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纔不至於讓自己失聲尖叫。,
下一刻,她立即顫着手,掏出手機撥通急救電話說明情況,轉而就撥通了慕琛的手機號碼。
慕琛的語氣還帶着商業場合的強調,只是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迷’‘惑’:“喬喬,怎麼了?踝”
“阿……阿雪吞安眠要自……自殺了……耘”
顧喬抖着聲音將這句話說出口,也試圖讓心裡接受這個事實。
“你說什麼?”慕琛的話筒裡還帶着舞曲的喧譁,他以爲自己聽錯了,重新反問。
“項雪……自殺了!”
這次,顧喬的口齒清晰了很多,慕琛那邊卻瞬間沉寂了下來。
而後,慕琛再開口,語氣裡已帶了十分的鄭重:“喬喬,你現在在哪裡?”
顧喬看了一眼‘牀’上一動不動的項雪,下意識捂住嘴巴,吼口乾澀道:“我在項雪的家裡。”
“你聽我說,你現在不要怕,先給120打個電話,然後走到客廳安靜地等着,不要胡思‘亂’想,我二十分鐘後,立刻趕回來。如果救護車提前到,你就坐上去,並告訴我哪家醫院,以及病房號,以便我能及時趕到。”
慕琛再開口,說話間已帶着奔跑的喘息聲。
被慕琛這樣有條不紊的一翻安排,顧喬頓時鎮定了很多。
接完慕琛的電話,她依言退到客廳,安靜地等着,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剋制自己不去‘亂’想。
項雪的自殺軌跡很明顯,無論是爲情所困,還是刺‘激’慕琛,她都是罪魁禍首。
如果她是爲情所困,她曾經跟慕琛說她在做戲,以致分手時,慕琛沒有及時勸慰她,讓她悲觀到自尋短見。如果是爲刺‘激’慕琛,她說了那些話無意間挑撥了慕琛和她的感情,才讓她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爲。
顧喬與人爲善二十幾年,處處爲他人着想,卻沒想到有一天,手上卻會染上一條‘性’命。
顧喬思緒‘激’烈起伏間,醫院的救護車很快到了。
顧喬機械地替他們開了‘門’,機械地看着他們飛快地將毫無生氣地項雪擡了出去,然後她按照慕琛所說坐上救護車,給慕琛打了個電話,告之要去的醫院。
又跟隨着他們迅速地從救護車上下來,看到他們把臉‘色’發白的項雪推進急救室,顧喬又給慕琛打了個電話告之所在的方位,就坐在急救室‘門’口,呆若木‘雞’地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急救室的‘門’依舊沒有絲毫動靜,那種令人絕望的沉寂和着醫院消毒水特有的味道,煎熬着顧喬的心。
等她幾乎把衣角都抓皺,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才連走帶跑地出現在急救室‘門’口。
顧喬無措擡眸的那一刻,發現他的表情不比和項雪擡扛時好看,不過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還是迅速地鎮定下來。
而後,他大步走到顧喬身邊的位置坐下,一手繞過顧喬已被凝重的氣氛壓制得有些直不起來的腰,將她攬在懷裡,溫聲道:“沒事的,她會好起來,不要自責。”
千言萬語都不抵慕琛一句“沒事”,顧喬抿了抿嚇得蒼白的嘴‘脣’,身體微微一轉,展臂繞過他‘精’壯的腰線,直接將自己投入了他寬大的懷抱,彷彿只有這樣,心中才能得到一絲絲慰藉。
急救室的‘門’依舊沒有打開,但在這種沉凝的環境裡,顧喬心中似找到了依傍一樣,情緒開始慢慢恢復過來。
直到一個小時後,急救醫生從中走了出來,顧喬已完全恢復意識,只是一顆心瞬間被糾起。
慕琛摟着她大步上前,啞了啞聲,正想極力壓抑着心中的情緒纔開口,醫生已平靜地看着她們,兀自開口:“幸好發現得及時,要是晚十幾分鍾,她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病人已經洗胃搶救過來了,現在在輸液。不過她現在還昏‘迷’着,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這裡暫時有護士看着,觀察情況,你們可以明天再來。”
醫生公事化的聲音停在顧喬眼裡卻宛如天籟,她全身緊繃的神經一鬆,‘激’動地看向慕琛,黑亮的眼睛裡終於浮起一層淚‘花’。
