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胤禛他們回到莊子時,心情大致上都已經恢復了,心中不管是怨憤還是不甘又或者是複雜,此刻也歸於了平靜。
胤禛既然成了皇帝,亦選擇放過他們,那麼他就不可能再拿這事繼續做文章。當然,若是他們自尋死路的話,胤禛肯定不會再給他們機會,即便是圈禁也不行。
婉兮不知道這其中的變故,只是問了一下康熙的病情,得知康熙病情好轉,她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胤禟他們的計劃她雖然知道的不多,卻也明白這個時候若是遇上國喪,他們怕是疲於應付。
別看康熙病重,胤禛這個皇帝還在他們這個莊子,可是這宮裡該選的秀一樣在選,該辦的事也依舊在辦,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改變。
婉兮對於這次選秀其實沒有任何的想法,若非是爲了兒子,她怕是根本就不會關注,畢竟她的女兒不用選秀,而她兄長的女兒早就嫁了,剩下的那些同族的秀女跟她着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即便有人求上門來,她也僅僅只是在能力範圍內幫着掌掌眼,其他的恕無能爲力。
按說弘旻他們娶親,有胤禟幫着遞話,事情應該是很好辦,可惜中途偏偏就有人會錯意的。
沒錯。胤禟打探出胤禛無心選妃,便將婉兮的意思傳達了一下。胤禛倒也爽快,直接就應了。可關鍵是胤禛在交代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說明白,只是讓蘇培盛將名單送了過去,包括婉兮給弘暉選的。
皇后原本就對選秀這件事有些牴觸,她年紀輕輕的尚無子嗣,自然是不希望有新人進宮同她爭寵。但是這選秀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她說不就能推掉的,所以即便心裡不舒服,皇后也打起精神來,想着提前瞭解情況後,再做打算。不想,她還什麼都沒做,胤禛就讓人把名單給送來了。
這操作也沒誰了!
若是婉兮當時在,她肯定要解釋一番,可惜她當時不在,以至於皇后下意識地就認爲這送來的幾個名單裡的秀女就是胤禛內定的妃嬪。頓時,她內心所有負面情緒都衝着這幾個秀女去了。
當然,依着皇后的心計城府,肯定不會直接動手,畢竟這宮裡對於她們這些新進嬪妃而言,根基都一般,即便她是皇后,也沒這些人厲害到哪裡去,至多就是她掌着後宮的大權,行事比這些人來得更爲方便一些。
若不是婉兮提早讓人盯着這幾個秀女,指不定她還沒看到想看的答案,這幾個稚嫩的小丫頭就讓皇后給毀了。
胤禟不比胤禛,但凡有婉兮在,他的目光一定是放在婉兮身上的,所以婉兮的情緒他都是最早能感受到的。眼見胤禛走了進去,他不由得慢下腳步,等她走到身邊後,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婉兮見胤禟問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便將自己纔得到的消息一一說給他聽,隨後更是一臉莫名地道:“皇后是不是覺得妾身呈上的方子不對,這才趁着選秀敲打妾身?”
皇后此舉太過突兀,卻由不得婉兮不多想,畢竟這些秀女的歸屬對皇后並沒有什麼影響。
胤禟聽了婉兮的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大掌握着她的柔荑,輕捏兩下道:“放心吧!這事交給爺,等送四哥回宮時,爺順便打聽打聽,晚上回來就知道結果了。”
婉兮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爲這事而繼續糾結,說穿了,她這人有的時候其實也有些涼薄。別看她是真看中了這幾個秀女,兒子們也滿意,可一天沒嫁進來,她一天不會把人當數,畢竟這世上意外太多,沒必要在事沒成時就上趕着獻殷勤。
“爺放在心上就好,畢竟四哥難得交代一回,弘旻他們也是真到了該娶妻的時候,所以這事爺還是得多花些心思。”婉兮眼瞧着兩人在外面的時間長了,提醒兩句,也就不再這事上打轉了。
胤禟自然不可能一直放任着胤禛不管,所以他衝着婉兮點了點頭,隨後便舉步往裡走去。沒人知道兄弟倆在書房裡談了些什麼,只知道等他們出來的時候,胤禟陪着胤禛一起回了京。
宮裡,選秀依舊在進行中,各個秀女表面和諧,心裡卻卯足了勁兒想着如何脫穎而出。不是所有人都想過平靜的生活的,大部分的人其實都想要過更好的生活。能進來參加選秀的,大部分都抱着一飛沖天的想法,何況胤禛現在正值壯年,即便有後有妃,卻也擋不住這些秀女本身或者說身後的野心。
胤禛顯然也沒有想到皇后會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敷衍自己,就算是胤禛納妃,那也容不得皇后動這種心思和手腳,何況這幾個秀女還是胤禛準備給子侄安排的人選。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即便這件事情並不算大事,但是終究還是掃了胤禛的臉面,更別說這件事涉及的人恰恰都是胤禛看重的,如此,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又怎麼可能不生氣。
胤禟在一旁,將胤禛的神情一一納入眼底,卻一句也沒勸。在他看來,皇后的確需要教訓,不管是這次還是上次,又或者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對胤禟而言並不是問題,胤禟真正在乎的是她不該對婉兮動手,僅僅只是威脅也不行!
之前礙着胤禛,礙着手頭上的事情太多,胤禟一直都沒騰出手來,現在她自個撞上來了,他自然不會再跟她客氣。
皇后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點小心思會被戳穿,更讓她覺得不能接受的是她完全會錯了意。好在她還沒有用殺招,不然這秀女真的被她給弄死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胤禛怕是也要弄死她吧!
“皇上,臣妾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皇后看着周身繚繞着冰冷氣息的胤禛,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聲音裡更帶着一絲顫音。
“皇后,朕自認對你夠容忍,但是你卻讓朕一再失望。既然你連朕交代的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那這後宮諸事就不由皇后操心了。”胤禛明顯不想多說,更不想聽她解釋,所以不等她說完,他便直接打斷她的話,甚至直接決定了她的命運。
皇后被胤禛的話給震驚了,當胤禛開口時,她已然預料到他會生氣,卻沒有想到他會這般生氣,甚至直接收了她的宮權,“皇上,皇上,請您聽臣妾解釋啊,皇上——”
胤禛頭也沒回地走了,他對皇后其實還算不錯,除了沒給她一個孩子,其他方面胤禛還算寬容,就算當初皇后以勢壓人地找過婉兮的麻煩。可婉兮沒鬧,他自然也沒有追究。但是這一次,皇后的舉動讓他頗有種下不了臺面的即視感,更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恃寵而驕的厭惡感。
他最討厭的不是擅用心機的人,而是恃寵而驕的人,所以這一次皇后是自作聰明,也是自作自受。
胤禟雖然沒有跟着胤禛去坤寧宮,卻暗自等着消息傳來。不過,等到他看到胤禛這麼快回來時,便知道身心俱疲的胤禛已然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處理這後宮諸事。當然,他一個臣弟就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指手劃腳了,所以他依言勸了兩句,隨後便轉了話題。
對於他們而言,除非是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其他的並不值得他們多花心思,說穿了就是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的。畢竟這宮裡的女人也並不是都被勉強的,大多數其實都是自願的,而且還是有野心的,否則,這偌大的皇宮怎麼就一直不消停呢!
