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祁驍的身上的傷是一點一點的好轉了,在重症監護室裡呆了一星期,他就已經被轉進普通病房了,可人卻一直沒有醒來。
這可急壞了所有人,尤其是顧曉依。
可醫院的檢查結果是:“三爺身體的恢復情況很快,並沒有其他的什麼問題,一直不醒來,是因爲當時爆炸造成了腦震盪,再過幾天就會醒來了。”
可又過了一星期,祁驍還是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醫生檢查過後又給出了相同的答案:“因爲腦震盪,再過段時間就會醒來了。”
顧曉依的心裡卻很不安,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祁驍,眼角處滑出了兩行清淚。
如此又過了一個星期,祁驍還是沒有醒來,這回醫生卻是檢查不出原因了。
只能含糊給出了一個答案:“有可能是爆炸造成了嚴重的腦震盪,再慢慢治療一段時間看看。如果經過治療後還不醒來,三爺有可能……”就是變成了植物人。
不等醫生將話說完,顧曉依彷彿已經猜到他會說什麼了,心裡一咯噔,醫生的話讓她似曾相識,彷彿牽動了她大腦裡的某跟記憶神經,她的腦子開始一陣一陣的疼痛着。可顧曉依還不忘立刻大聲呵斥着阻斷了醫生未說完的話:“你胡說,啊驍一定會醒來的!”
醫生還想說什麼,就被祁老爺子搖搖頭制止了,然後他揮揮手就讓醫生出去了。
顧曉依只是失魂落魄的看着祁驍,整個人都癡了。
“啊驍,醫生是騙我的是不是?你一定會醒來的是不是?對,你一定會醒來的,我和孩子還在等你呢!”
她緊緊抱着祁驍的手,不停的對他呢喃着。
她這模樣,讓祁家人擔心得不行,尤其是祁逸南。他開口勸了顧曉依幾句,可顧曉依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似的。
祁家其他人也紛紛勸了,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是宸宸哭腔道:“媽咪,你還有宸宸啊!爸爸都一直睡着不醒來了,難道你也不要宸宸了嗎?”
聽着宸宸的哭聲,顧曉依這纔回過神來,忍不住就抱着宸宸壓抑的抽泣了起來。
看着這一幕,祁老爺子忍不住嘆氣,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祁驍,祁老爺子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原本精神還算硬朗的他,就好似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一般,周身縈繞了沉沉的死氣。
祁老爺子對着祁家其他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跟他一塊兒先出去一會兒,給顧曉依一點冷靜的時間。
祁逸南原本不想出去的,卻還是被馮佳悅拉走了。
可是祁老爺子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踉蹌的倒了下去。
只把祁馳嚇得不行:“爸,你怎麼了?”
顧曉依也沒有辦法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傷心了,也趕忙放開宸宸,跑了出去。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祁老爺子被送進了急診室,醫生的診斷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年歲太高又傷心過度,造成了心肌梗塞,才暈過去的。以後需要靜養,別再讓他遭受什麼打擊了。”
顧曉依和祁家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嘆氣,因爲醫生臨走前又多說了一句:“如果再有下次,老人家有肯能就這樣去了。”
等醫生一走,祁老爺子就醒了,非嚷嚷着要出院。
顧曉依和祁家人又勸了一通,才讓祁老爺子同意住院靜養,病房就在祁驍病房的隔壁。
後面的日子裡,祁家人天天往醫院跑。
而顧曉依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她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祁驍的病房裡不斷對着昏迷的他說話。
這一天,祁逸南再也忍不住,單獨來到了祁驍的病房裡,心疼地望着顧曉依,道:“小嬸,小叔已經昏迷了一個多月,醫生說了他……”
顧曉依焦急的打斷他道:“逸南,別說出來,算我求你。”
“小嬸,你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我相信啊驍一定會醒來的。”
“……”
“我堅信啊驍會醒來。逸南,以後在我面前,別那麼殘忍的打破我的信念,好嗎?”
“小嬸!”祁逸南好心疼,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她懷孕已經一百多天了。
哪有懷孕四個多月,還不長肚子的。
可她明顯的瘦得不像話了,本就穿得寬鬆,根本看不出絲毫的孕身。
光是看一看她的手指頭,就知道她瘦得厲害。
每一根指頭,又細又瘦,指中的骨節十分的突出。
她也幾乎不笑了,即使是強顏歡笑的勾一勾嘴脣,酒窩也不明顯了。
可他記得小叔沒出事前,她偶爾陪着祁驍回祁家大宅,笑容是那般的幸福恬淡。
祁逸南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在小叔身邊,她每一次笑臉頰上都帶着深深的酒窩,眉眼彎彎的,白皙健康的臉頰嫩得能捏出水來。
而如今呢?
祁逸南看着顧曉依,心疼得無以復加。
可顧曉依卻已經不再看他,她早就已經沒有那些他們糾葛過的記憶,自然也只是當他是祁驍的侄子而已。
顧曉依邊擡手輕輕扶過祁驍的眉眼,邊頭也不擡的對祁逸南道:“你爺爺在隔壁,你去看看吧。”
祁逸南沒走,卻望着她瘦削側影,聲音帶着哽咽道:“依依,如果我不曾負你,你就不會經歷這麼多的痛苦。都是我對不起你。”
顧曉依聞言,豁然擡頭看向他:“你說什麼?”
從顧曉依跟着祁驍回國至今,已經一年多,可因爲祁驍的囑咐,至今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她曾經和祁逸南的那些愛恨糾葛。
至於顧欣柔,他們只說是因爲她是私生女,一直嫉妒顧曉依,纔對她做下了那些惡事。
此時,顧曉依一聽祁逸南說這樣的話,她不免感到心驚。
祁逸南當下沒有猶豫,就對顧曉依道:“依依,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顧曉依抿了抿脣,不說話。
祁逸南自顧自的說起來:“曾經有一個小男孩,他和兩個小女孩一起青梅竹馬長大,那兩個小女孩是同父異母的兩姐妹,他一直以來都喜歡姐姐……”
這些愛恨糾葛的往事很長很長,祁逸南花了半個小時才說完。
他說的時候,彷彿自己就是那故事裡的小男孩,神色會因爲故事裡小男孩的喜悅而喜悅,會因爲小男孩的悲傷而悲傷……
聽着他的敘述,顧曉依一下子就知道,故事裡的那個姐姐,一定就是她。
因爲哪怕她沒有了那些記憶,眼底卻不自覺的涌起晶瑩的淚水。
模糊了她的視線。
看着她的眼淚,祁逸南擡手就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滴,卻被顧曉依躲開了他的手,他的手在空中一僵,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來。
祁逸南又道:“依依,對不起……
顧曉依自己擡袖拭了拭淚,對他嫣然一笑:“不,你沒有對不起我。”
轉頭看了祁驍一眼,她笑得很美,很知足,又道:“雖然我不記得了那些過往。但此時我還是要謝謝你負了我,才讓我得到了那麼美好的啊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