慕琛再次安慰地握了握顧喬的肩,對醫生表示感謝:“有勞你了,請幫我們轉到最好的病房,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醫生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只是稀鬆平常地點了一下頭,而後,似想到了什麼,繼續
開口:“通常吃安眠‘藥’醒來的病人,情緒會特別‘激’動,你們到時候要注意安撫,還有不要再讓她碰這種東西,身體熬不住。”
“好的。”慕琛忙不迭點頭。
醫生又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而後,幾個護士小心翼翼地幫項雪轉出急救室,推向一件已安排好的高級病房。
慕琛去辦了相關手續,顧喬則全程陪同着項雪。
見項雪的臉‘色’雖然不好看,但已經不如剛開始那樣慘白,顧喬懸着的心終於慢慢歸位。
後來,慕琛回來,叫顧喬先回去休息,但顧喬怎麼也不肯,說想陪着項雪醒來。
知道經過剛纔驚心動魄的一幕,顧喬今晚只怕很難入眠,慕琛也就由着她去。
高級病房裡有兩張沙發,慕琛和顧喬兩人便一邊一個坐着,但彼此沒有太多‘交’流,只目光盯着懸掛在‘牀’頭的輸液瓶,見着滴漏裡一點點滲下,流進項雪的身體。
彷彿這樣,他們才能確定,這個鮮活的生命還在脈動着,不是說沒有,便沒有了。
後來,顧喬盯着輸液瓶慢慢發睏,不知不覺地歪在了沙發上。
慕琛見狀,便乾脆將她橫放在沙發上,脫了西裝蓋在顧喬身上,安慰地親了親顧喬的睡臉,便轉身調高房間內的空調溫度,又走到‘牀’頭,查看了一下項雪的情況,才重新走到沙發上坐下,只是目光盯着船上沉眠的人,眸底是化不開的沉凝。
……
顧喬是被一陣嘈雜的尖叫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還沒來得及適應清晨的光線,便模糊看到病‘牀’上的一個人正‘激’動地摔着輸液瓶:“你們救我做什麼,讓我死好了,我是多餘的人,被男朋友甩,被哥哥嫌棄,我活着還做什麼?!”
顧喬腦子一個‘激’靈,連忙跑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臂,要阻攔:“阿雪,你幹什麼,那麼想不開幹什麼!你沒有必要爲一個不珍惜你的人自殺!你哥也沒有不管你,他知道你出事之後,馬上就趕過來,還守了你整整一夜。”
“喬喬姐,你不懂,朱則豪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可沒想到他會那樣對我,我哥還雪上加霜地說我風涼話,你知道嗎,我爸媽和‘奶’‘奶’死後,我哥就是我最親的人,我沒想到,我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是這樣待我的,我的人生失敗到這個地步,還不如死了算了!”
項雪‘激’烈地掙扎着,又想去撫‘牀’頭櫃上的‘藥’,可是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身體虛弱得實在不能跟顧喬抗衡,所以只得坐會‘牀’裡,稀里嘩啦地流着眼淚。
昨天那樣的事情發生之後,顧喬努力地說服自己,重新用正常的態度面對她。
此時見她這樣哀慼的哭着,便重新將她按回‘牀’裡,替她蓋上被子,篤定道:“你放心吧,你哥還是很關心你的,否則我們就不會來了,我發誓,我們以後也不會不理你。”
“真的?”項雪抓住顧喬蓋被子的手,掙着朦朧的淚眼,一臉希冀道,就像大海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真的。”顧喬用力地點了點頭。
此時,到外面買早餐的慕琛也回來了,見到滿地狼藉,微愣了一下,轉看項雪,見她已安靜下來,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將早餐放到‘藥’旁邊,說道:“買了你最愛吃的‘肉’包,快點趁熱吧。”
說着,擰開蓋子,將一盒豆漿遞給顧喬。
顧喬十分自然地接過,項雪則盯着那兩個包子,面上舒緩了很多,轉而看向立在‘牀’頭正替他擺早餐的慕琛,捕捉到他眼底因熬夜起得紅血絲,面上鬆懈了幾分。
而後,邊啃着包子,邊斟酌着道歉,“哥,不好意思,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
“還有以後和下次,你認爲我會理你嗎?”將一份素菜包子遞給顧喬,慕琛眉目不動地看向項雪。
“那你以後不準對我那麼冷漠,‘奶’‘奶’死後,我就你一個親人,你對我不好,我比失戀了還痛苦?!”項雪邊咀嚼着包子,邊不服道。
慕琛眉目頓了頓,說道:“你乖點不惹事,能對你那樣嗎?”