“老九,皇阿瑪這身子時好時壞,誰也不能保證能撐多久,所以咱們的計劃得提前了。”胤禛到底是言於律己的皇帝,他雖然*後恃寵而驕,鬧出這等笑話,可處置過後,也就拋之腦後了,畢竟眼下真正重要的不是怎麼處置皇后,而是抓緊時間讓一切塵埃落定。
“四哥放心,此事臣弟會加快速度的。”胤禟點了點頭,認真道。
這一切已然不是胤禛一個人的事,他們也是付出良多,若就這樣讓一切付之東流,別說胤禛,就是胤禟也接受無能。
兄弟二人在養心殿裡一直呆到晚膳時分,胤禟雖然有心想回去,無奈眼下着實離不開,所以等到他們商議完畢,宮裡都已經下鑰了。胤禛很是乾脆地留胤禟在宮裡住了一晚,而很多人也從這一點上見識了胤禟在胤禛心中的地位。
胤禟卻不管這些,他對於胤禛有感情有算計亦有依靠,總得來說感覺很複雜但又十分地真實,而且他心裡也分得開,所以並不會爲此而陷入糾結。相反地他在乎的只是婉兮的委屈,明明說好安安心心地陪她幾天的,卻不想才第一天,不僅他走了,還連幾個子侄都一併帶走了。
也罷,有些事情不解決完,他們就一直不能安心,與其一直這樣掛着,還不如一次性解決。
次日一早,胤禟出宮之後便直接去了莊子,同婉兮談過之後,兩人也沒繼續耽擱,而是收拾收拾直接回府了。
隨後胤禟便開啓了早出晚歸的模式,婉兮將一切看在眼裡,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爲她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們平靜詳和的生活都是需要付出的,而胤禟如此辛勞就是爲了他們能過上好日子。
等到選秀的結果出來時,婉兮並沒有太過驚訝,結果大致上同她想得一樣,唯有皇后被奪權,讓四妃攜理這一事纔是真正讓她驚訝的。不過驚訝歸驚訝,結果對她而言卻是有不少好處的。
前世番外(一)
新帝登基,不管宮裡宮外都嚴陣以待,那些站隊站對的或者站隊站錯的,現在都沒有功夫去管結果。前者一心琢磨着自己能憑着這從龍之功獲得什麼樣的位置,而後者則得想方設法地挽回敗局,給自己和家人爭取這一線生機。
胤禟算是站隊站錯的,他歷來驕傲,輕易不向人低頭,否則也不會因爲小時候的一點誤會和胤禛對着幹那麼多年。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說已然走到了一個死衚衕裡,再無半點緩和的機會。胤禟可以不服,但是胤禛卻不能不忍,可以說目前的局面不容他動手。
“八哥,這遺詔到底是真是假?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皇阿瑪會在最後關頭改了主意。”胤禟對於現在的局面是真的不能接受,他看着眼前一臉沉默的胤禩,一臉的不敢置信。
康熙末年,可以說康熙最寵愛最親近的兒子不是別人,正是胤禎,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也不管康熙內心有什麼用意,若非康熙對胤禎的種種寵愛都擺在面前,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十四這個黃口小兒身上。
一旁的胤禩看着神情有些暴躁的胤禩,臉上的表情也顯得不怎麼好看。如今,木已成舟,他們就算有再多的質疑,也不得不承認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已經是愛新覺羅·胤禛了!
“老九!事已至此,你就是把天說破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只能說四哥好手段,暗地裡做好了一切準備,咱們就算不服也不得動彈,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想法讓他不能動咱們,而不是衝動之下被扣個謀反的帽子!”胤禩臉上的神情也有些難看,顯然這個結果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胤禟對胤禩這種馬後炮的行爲明顯是不屑一顧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早已別無選擇。眼瞧着老十撤離他們的隊伍,縮着腦袋過自己的小日子,胤禟心中卻不氣,相反地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其實也是擔心的,他自己可以不要命,卻從來沒有想過拉着胤俄一起去死。之前的種種都讓他以爲跟着胤禩纔有出路,卻不想埋頭苦幹的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康熙的心意。
“咱們就算什麼都不做,就憑着往日的恩怨,就算不被扣上一頂謀反的帽子,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八哥,這一次,咱們要做就做徹底,別再瞻前顧後地丟了機會再後悔當初沒有好好把握。”胤禟說這話時,表情有些難看,明顯是對胤禩之前的一些舉動在表示不滿。
胤禩見他的話說得明白且有些難聽,也不生氣。他歷來看重利益,只要對自己有利,該做的他依舊會做,不該做的他還是會做,只是這種事情他就不便告訴他了。
沒有從胤禩嘴裡得到一個明確的回答,胤禟的臉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了。這麼多年以來,他付出多少卻一直換不到真心,若不是退無可退,他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眼瞧着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胤禩還守着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不放手,他心裡覺得失望的同時,難免會產生一絲退意。
“算了,忙了這麼些天,爺也累了,先回府休息了,至於其他的事情等兩天再商量吧!”說罷,胤禟也不等胤禩開口,便徑自出了書房,往府外走去。
九阿哥府裡,婉兮站在小廚房裡,親自燉着滋補的蔘湯。往常這些事情都是交給聽雪她們來做的,不過這些天因着先帝駕崩、新君繼位的事,府裡府外忙成一團。好不容易國喪結束,她這個沒資格進宮哭喪的人別的做不了,關心一下好幾天不曾回府的胤禟還是有需要的。
婉兮性子柔和,從不與人爭鋒,一心只想守在自己的院子裡過自己的小日子。胤禟對她甚是寵愛,別的院子裡沒有小廚房,她這裡卻有,單這一點不難看出她在胤禟的心裡是佔了些許地位的。
“姑娘,差不多了,可以出鍋了!”聽雪站在一旁,眼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忙開口提醒一句。
婉兮聞言,伸手抓起一旁的錦布,輕輕地將裡面的湯盅給端了出來,放到一旁,鼻間聞着蔘湯散發出來的香味,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來。
她只是一個以夫爲天的小女人,沒什麼大志向,只想害着爺和孩子過自己的小日子,即便她不是唯一也一樣。
“聽竹,派人去打聽一下,爺可有回府?”婉兮看着一旁的湯盅,心裡琢磨着若是胤禟還沒有回府的話或者去了其他姐妹的院子,她便將這湯溫起來,等他來了,也能立馬端過去喝。
“是,奴婢這就去。”聽竹瞧着婉兮那期待的表情,忙不迭地轉身往外跑去。
婉兮的身份的確不高,從進府至今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侍妾,即便生了一子兩女,也沒有任何的改變。但是就胤禟對她的寵愛就少有人敢在明面上爲難於她或者衡蕪苑裡的人。如此,聽竹她們打聽消息,歷來都還長順暢,不過這一次還不待聽竹去打聽,半路就瞧見胤禟帶着林初九往這邊走來。聽竹見狀,也顧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回路。
“姑……姑……姑娘,主子爺往這邊來了!”聽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深吸好幾口氣,這纔算是把話給說明白了。
婉兮聞言,小臉上頓時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整個人好似悄然綻放的花兒,美得讓人眩目。婉兮伸手攏了攏髮髻,轉頭對一旁的聽蘭吩咐道:“快快,準備一下,爺馬上就來了。”
衡蕪苑裡突地一陣忙碌,等到胤禟過來的時候,看着忙忙碌碌的衆人,也僅僅只是挑了挑眉。在他眼裡,婉兮是除了他母妃最讓他覺得舒服和放鬆的女人,他喜歡她的溫柔和順從,所以大多時候他都喜歡呆在她的衡蕪苑裡。今天也一樣,他心情不好,頭一個想到的不是福晉董鄂氏,而是她完顏·婉兮。
婉兮見着胤禟過來的時候,不由得衝着他柔柔一笑,然後帶着一干丫鬟上前請安,“婢妾(奴婢)給爺(主子爺)請安!”
