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憲的面色,鄭唯實冷哼了一聲,也不顧周圍老王和老秦的勸慰,拿起酒杯自斟自酌了起來。
李憲撓了撓頭,忽然覺得不對。
他一屁股擠開老秦,坐到了鄭唯實的身邊:“鄭爺,我乾爹和蘇媽在一起,跟我和蘇婭有什麼關係?”
中華直系不允許結婚,1950年旁系5代以內不許結婚,1980年修改爲旁系3代以內。
雖然後來不管國內還是國外都有遺傳學家證實只有直系親屬結婚後代畸形概率大一些,旁系後代畸形實際上出現概率不是很大,詳細可以參考李嘉誠和表妹結婚,維多利亞女王和她表哥,愛因斯坦,貝多芬,牛頓,希特勒,達芬奇……不過達芬奇的後代近親結合到一起了,結果悲劇。
可是自己和蘇婭,貌似……什麼關係都沒有。
而且,阿哥阿妹好做親是誰說的來着?
應該有這回事吧?
聽到李憲的低聲解釋,鄭唯實放下酒杯,高深莫測的一笑。那眼神裡,明顯寫着——孩子,你太年輕了。
就在李憲不懂其中所以之時,蘇婭拉着蘇輝和蘇媽,來到了他們這一桌。
破天荒的,小妮子手裡端了杯酒。
她先是來到了老吳面前,拉着蘇輝深深一鞠躬。
端起了酒:“叔。”
沒出聲,但是口型是這個口型,一旁的蘇輝聲音很低,但是從了自己的姐姐一同稱呼。
“哎!”老吳激動地站起了身,手腳有些無措,接了敬酒,一口嚥下。酥麻也是滿臉的通紅,對於她來說,邁出這一步,真不容易。
敬完了老吳,蘇婭拉着蘇輝走到了李憲面前。
看着她臉上平靜而決然的微笑,李憲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她想幹嘛。
蘇婭在他面前站定,又端起了酒杯。
嘎巴嘎巴嘴,猶豫了再三,終於開了口。
“哥。”
還是口型。不過臉上那表情,就像是爲什麼事情去做了斷。
這不是個好兆頭。
“噗。”
一旁,看着蘇婭那複雜而決絕的眼神,鄭唯實自顧自哈哈大笑。
趁着周圍一片歡騰,李憲沉下了臉,對蘇家姐弟二人一招手,“去我屋,有話和你們說。”
臨到了門口,李憲對蘇輝擺了擺手,“小輝,我和你姐說點兒事情。你……”
李憲和蘇婭的事情蘇媽是不知道的。但是蘇輝卻是最先清楚的一個,甚至於李憲的心意,他比蘇婭更早知道。
嘴上還戴着絨毛的小夥子穩穩的點了點頭,門口多了個衛兵。
強行拉着蘇婭進了屋,李憲關上了房門。將自己剛在炕頭的一幅筆紙掏了出來往炕桌上一拍,大馬金刀的坐在了炕沿兒邊。
“今天我要和你說個清楚。不比劃,落實到紙面。”
很霸氣,李憲覺得這件事情自己有霸氣的資本。
從頭到尾,自己都是主動的那個。之前沒有取得進展就罷了,就當是撩妹陶冶情操。可自打河邊生死大劫之後,這事兒他放不下。
自己不能總這麼被動。
蘇婭猶豫了一下,拿起了紙筆。
“你剛纔那是什麼意思?”李憲敲了敲桌子,他很生氣。
昏黃的燈泡下,蘇婭咬着嘴脣動了筆,可能是需要理清自己也不通暢的思路和混亂,她寫了很久。
“娘不開心了二十多年,現在和吳叔在一起,我替她高興,想她活得快活點。我不想讓咱們兩個的關係,讓娘把邁出去的這步退回來。”
李憲接過紙條,拍了拍大腿,“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別人會笑話的!你乾爹和我媽在一起,我再和你在一起,那成什麼了?沾豆包?”蘇婭直接扯過李憲手裡的本子,寫到、
這種思維李憲很難理解,可是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他多少懂一些。雖然是乾親,但是像這種情況,還是屬於母女嫁父子,東北話裡叫沾豆包——和亂倫的意思差不多。
很蠢的一種的道德標準。
但是你不得不服的是,類似丈夫死了妻子守寡守潔。生不出來兒子女人在家擡不起頭,洞房鬧得和輪劍一樣還美其名曰給面子這些和正常三觀完全合不來的事情,確確實實延續了幾百上千年,而且看樣子還有繼續下去的意思。
“爲了你媽,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就問你這個事兒。不用考慮別的,我就問你是還是不是。”
李憲有些氣悶,他也將這種情緒表達了出來,點着蘇婭的本子,問到。
天可憐見,此時蘇婭的反應像是第一次搞對象,被問及“我和你媽掉河裡你先救誰”的小男生。
新觀念和老觀念的衝突,在這一刻跨越了二十多年,成功的讓一個心事過重,受過太多苦難,且在不久之前又體驗到了什麼是幸福感的小丫頭陷入到了“天啦嚕,這兩個人怎麼會同時掉到水裡”的巨大困擾。