“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這次都是我不好。”
……
自從得到顧喬的承諾後,項雪乖順了很多。
也不與慕琛擡扛,認錯態度良好,彷彿回到了那個初次見面的天真無邪的‘女’孩。
顧喬覺得這個承諾真的算不得什麼,慕琛從始至終就沒有說過不理她,是她自己太過敏了。
下午的時候,在慕琛再而三的勸阻下,顧喬終於先回去。
只是沒按他說得回去休息,而是直接轉去了公司。
工作上還有太多事情需要她處理,她真的一刻都‘抽’身不開。
見顧喬早上無緣無故沒來上班,林曉染和何盼已在QQ三人討論組裡‘激’烈地討論開了。
於是,顧喬就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林曉染有些匪夷所思:“這個項雪真是蠻拼的啊,連死都用上了!”
何盼一臉鄙視地看着她:“林曉染,你自己演戲演慣了,看誰都像在演了!她演還難道跟自己的命開玩笑,顧喬如果昨晚沒有趕到,她就死了,死了,你懂嗎?什麼都沒有了,她還演什麼啊!”
林曉染做一臉思考狀:“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沒想到她把時間掐得那麼準,像在顧喬身上裝了個跟蹤器?!”
何盼又開始翻白眼:“行了吧,林曉染,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按你這麼說,跟蹤器得有上百個,每件衣服上放一個,才能跟蹤得住咱們喬喬。”
林曉染詫異地看向何盼:“何盼,你什麼時候智商那麼高了,說得很對啊,顧喬每天都是不同的衣服,還真得每件上放一個,才能跟蹤得住她。”
何盼給她豎了一箇中指:“不是我變聰明瞭,是你智商下降了!”
林曉染:“……”
他們說話間,顧喬也疑‘惑’了一陣,昨晚嚇得完全沒有思考能力,所以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時間確實掐得很準,醫生說稍微遲個二十幾分鍾,項雪的命就沒了。
項雪真的是把她算計進去了,還是她真的想死,所有的事情只是個巧合?
但項雪大費周章的,到底想圖個什麼呢,不會是讓慕琛待她像從前一樣那麼簡吧?
這樣做,代價着實大了點?
想到這裡,顧喬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想起林曉染的話,乾脆脫了自己的職業西裝來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跟蹤器。
但翻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東西,顧喬暗笑了一聲自己疑神疑鬼,又重新穿了上去。
……
由於能吃能樂,‘精’神頭不錯,項雪的病好得很快,不過三天,就能活蹦‘亂’跳地在各個病房裡竄‘門’,跟住院的病人打成一片。
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再觀察身體的狀況就可以出院了。
這三天,幾乎是慕琛和顧喬輪流着來醫院照顧。
項雪依舊一臉好脾氣,還時常追着顧喬喊謝謝。
最後一天適逢星期六,顧喬和慕琛同時來醫院接項雪出院。
經過醫院‘門’診大樓時,慕琛突然想起她前不久的大姨媽問題,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順道可以看看。
顧喬抗拒了很久,終於拗不過他的執着,硬着頭皮進去。
他們掛得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專家,尤其對‘女’‘性’的不孕症有一手。
所以一路走過去,時常能碰到一兩個來回訪的‘挺’着大肚子的孕‘婦’。
她們看到顧喬這一對都是頗驚訝,而後,用十分可惜的目光飄向氣度不凡的慕琛,惹得顧喬臉上又是一陣爆紅。
問診之後,不用再做複雜的檢測,如顧喬所料,果然是那個緊急避孕‘藥’的後遺症,而後,醫生又囑咐她工作不要太累,就開了幾副調理身體的中‘藥’。
從專家‘門’診裡出來,顧喬正要對慕琛說他大驚小怪,他們恰好撞見了徐嬸。
她正拿着個單子東張希望,當無意看到顧喬和慕琛時,臉上一喜,不過見着從她們身後不時走出來的大肚子孕‘婦’時,愣了愣。
這邊顧喬已拽着慕琛,高興地上前跟徐嬸打招呼:“徐嬸,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你,聽說你老伴住院了,是不是在這個醫院。”
“對,對,對!”徐嬸忙不迭地點頭,又跟旁邊沒什麼表情的慕琛打了聲招呼。
“您拿着這單子是幹嘛?”顧喬不解地看向她手裡的東西。
“哦,我這是要去繳費,這‘門’診部太複雜了,我一時找不到繳費窗口。”
徐嬸頓了頓,又一臉好奇地看向顧喬:“是你來看病,你怎麼了?”