“都起來吧!”胤禟上前兩步,伸手扶起婉兮,隨後衝着林初九他們擺了擺手,拉着婉兮進了內室。林初九見狀,很有眼色地將一干人等給疏散了,只留了聽竹她們兩個大丫鬟同自己一起守在屋外。
進了內室,胤禟剛坐下,便見婉兮鬆開自己的手往另一邊走去,隨後提來一個食盒。雖然他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卻不妨礙他的心情一片大好。想起婉兮對他的種種關心,累了好幾天的他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他費盡心思想給自己的女人和兒女一個好的生活,但是真正能理解他的人卻不多。好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她,即便膽小懦弱,卻是真真正正將一顆心都用在他身上的。這後院之中,那麼多的妻妾,不涉及爭寵,有誰會注意到他身體的不適或者心情的好壞?也只有眼前這個傻女人,一心一意只爲他。想到此處,他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也許他是時候該做一下安排了,既然得不到想要的,那至少他得想辦法保住這府裡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爺,婢妾剛燉好的蔘湯,你用一些再休息,這樣容易養好精神。”婉兮將湯盅端了出來放到胤禟手邊,輕聲勸道。
“正好,爺這幾天都沒怎麼用膳,之前去了一趟八哥府裡,原本是打算用些膳食的,最後只顧着談事,倒是忘了這事,現在你這麼一說,爺倒是真餓了!”胤禟臉上揚着一絲溫柔的笑意,這與他平日裡陰狠尖酸的模樣判若兩人。
婉兮聞言,心裡一陣着急,擡腳就往外走幾步,揚高了聲音吩咐門外的聽竹她們,讓她們準備一些簡單又好克化的膳食來。等吩咐完再回身,對上胤禟似笑非笑的眼眸,她不由得一陣臉紅,“婢妾身份低微又沒什麼本事,能爲爺做的也就這點事!”
胤禟一聽她這話,心中憐愛更甚,伸手的瞬間將她拉到自己懷裡,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他的下巴輕靠着她纖細的肩膀,鼻間繚繞着她身上那讓人覺得放鬆的體香,整個人放鬆不少,一掃回府之前的暴躁。
“能做這些事就夠了,爺在乎的是你的心意。”胤禟輕笑兩聲,大掌摟着她纖細的腰肢,語氣曖昧地道。
婉兮對於胤禟這促狹的行爲早就習慣了,以往他也常常捉弄於她,她雖然有些免疫了,可有的時候還是難免會因爲他的舉動和話語而臉紅。好在聽竹她們很快就來了,等到膳食送進來,婉兮便開始爲他張羅侍候他用膳。
胤禟也是真的餓了,這些天不管是因爲皇阿瑪駕崩,還是因爲胤禛的突然上位,都讓他情緒急躁,整個人一直處於一種暴躁急切的狀態。現在木已成舟,也管不得他接不接受了,如此情緒一鬆懈下來,不管是累還是餓,反正身體都在發出抗議聲。
此時能好好地喝上一碗湯,吃上一碗飯,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慰藉。
“爺先喝點湯。”婉兮見他一副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的樣子,不由得將蔘湯往他手中一送。
“好,爺先喝湯。”胤禟見她將湯送到手邊,不由地點了點頭。
待他喝下蔘湯時,整個人不由得從心裡涌出一股熱流,使得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瞬間變得暖和了起來。
兩人的視線相撞,婉兮衝着他柔柔一笑,低下頭的瞬間拿着筷子幫着他佈菜。其實她是真的很想幫他分擔點什麼,可惜她不只是能力有限,就連身份也很是低微,能做的就只是這些了。
胤禟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用過膳食,填飽肚子,他雖然沒心思胡鬧,卻喜歡她呆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前世番外(二)
胤禟伸手將婉兮摟在臂彎裡,兩人靜靜地躺在一起。胤禟不說話,婉兮也不吱聲,只是低着頭狀似無所事事,可是眼神卻不時地偷偷打量於他。
“爺近來忙碌非常,可得多注意自個的身子?”婉兮輕聲呢喃一句,語氣裡滿是關懷。
胤禟回過神,把玩着她小手的大掌頓了一下,低聲道:“前朝諸事繁多,時局不穩,爺怕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經常到後院裡來,你自個多用些事,別事事都忍着,有事便讓聽竹她們給前院送個信,至於爺的身子,爺心裡有數。”
“爺有大事要忙,婢妾自是不敢給爺添麻煩,再者福晉她們對婢妾不錯,爺不必記掛婢妾。”婉兮表情微怔,身子微僵,她能感覺到福晉以及後院那些侍妾的敵意,可她自認做得夠好了,不知道爲什麼她們就是不滿意?
胤禟接下來的日子若是少來這後院,福晉她們怕是又要使些手段了。她受些委屈沒什麼?可她的三個兒女以及聽竹他們又該怎麼辦?