一張有些蒼白,憋得面頰有了血色,汗毛上迅速染了一層汗珠的小臉,呈現在了李憲面前。
看着這自以爲成熟,但是滿腦子都是超我,忘了自己的幸福和家人的幸福同樣重要的小啞巴,李憲的臉虎不住了。
“噗、”
一秒破功。
對自己在意的人,他的狠心總是很有限。
李憲笑了。
蘇婭卻更加不安。一雙腳錯在一起,低下了頭不敢和他對視,似乎是上學遲到了的學生。
見到這個模樣,惡趣味讓他直接挑起了蘇婭的下巴,“說,老師早。”
《喜劇之王》在七年之後纔會上映,張柏芝現在還是個十四歲的小蘿莉。
很顯然,這個梗和之前“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最近壓力很大,需要人晚上陪陪”一樣,來的太早。
蘇婭退後了一步,又慌亂又迷茫。
李憲決定不逗她了。
做人要講道理。
“我不是逼你,可是人始終是要對自己負責的,對吧?我們不說別人,就說你媽。你爸走後,她把自己封閉了二十年,過的不快樂或者說很糟糕。這個你最清楚了,對吧?”
蘇婭點了點頭。
見講道理的套路生效,李老師放柔了嗓音:“她這是對自己的放逐,是在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所以過去二十年她所承受的痛苦,其實並不值得可憐。不過好在她現在想開了。可你呢?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和當年的她其實差不多。”
蘇婭眨了眨眼睛,她想反駁說這一切都是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所造成的。
可是一想,爲了這樣的一個人,母親這麼多年受的苦,真的值麼?
雖然不愛聽,但是她覺得李憲說的話是有些道理的。
李老師的教育還在繼續:“只不過她是被動的失去,而你還是有選擇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瞭解,如此的優秀,要長相有長相,整個邦業你找一找看一看尋一尋,比我好看的小夥子有麼?這麼長時間反正我是沒看到的。”
蘇婭想罵他不要臉。
可是想了想,雖然自己說自己長得漂亮讓人很不自在,這也確實是事實。
就算是吧。
李憲很滿意蘇婭沒有反駁,覺得自己的牛皮吹的可能有點兒大,補充道:“比邦業更遠的地方,可能小几率會有比我長得好看的,可是他們有我有錢麼?就算是他們有比我好看又比我有錢,可是你得知道,我今天所擁有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呀。綜上所述,像我這麼好看,這麼有錢又這麼有本事,而且對你還有意思的人,真的是這世界上獨一份的啊。蘇婭,你現在搖搖頭,可能明天我就被人搶跑啦。到了那個時候,你有極大可能性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有理有據,簡直苦口婆心。
蘇婭張開了一張小嘴。
愣了好久,纔拿起了筆紙。
“那我該怎麼辦?”
字裡行間透着虔誠。
“當然是聽我的。”
李憲給自己的課時推向了結尾:“我給你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讓蘇阿姨和我乾爹的敢情升溫,最好是讓他們兩個把婚事辦了。這段時間裡你和我在名義上是兄妹。可你心裡要清楚,這是爲了他們。咱倆之間的感情,你心裡一定要有數。”
“我還想着過段時間去帶你看看嗓子,看看能不能治好。”
李憲畫了大餅,不過畫的貌似有點兒扁——看着蘇婭的表情有些黯淡,他馬上轉口:“不過不管治不治得好,我都想要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見識和學習一些新的東西,你這麼聰明,肯定會學的很快的。”
蘇婭這纔開心,點了點頭。
好孩子!
李憲很欣慰,“最後,現在你和我已經是名義上的兄妹了。我們可以適當的拉近一些關係,每天早上和晚上,你都要過來關懷關懷哥哥,這個能做到吧?”
門外,聽着某個傢伙的瘋狂洗腦輸出,蘇輝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覺得,他姐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好危險。
“幸虧他有錢,不像是個販賣人口的。”
蘇輝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