馬可是王爺心愛的呀,否則雪地難行,馬兒在路上必要躲懶不肯走的!——奴才本不該揹着說這些,奴才實在是覺得姑娘辜負了王爺的一片心,因此才冒着風險說與姑娘聽的呀,姑娘有了王爺,怎麼還能跟別的男人在外頭——”
“你剛纔說什麼,王爺在我房間裡等着我??”
印舒桐本是一面啃雞腿一面聽長安說話的,聽見說長孫無越知道她裝暈故意放她走那些話,臉上仍是不在乎的那些表情,後來還邊吃邊嘿嘿的笑,長安來抱怨,不就是說那廝吃醋了麼?
可是聽到後來,越來越不對勁,長孫無越在她的房裡,那些揹包也在她的房裡,揹包藏在被褥鼓鼓囊囊十分可疑,他一定會發現時空穿梭機的!
天哪——
印舒桐想到這裡狂呼一聲,把手裡的雞腿和茶盅直接塞給長安,然後衝着她的屋子飛奔而去。
把門推開,就看見長孫無越坐在桌案邊上,見有人猛地推門進來,他正巧擡眸望過來,兩個人視線相對,長孫無越眸中俱是清冽流光,印舒桐則嘿嘿一笑,走了進去。
炭爐明明燒着,可屋子裡爲啥有一股冷氣瀰漫呢?印舒桐梭巡片刻,進了屋子,剛一進去,就看見長安喘着粗氣一手拿着雞腿一手拿着茶盅跑過來,她嘿嘿一笑,在長安過來的時候猛地把門扣上,就聽見咚的一聲,長安整個撞在門上,自個兒痛叫一聲,又不敢大聲,只得忍着。
印舒桐嘿嘿一笑,轉身進了屋子,偷眼看長孫無越面沉似水,撇撇嘴跑到*榻上去坐着,離炭爐近些,儘量離長孫無越遠些,這樣暖和。
她坐定之後,目光便落在桌案上放着的黑盒子上,黑盒子旁邊就放着那一疊透明袋中裝着的文件,撇撇嘴,他果然是發現了,這樣沉默不語,又把東西擺在桌面上,難不成是要興師問罪麼?
目光下移,看見長孫無越腳邊有一堆粉末,有些納悶,指着那不明粉末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長孫無越遂轉身,原來桌上還放着許多彈夾和散落的子/彈,他微微一笑,展開手掌給印舒桐看,他的掌心還有兩顆銅色的子/彈,掌心合攏,就看見一簇細灰粉末晃晃悠悠的落在那一堆粉末上頭,粉末瞬間高了一些。
“本王等你呢,拿這個解解悶。”
印舒桐一臉的黑線,哪有人拿這個解悶的?
“這是用來射殺敵人的,這個製作成本很高的,在這裡用一顆就少一顆了,我都捨不得用,你居然拿來解悶?長孫無越,你成心的吧你?”
“哦?是麼?”長孫無越挑眉冷笑,用指尖敲敲那個黑盒子,“要是用完了,你可以用這個穿越回去拿,不是麼?”
印舒桐瞪着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在這兒坐着等着她,絕不是爲了看她平安歸來的,她這兩日瞞着他太多事,也不知道他猜出了多少,看這陣勢,真像是來算總賬的,子彈都捏粉了這許多,看來氣的真不輕呀。
“什麼意思?”長孫無越微微勾脣,溫雅一笑,“本王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玉墜子除了能夠把感覺傳遞給本王之外,還能把你的思想傳遞給本王?當然了,也不是像先生的能看透人心那麼厲害,而是你心中一些奇異的波動或者想法,本王都是能感知的,玉墜子離本王愈近,本王對你心中想法愈是清晰。”
“什麼?還有這種功能?你,你又在唬我吧?”印舒桐死活不肯信,想把玉墜子摘下來,可越忙越亂,繩結一扯,成了死結,怎麼都解不開了。
“那畫上的男人,就是簡寧對吧?你心裡還對他舊情難忘,你無意中發現這時空穿梭機,無意中發現他還活着,你想帶着他一起回去,用這東西回到你們的時代去,是不是?”長孫無越眸中都是冷光,眼底卻有一抹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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