胤禟瞧着柔柔弱弱的婉兮,大掌輕捏她的臉頰,整個人輕笑道:“若是想讓爺不記掛,你可記得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等着爺處理完事情回來!”
最後這一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當天晚上,胤禟便直接宿在了婉兮這邊,後院上至福晉董鄂氏,下至兆佳氏等侍妾,得到消息後都忍不住氣得直咬牙。胤禟隔了這麼多天才進後院,不選福晉董鄂氏,也不選自己的新寵,偏偏就選了她完顏氏,這讓她們如休不恨!
等到胤禟再次投到繁忙的事務當中去後,一開始包括董鄂氏在內,後院的女人都不敢輕易伸手,只是小打小鬧地給婉兮找點麻煩,可逐漸地她們也感覺到外面的局勢變了,胤禟變得異常的忙碌。別說到後院了,就是府裡胤禟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即便因來,呆得時間也不長,這一下子便助長了這些人的氣焰。
若說之前她們怕胤禟中途回來算帳的話,那麼現在她們只怕自己動作不夠快,不能將完顏氏這個大敵給消滅。婉兮原本就不是什麼爭強鬥狠之人,這麼多年以來,她事事遷讓後院裡的女人們,卻不想等到胤禟忙起來,這些人便完全沒了顧忌,在董鄂氏的縱容下,投毒、誣陷、陷害等等各種胡攪蠻纏的手段一一上演。
不管有用無用,反正她們是不可能讓她有喘息的機會的。一開始婉兮只以爲她們找茬打壓,之後才發現她們要得從來都不只是這些,她們想要的是從來都只是她的命。
明明這後院新寵舊愛都不只她一個,但是真正倒黴的似乎就只有她一個。即便胤禟對她的確不錯,可架不住福晉的推波助瀾。她有心想找胤禟求救,不過福晉早就防着她這一點,一時間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然後被整個後宮的妻妾推到了對立面。婉兮原本堅韌隱忍的性子也逐漸被這些人消磨殆盡,等到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出事,她才發現隱忍退讓都是錯!
當婉兮絕美的面容上瞪着一雙滿是恨意的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時,那些逼着她去死的人也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快意。有幾個膽小的直接暈了過去,更有甚者直接尖叫地衝了出去。
帶頭的兆佳氏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對上婉兮那滿是恨意的雙眼和慘狀,她心底也不由地涌現出一絲絲不明不白的恐懼。整個人莫名地打起顫來,就好似婉兮臨終說得那些話遲早會實現一般!
“還愣着做什麼?快點收拾,製造成意外,不然讓爺察覺到了,你們以爲自己能脫得了身。”兆佳氏扶着身旁的丫鬟,開口的瞬間,聲音都在抖,說出的話透着些許尖銳,再沒有往日的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溫柔。
董鄂氏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笑得癲狂,她就是要這些迷了爺的眼,迷了爺的心的狐狸精,一個一個的都沒有好下場。她完顏氏雖然聽話,卻佔了爺的心,這叫她如何容是下去!
原本依着董鄂氏的意思,是想直接一口薄棺將婉兮給處理了,誰知這人還沒送出去,就讓匆忙趕回來的胤禟堵了個正着。
婉兮的死訊傳到胤禟耳朵裡時,正是胤禟陪着胤禩同胤禛爭論的時候,按說這種時候,不管輸贏對他都沒有太大的觸動,畢竟胤禛對他們打壓從一開始就有,也不是現在才這樣,沒什麼接受不來的。但是當他聽到婉兮的死時,纔出養心殿的他便吐了一口血。
一旁的胤禩看着吐血的胤禟也被嚇了一跳,他絕對沒有想到胤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心裡頓時一陣感動。畢竟胤禟對他的幫助已然到了傾其所有的地步,他心裡明白卻不想拒絕啊!
他伸手扶着胤禟的胳膊,一臉的擔心,“九弟,何必如此?這些事情咱們慢慢周旋就是。”
胤禟卻好似好沒有聽到一般,忽然使了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猛地往前衝去。
“九弟!”胤禩看着突地跑遠的胤禟,下意識地想追,卻不想身後的蘇培盛突地迎了出來,說是皇上有請,沒辦法,他只得打轉又回了養心殿。
胤禟一路急趕慢趕地往回趕,等他回到府裡,撞上的就是她的棺材。擡眼看去,那樣的棺材只有下人才會用,她怎麼可能用這些東西?
“都給爺送回去!”擡着棺材的幾個奴才個個腿腳發軟,望着盛怒的胤禟,他們根本就不敢鬆手。
胤禟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率先往前走,不過幾步,收到消息的董鄂氏等人就迎了上來,個個一通哭訴,都說是她們的錯,是她們沒能照顧好婉兮。
董鄂氏拿帕子沾了沾眼色,臉上擺着一臉自責又哀傷的表情,對着胤禟道:“爺,都是妾身的不是,完顏妹妹病了這麼久,妾身卻一點都不知情,直到妹妹出事才得知消息,還請爺恕罪。”
她的話音剛落,胤禟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董鄂氏心中一喜,眼色的目光不由地掃了一旁不遠處的兆佳氏一眼。
兆佳氏見狀,上前兩步,衝着胤禟行了一禮,柔聲道:“爺,完顏妹妹既然已經去了,爺就讓她走得安心些吧!之前妾身去探望完顏妹妹時,她還叮囑婢妾等人,不讓爺看她死後的模樣,說是怕壞了她在爺心中的形象,婢妾等人憐惜完顏妹妹早早地去了,便想着順了她的心意,早點下葬。”
董鄂氏看着胤禟越顯平靜的面容,心裡不由得涌現出一絲喜氣,眼裡更是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她就知道爺不會爲了一個下賤的侍妾打她的臉。這不,只是一個藉口,事情不就遮掩過去了麼?她完顏氏就是再不甘,她還能再爬起來喊冤麼?
僵着身子着在一旁的胤禟,冷冷地掃了董鄂氏和兆佳氏一眼,冷聲喝道:“順了她的心意,早點下葬,這說法倒是新鮮,但是爺不接受!”