“對,是我來看。”顧喬紅着臉點了點頭,含糊回答道:“沒什麼,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徐嬸愕然地瞟向顧喬平坦的小腹,思忖了片刻,笑眯眯道:“‘女’人要好好保養,不然以後吹虧的是自己。”
“會的,謝謝徐嬸。”顧喬明白頷首,又追問道:“對了,徐叔到底什麼病,嚴重嗎?”
“還好,就是前段時間血壓太高,昏過去了,現在好多了。”
徐嬸笑答完,而後,揚了揚手中的單子,說道:“對了,那我去繳費,我老伴還等着我。”
說着,又朝慕琛招了招手,說道:“二少爺,我再過兩個星期就可以回來了。”
“沒事,你先忙着。”慕琛理解地點了點頭。
顧喬熱心地爲她指路:“徐嬸,您自己也要保重,不要太累,繳費窗口直走右拐就到了。”
“好好,那再會。”
兩人和徐嬸告完別,顧喬和慕琛嘀咕了幾句徐嬸的近況,在‘藥’房拿了‘藥’,又去住院部接了項雪,三人就正式出了醫院。
出院後,顧喬在慕琛家做了一頓豐盛的中飯給項雪接風洗塵。
項雪全程笑眯眯的,也不跟慕琛擡扛,還直誇顧喬的菜做得好吃。
顧喬看着項雪天真的模樣,儘量不讓自己去細想。
雙休又如流水般過去,顧喬被慕琛‘逼’得喝那幾敷奇苦無比的調理中‘藥’,喝到想吐的時候,星期一終於來臨,十一月也正式來臨。
早晨來到辦公室,粗粗翻看了十一月分的工作計劃,顧喬便正式把張悅玲上個月月底要求的市場分析納入工作中。
這次的市場分析報告不同以往,這個行業,顧喬第一次接觸,先前沒有做過,沒有往年的數據做出參考,所以做起來比較費時費力。
不過所幸時間充裕。
把涉及到的人員叫進辦公室佈置了相應的任務,顧喬就一頭扎進資料堆裡尋找有用的數據。
看了一個上午,顧喬整個人已有些眼冒金星。
中午的時候,慕琛難得在公司,遂找她吃中飯,見她還是那副拼命的樣子,又皺起了眉頭。
下午的時候,秘書處的柴樂突然間發來了幾分文件。
顧喬一瞧,就樂了,正好是這次市場分析所需的資料,大概是慕琛通過他自己的關係網替她找來的。
顧喬正琢磨着晚上要好好獎勵慕琛什麼,一個意外的電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顧喬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得是許久沒來過電話的慕家老宅的號碼,頓了頓,立刻響起。
一個熟悉的中氣十足的蒼老聲音立刻響起:“小顧同志,還記得我嗎?”
“慕老,我當然記得。”顧喬連忙恭敬回道。
對方又恢復到習慣‘性’地發號施令態度的:“你這個星期六有空來老宅一趟嗎?”
停頓了片刻,他又補道:“就你一個人來,慕琛不用來,你也不用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