胤禟的話音一落,原先還想着上前表現一番的侍妾們立馬噤聲,一個個心驚膽顫的,就怕自己做得那些事情會讓胤禟查出來,頓時站在董鄂氏身後的她們立馬縮了縮身子,給胤禟讓出一條道來。
董鄂氏和兆佳氏僵着一張臉,兩人眼裡都帶着一絲驚惶。雖然胤禟沒說要怎麼處理這件事,但是她們真實地從胤禟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殺意!看樣子這事怕是不能這麼簡單就揭過,不過就胤禟對婉兮的這份在乎,她們心裡都覺得能儘早除掉她,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思懿居里,胤禟坐在大廳裡,目光看着擺在面前的棺材,神情莫名複雜,有一種來不及辨別心底真實感受的感覺,那種難受的情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抒發。
此時的思懿居冷清的可以,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容都消失了,屋裡到處都瀰漫着一股子焚香的氣味,有些刺鼻,他卻無心去挑剔這些。目光緊緊地盯着這簡陋的可以的棺材,他開始想象她遭遇過一切。
到底是什麼樣的處境才讓她不能向自己求救?至於那些人嘴裡所說的病逝的理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府裡的妻妾,隔兩天便會有府醫幫着診脈,有什麼情況都會及時診治,除非有人從中做梗,不然病逝什麼都是害人之後拿出來的藉口。
“開棺!”沉寂許久的胤禟突然揮了揮手,身後的林初九立刻讓幾個小廝動起手來。
‘噠!’的一聲,棺木被打開的聲音瞬間響起,在這顯得空空如己的大廳裡,聲音顯得尤爲清晰。當棺材蓋被打開後,胤禟這纔算是見到裡面躺着的人。
婉兮的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臉色蒼白如紙,甚至泛着一絲青色。她的表情顯得有猙獰,雙眼似乎閉不上,模樣再無往日的絕美,讓人覺得有一絲駭人。
胤禟一下子見到這樣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婉兮總是溫柔如水、善解人意的樣子,給他一種同生共滅的親密感和歸屬感,就好像這偌大的後院裡,只有她在,他就能感受到家的溫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安心,覺得依戀。可是現在,這樣的她卻帶着這樣憤恨的表情去世,甚至連一雙眼睛都不能閉上。
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纔會將她逼到這樣的地步。
他伸出手,輕輕地幫她合上雙眼,原本還半睜的雙眼,突地就閉上了,那一刻胤禟心裡閃過一絲悲憤。
老四登基一個勁兒地逼他們,後院這些女人也一個勁兒地逼着他,甚至連他最後能給他歸屬感的人也逼死了,這樣的他還有什麼可怕的。難不成他還怕她們這些人日後會過得不好嗎?
真是笑話!
既然他們都欲置他和他在意的人於死地,那他也不用給這些人留什麼顏面,至於兒女,依着老四的性子,至多就是不理會,過得好與不好,想必那些女人比他還能算計吧!
前世番外(三)
他回過神的瞬間,擡起手的輕輕地握着她往日柔軟順滑的手,取而代之的卻是此時的僵硬陰冷。眼神微微掃過,察覺到她虎口處的割傷,那明顯是匕首割傷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輕輕眯了眯眼睛。
她們都當他傻,說什麼她是病逝的?現在看來,事實相差之大,怕是一點邊都沒有沾上。她將她的手放回原處,慢慢起身,突地看着她衣領處的一絲不對,仔細看去,他才發現她纖細白皙的頸項上竟有着一絲猙獰的傷痕。即便傷口已經處理過,但是從傷口的長度,他依然能看出問題來,想來這纔是她離開的真正原因吧!
胤禟深有了一口氣,想要壓下內心翻涌的怒火,可是如此幾次,似乎讓他恨得直咬牙,也沒有一絲放下的感覺。
“林初九,把弘鼎他們帶來。”胤禟站起身,突地開口吩咐一聲。
林初九衝了胤禟行了一禮,隨後俯身往外走去。臨走之前,他亦吩咐跟在胤禟身邊侍候的人多盯着些,以免主子爺還有其他的吩咐。
婉兮的身份雖然只是一個侍妾,可是她自打入府以來,就一直受主子爺青睞,所以林初九他們倒是不敢輕慢於她,對她所生養的三個孩子也十分照顧,所以此次領命過去,他也十分地恭敬,並沒有因爲婉兮的死而怠慢他們。
弘鼎此時不過十一歲的少年,說是成年也算成年,平日跟在胤禟身邊倒也成長不少,而此時面對自己額孃的死,他卻連哭都哭不出來。
明明害死他額孃的人就在這府中,他卻連自家額孃的最後一命都見不到,兩個姐姐,大姐嫁到蒙古那邊去了,二姐雖然嫁在京城,卻也不可能時時回來。最終,他們三姐弟,沒有一個能見上額娘最後一面。
“阿瑪……”弘鼎衝着胤禟行了一禮,目光看到躺在棺材裡的婉兮,淚水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
“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額娘有此一劫,是阿瑪的錯,不過那些害了她的人,阿瑪自有安排。”胤禟聲音微冷,伸手對着他招了招手,動作顯得無比僵硬。
弘鼎慢慢走到胤禟身邊,瘦長的身子挺得直直的,眼裡帶着一抹不甘,很顯然他也想爲自己額娘做點什麼?但是卻無從下手。
胤禟也不多說,只是讓人重新佈置靈堂。若說董鄂氏只是想悄無聲息地將婉兮的死處理掉的話,胤禟就偏不如她們的意,他得把一切辦得熱熱鬧鬧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只有這完顏·婉兮一個。
不得不說,這件事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直到失去他才發現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是誰!
“林初九,按側福晉的品級下葬。百年之後,若爺身死,不管方式如何,爺得葬在她身邊。”胤禟沉默良久,纔對着林初九吩咐了一句,只是最後一句話,聽着明顯帶有深意。
弘鼎聞言,眼神不由自主地閃了閃,他額娘總說不要爭,阿瑪給什麼他就要什麼,不給就得靠自己。他心裡不是沒有想法,卻不願意爲了這種事惹額娘生氣,但現在他知道不管他阿瑪怎麼安排,凡事都會有他一份。
但這對於林初九他們而言,這個消息卻顯得無比地驚駭。
依着規矩,胤禟身死後應該與福晉董鄂氏同葬,但是現在他卻不願,甚至說出要與婉兮同葬的話來,這話初聽是氣話,但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說得並不是一時氣話,而是經過認真思索得出來的結論,至於後續如何,看得就是他的安排了。
胤禟起身,帶着弘鼎邁着大步子出了思懿居,回到書房,他便給林初九他們下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後整個九貝子府瞬間掛了白幡,而這事讓董鄂氏等人瞬間黑了臉。
她們只是想除了婉兮,不想讓她霸佔胤禟的心,卻不想她的死竟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雖然胤禟沒有追究她們的責任,但是她們都能感覺到整個府裡瀰漫着一絲壓抑的氣氛,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接下來的日子,胤禟什麼也沒說,更沒有像之前那樣跟着胤禩一起進出紫禁城,而是一心爲婉兮辦了一個隆重又熱鬧的葬禮。辦得整個就城的人都知道,胤禟整個放在心上的女人是誰,可惜佳人已逝,再多的猜測和傳言也換不回那個人。
送葬那天,胤禟親自去了,事實上他私下裡找了無數的能人異士,不爲其他,只是希望這人若是可以重來,他可以早日看清自己的心,而不是等到失去才知道誰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林初九一直跟在胤禟身邊,看着胤禟從潭柘寺出來,便一直站在山坡遙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不管是先帝逝世,還是先帝佔進先機登基,他都不曾看過他這樣失控,但是現在他不僅僅只是失控,更多的卻是絕望。
眼看着胤禟身子微顫,一副要摔下去的模樣,林初九也不敢再耽擱,連忙衝了上去,一把攙扶住他,語氣急促地勸道:“主子爺,完顏主子就是在世,也不想看您這樣糟蹋自個的身子。再說,完顏主子已經去了,您就算再傷心,也得想想弘鼎小阿哥啊!”
胤禟聽他提起婉兮和弘鼎,心裡一陣難受,眼眶微紅,鼻子發酸,心裡莫名地恨起那些害死她的人,冷聲道:“林初九,讓暗衛去查,把這兩個月的來朧去脈給爺查清楚,爺倒是要看看後院的那些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奴才遵命!”林初九看着原本意氣風發的胤禟忽然變得這般失態,這心裡也是一陣嘆息。
眼見胤禟這般傷心,他也不好再提胤禩的事,反正每每進宮,得罪人的永遠都是自家主子爺,與其繼續如此,還不如藉着此事讓自家主子避避嫌。原本什麼事都不會有的,可就是因爲八阿哥,主子爺纔會因爲他的事情忽略了後院,以至於現在做了這傷心人。
胤禟一路從潭柘寺長長的階梯上走下來,一步一步的。可他發現,他每走一步,腦海裡浮現的都是他和婉兮一起走過的回憶,甚至他閉上雙眸的瞬間,眼前閃現的都是婉兮的音容笑貌。
從前他寵了這個寵那個,即便最終會回到婉兮身邊,他也沒覺得她有多重要。可能是他覺得不管他做什麼,又或者他走了多遠,只要他肯回來,她必然會等在原地,等着他。
但是現在不管他做什麼?她似乎都不可能再等着他了!
從參與奪嫡開始,他總想着要撈上一個鐵帽子王,要過上肆無忌憚的生活。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奪嫡也失敗了,就連八哥也撿了一個親王的頭銜,而他還是一個小小的貝子,更惹了當今的厭惡,現在再失去她,他似乎真的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他其實知道八哥盼着他回去呢?可是他卻再也提不起精神來,甚至他現在滿腦子想得都是婉兮,甚至是想要爲她復仇。可惜這些事情他都不能做,唯一可以告慰她在天之靈的,大概就是將他們的一兒兩女給安排好。
從潭柘寺裡回來,胤禟便病倒了。宮裡派了御醫,廉親王也親自過府來探望過,反正這病一直沒有起色,直到林初九將調查好的結果交到他手上,才使得一直躺在牀榻上的胤禟回過神來。
此時的他臉色白得嚇人,嘴脣乾枯得沒有一絲血色,更甚至連走路都打着顫,可就是這樣他還是去了書房。
胤禟本以爲自己做得準備是最完善的,但是這件事情告訴他,一切都是他太過仁慈了,以至於不管是後院的妻妾還是侍候的奴才都開始理所當然地幫着他做起決定來了。
“林初九,爺有事要交代你去做。”胤禟撐着身子坐到書桌後,大掌撐着桌面,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但是卻讓人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林初九打小跟着胤禟,對他自然是最爲忠心的,所以他一開口,他便直接跪了下來,應聲道:“奴才誓死效忠主子爺!”
胤禟稍稍喘了兩口氣,擡頭看着林初九道:“爺如今的處境已經是進退兩難,不管是皇上那邊也好,八哥那邊也罷,都討不到好。特別是皇上那邊,彼時爺就將他得罪狠了,現在他上位,八哥不願就此認輸,暗地裡琢磨了不少事情,即便爺想退出來,這名頭也去不掉的,所以爺這條命,肯定是保不住的,但是弘鼎,你得給爺看好了。”
“主子爺!”林初九看着胤禟眼裡閃過一絲必死之色,一臉的驚駭。
他對時局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自家主子爺的處境竟這般爲難了,“主子爺,既然咱們的處境已經這般艱難了,爲何廉親王還要將主子爺推出去?”
胤禟聞言,冷笑一聲,以往他不願意正視,只想着拼上一把,而現在他是退無可退,能做的自然就只有儘可能保全他的子女,至於後院那些女人,他不會殺了她們,但是他會讓她們活得生不如死。
當今皇上對於胤禟的警惕心可比胤禩這個領頭人還強,得知他爲一個侍妾辦了葬禮,甚至爲此大病一聲,亦不覺得心安,相反地他一直派人盯着九阿哥府,似乎是怕他藉着這個由頭又做出什麼事情來一般。
胤禩更是不安,昔日的鐵三角,如今只剩下一個胤禟,背後那些支持他的勢力,現在瞧着還好,後續若是他做不出他們想要的成果,他怕是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而現在胤禟想要抽手,他是不能允許的,畢竟這事事都得依着他手中的銀子才能行事啊!
胤禟卻是不管這些,他私下裡將自己的私庫以及生意中能抽出來的銀子都抽了出來,秘密安排暗衛進行轉移。別看他這些事情安排的匆忙,實際上這些東西要完全轉移完,甚至爲弘鼎打下基礎,都是需要大量時間的,所以他得早早準備起來。
胤禟並不是那種行事魯莽的人,他做人做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否則他也不會越過胤禩這個帶頭人惹得當今皇上深深的厭惡。
此時胤禟既然打算一心只爲自己的兒女着想,那自然就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將所有的一切都是交到胤禩手上去。
這手頭上的事情越多,胤禟就越是不允許自己倒下,只是這一次他到底是真傷了心,靜養一陣後,他的身子削瘦不少,精神也再不像往昔那般好了。
董鄂氏她們也被狠狠地嚇了一大跳,她們深恨胤禟對婉兮的在意,卻也害怕胤禟會因此而丟了性命。畢竟一個府裡若是沒了掌舵人,僅靠她們這些女人和未長成的小阿哥,如何能挑起這一府的重擔。有那麼一刻,她們也是後悔的,後悔她們終究還是低估了婉兮在胤禟心中的地位,後悔她們沒能早點動手。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想想,真要論起來的話,她們在胤禟的眼皮子底下,可沒有這種底氣。
等到胤禟重新出現在人前進,不管是董鄂氏等人還是胤禩他們,都能感覺到他的變化。往日裡對於胤禩的事情,他幾乎都當成自己的事情來處理,可以說容不得胤禩受一絲委屈。而現在不管是什麼事情,他似乎都提不起所謂的興趣來,大多時候面對別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胤禩心裡莫名地覺得不快,畢竟他已然習慣了胤禟的維護和付出,不過一段時間的功夫,胤禟既然不再以他爲主,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胤禟可不管這些,失去了最能讓他有歸屬感的人,他整個人都覺得迷茫了,往日的一切,他現在已然沒有過去那般在乎的,會一如既往地站在胤禩這邊,只是因爲他已無路可退。另外,他需要時間爲自己的兒子做安排。
胤禩的想法他知道一些,卻不想再趟這趟渾水,而胤禛的性子,他亦瞭解,所以他很清楚,不管他現在是退還是不退,他未來都不可能有好下場,畢竟他們做得那些事情,想要胤禛原諒,怕是很難。
爲此,胤禟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便開始用心教導幾個兒子,不,與其說用心教導幾個兒子,不如說他是在培養弘鼎他們這些兄弟的感情。至於後院,他一次都沒去,即便去了,也只是在思懿居小坐,並不理會其他人。
胤禟越是這樣,董鄂氏她們越是不安,甚至的暗自覺得心驚,有些時候,她們甚至會猜測自己的所作所爲是不是早就讓胤禟知曉了。以至於善於保養的她們在短短的幾個月內老了不少,特別是眼角的皺紋,好似瞬間增多了幾倍。
林初九可不管後院的女人們怎麼樣?作爲胤禟身邊的人,他領命在私下裡爲胤禟辦了不少事,不僅僅只是爲弘鼎小阿哥鋪路,他還幫着安排完顏主子的孃家。別說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忌諱的,總之,這些事情他越是做,便越是覺得心驚。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主子爺交代的這些事情好似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一般,就好像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他也就跟着解脫了。
這樣的事情,林初九即便看出來的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迂迴地提醒弘鼎小阿哥幾句,希望他能適當地勸勸主子爺,畢竟人死不能復生,這活着的人終究還是要好好活着的。
弘鼎想明白林初九的用意,趁着胤禟教導他時,認認真真地勸了他一次。他對胤禟的孺慕之情並不比婉兮少,所以說到最後,即便是小小男子漢,他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胤禟一言未發,弘鼎的孝心他能感覺到,可是有些事情並非他不願意,而是他的心不願意,所以只能是沉默以對。而弘鼎不知實情,還以爲他是默認了,這纔算是放下心來。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胤禟的教導,對於目前的局勢他也有了自己的認知,那些會接踵而來的困難,他心裡也暗自做了一些準備。只是未來會如何?他現在也不能確定,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阿瑪似乎爲他準備了後路。
雖然是猜測,但是弘鼎對於自家阿瑪的安排還是十分感激的,可是他並不想用自己阿瑪的性命去換以後的安穩。而那些兄弟,他們年紀相當,按說應該是兄弟情深的,可惜他們的額娘同他的額娘之間卻有着不小的矛盾。現在他的額娘被他們的額娘害死了,他不對他們動手已算是最大的忍讓,其他的他覺得自己做不到。但是他也沒有隱瞞胤禟,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都說給他聽了。
胤禟倒是不怪弘鼎,若他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額孃的死,他反而要覺得心冷了。現在這樣,他雖然會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他對這些兒子都有安排,只是前提是沒有涉及婉兮的死,但凡涉及的,他都不可能讓她們好過的,那也是他的逆鱗。
前世番外(四)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雍正二年,胤禟能感覺到他們處境越發地艱難了,似乎只要是他們經手的事情,皇上都會找理由責罵。不管是真有問題,還是雞蛋裡頭挑骨頭,反正只要能讓他們難受,皇上就會覺得高興。
胤禟能感覺到胤禩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了,甚至有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他的灰心。可這又怎麼樣,他早已不將這些看在眼裡,反而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至於後院的那些女人,胤禟明着沒有出手,暗地裡卻讓好幾個侍妾重病在牀,良久未曾再出現在人情。
董鄂氏作爲後院的女主人,即便胤禟做事不會給她打招呼,但是時間長了,她還是可以能得到不少消息的。
劉氏作爲胤禟的新寵,她本以爲是最能轉移胤禟注意力的,可惜卻是最新病倒的,而兆佳氏作爲能跟婉兮平分秋色的人,她本以爲有她擋在前面,這事情再怎麼算也算不到她頭上。事實上的確沒有算到她頭上,結果無非就是劉氏重病在牀,兆佳氏已然不能動彈了,再拖也不過就是近段時間的事了。
撇開這兩人,其他的人是死還是病,董鄂氏都不關注,因爲能給她當擋箭牌的就只有這兩個,可偏偏這兩個一前一後的都病了,要說裡面沒有貓膩,誰信!
這不,就在她以爲事情隨着時間,又或者說要隨着劉氏和兆佳氏的死而結束時,林初九竟然親自過來正院請她過書房一趟。
董鄂氏一時間,這心裡又驚又喜,自打完顏氏入府,她就很少再得胤禟的寵幸了。即便送些湯湯水水的去書房也見不着人,今天突地被請到書房,她心裡有些忐忑的同時,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因爲一時的心軟放過完顏氏,否則現在的她別說去書房了,怕是想見爺一面都難。而現在,不管爺爲什麼將目光投在她身上,對她來說,這都是一個好的轉變。
“爺,身子要緊,這政務再急,也沒有自個的身子重要。妾身讓小廚房做了幾個小菜,爺要不要嚐嚐?”董鄂氏一見書房,看着正在批摺子的胤禟,等了片刻,眼見胤禟一本接着一本的批,她只得自行開口,只是臉上從頭到尾都帶着幾分討好的笑意。
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董鄂氏就算再沒眼色也在備受冷落的情況下學會了看胤禟的眼色,或者說認清自己的身份。剛嫁過來時,她還自持身份,想讓胤禟哄她,結果胤禟一個接一個地往後院納美,逼得她不得不投降。之後,即便她學會了退讓,但是胤禟卻沒那個耐心等着她,再者她又沒能爲胤禟生下兒子,就致使她的腰桿越來越低,低得再也直不起來了。
胤禟擡起頭來,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隨後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夾了一口小菜放進嘴裡。
董鄂氏似受到鼓舞一般,覺得胤禟在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後,終於發現她的好了。一時之間,董鄂氏不由得忘了之前的不安,大膽地往胤禟身邊湊了湊。
“福晉近來辛苦了!”胤禟輕輕挑了挑眉頭,目光掃了董鄂氏一眼,看着她洋洋得意的神色,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厭惡。
可惜董鄂氏並沒有發現,還以爲胤禟說這話是在誇她,一時間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變得更加燦爛了,皺紋也顯得更加明顯了,只是她自己沒有發現,還徑自說道:“妾身不辛苦,只要爺好,妾身做再多也是心甘情願的。”
胤禟冷笑一聲,伸手的瞬間扔掉手中的筷子,厲聲道:“若你能跟兆佳氏她們一起去死,爺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他的話音剛落,書房裡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董鄂氏一聲驚呼,眼神裡甚至透着一絲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是胤禟的表情說明了一切,這使得董鄂氏整張臉瞬間變得慘白一片,甚至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在發顫。
胤禟卻不管這些,繼續說道:“你做得那些事情,爺心裡都清楚,之所以對兆佳氏她們下手而不對你下手,不是爺有所顧慮,或者對你有什麼情誼,而是爺覺得一旦失去一切,你活着肯定比死了還痛苦!”
胤禟的話猶如刀劍一般,每一下都刺得董鄂氏心裡鮮血淋漓。此時的她想起過來之前心底的一抹不安,不由得嗚咽地哭出聲來。
“爺,妾身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才惹得你如此相待,還請爺明示?”董鄂氏跪在地上,身子伏在地上,倒是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來。
“你哪裡做錯了?你哪裡都做錯了!她既然不在這個世上了,那麼你們也不配苟活於世,又或者說活得如此的安逸。”胤禟一陣冷笑,說出的話猶如冰霜一般,讓董鄂氏愣在當場。
董鄂氏或許從來不曾想過,除掉婉兮帶來的會是毀滅。若說她之前還慶幸毀了婉兮的話,那麼現在她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這般急迫地除掉她了。不過,她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責怪自己,只會將仇恨和埋怨推給別人,而此時原本被董鄂氏當成擋箭牌的劉氏和兆佳氏,此時又成了代罪羔羊。
“行了!爺今兒個讓你過來就是爲了讓你知道,不僅以後這府裡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就是你死了,你也沒資格跟爺葬在一起。”胤禟看着好似被雷劈了的董鄂氏,突然沒了跟她算帳的想法,揮了揮手道:“林初九,讓人將她拖出去!”
林初九看着胤禟一臉厭倦的模樣,也不敢怠慢,招呼幾個人,直接就將董鄂氏給拖了出去。他可不管董鄂氏記不記恨,更不管她是不是能下臺,他只知道傷了他主子的都是他的敵人,不必給什麼臉面,即便董鄂氏在名義上是他的女主子,可主子爺不承認,管他名義上是誰,他該打臉的時候只會用力打臉。
等到董鄂氏回到正院的時候,整個後院的妾氏大概都得到了消息,此時的她們再無逼迫婉兮時的跋扈,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一般,龜縮在自己的院落裡,輕易不敢冒頭,就更別提爭寵了。
胤禟也不管後院的這些女人到底是什麼想法?自打婉兮過逝之後,他便將孩子統統帶到了前院,身邊安排的人都十分地有講究,教育方面也十分地下功夫,可以說他直接切斷了他們母子、母女之間的聯繫,甚至暗地裡也有安排。只要他的兒女再對這些女人心軟,那他安排的人便直接要了這些女人的性命,反正她們的死活在當今聖上或者任何一個人眼裡,其實都不值得一提。
胤禟的做法雖然惹來了皇上、胤禩他們的關注,不過到底是他府裡的事情,兩方都沒有插手。這些侍妾的孃家就更不可能鬧騰了,可以說身份低有的時候就代表着沒有資格開口,現在便是如此。
之後,九阿哥後院裡的動靜一直未曾消失,直到雍正三年,後院似乎每隔兩個月都會有人死去,這也使得抱有僥倖心理的董鄂氏受了極大的驚嚇。至於她的孃家,倒是有心插手,可惜昔日胤禟不計較,這才使她們有了機會,而今,胤禟不允許了,他們連九阿哥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但這並不是最後的結局,不管是坐在皇位上的胤禛,還是虎視眈眈的胤禩,他們永遠不可能和平相處。若說之前胤禛不出手中是忌憚於他們,那現在隨着時間他掌握了更多的權力,也就是想要他們性命的時候。
胤禩想要奮力一博,以胤禛繼承有問題爲由鬧事時,胤禟便知道他們的好日子不多了。可明知會死,甚至死得不會太體面,胤禟卻沒有覺得害怕或者不安,相反地由終地生出一種快要解脫的輕鬆感來。
等到胤禩出手之前,胤禟私下裡給老十三,也就是如今的怡親王胤祥送了消息,讓他們得已防備,不管事情是否能被阻止,能有這個人情在,他的兒女真要遇到問題,他想依着老十三的性子,肯定會幫上一把纔是。
胤祥雖然訝意於胤禟的做法,可終究還是將這份功勞算在了胤禟身上,畢竟這個消息於他們而言,是真的幫了大忙。
雍正四年,當胤禟受胤禩牽連被圈禁時,他走得十分地平靜,沒有絲毫的反抗,亦沒有絲毫的怨憤,無比的配合,只有弘鼎他們哭得無比的傷心。
“阿瑪——”
“都回去吧!這事你們早就應該知曉的,日後阿瑪不在,你們好好過日子。”胤禟說罷,對着他們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轉身走了。
弘鼎他們看着胤禟淡然的背影,哭得更傷心了。他們心裡都清楚,此行一別,他們父子怕是再無見面之日了。
幾個月後,胤禟在自己被圈禁的地方見到一身光鮮的胤祥時,便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
“你終於來了!”胤禟擡頭看了他一眼,整個人盤腿坐在地上,表情淡然而平靜。
“九哥知道我會來?”胤祥看着狼狽之下依舊如此淡然的胤禟,心裡微微有一絲訝意,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欽佩。
他在收到胤禟送給他的消息後,同皇上一起做了不少的安排,雖然依舊未能防止所有的問題發生,卻也阻擋不少問題的出現。只是這事到氏鬧得太過,不管是宗室還是民間都有質疑皇上繼位的真實性,這一點讓皇上恨透了他們,以至於他求情也未能讓胤禟倖免,唯一得到的允許,大概就是由他來送他最後一程。
“我一直在等你來。老十三,也許你不相信,爺其實一直在等你來送爺最後一程。”胤禟伸出手,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胤祥,整個人都透着一絲期待和歡欣,好似他不是赴死,而是要趕上什麼好事一般。
“呃……”胤祥愣了一下,隨後將手中的瓷瓶交到了他手上。
胤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從容地喝下瓷瓶裡的毒藥。可能是來自於胤祥的善意,這藥起效很快,胤禟並沒有受太多的痛苦,只是閉上雙眼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慢慢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