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夏安安爲邱生辯解的話,蔣修遠怔了怔。
“這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
蔣修遠不願意相信,他撇開臉,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當時爲什麼不說,這麼多年了,他難道連一次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嗎?”
“他有嗎?你們給過他機會嗎?蔣修遠,你摸着良心,你真的給過他解釋的機會嗎,反正在我面前,你從不讓他開口,如果是我,我也找不到解釋的機會。”
蔣修遠沒再說話,夏安安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見他的眉心越來越緊。
夏安安說完之後顯得有些無力,高調的聲音弱了弱,“邱教官一直很尊敬你,你去跟他談談好不好,把誤會解開好不好,我不想看你每次見到他都橫眉冷對的。”
蔣修遠沉默半晌,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這麼關心他?”
“我明明是在關心你。”
砰砰砰的敲門聲,沒等蔣修遠去開門,門已經被蔣語杉給推開了。
她急慌慌的說:“小舅,出事了,蘇可純從高臺上掉下來了,人怕是要不行了。”
“去找秦升益處理,他纔是教官,你找我幹什麼?”
蔣語杉:“……”
夏安安坐起來問:“她爲什麼會掉下來,剛纔還是好好的。”
蔣語杉皺了皺眉,“我看見了,是夏依然推的。”
“還有誰看見了?”
“不知道,可能副教官也看見了,我不確定。”
蔣修遠看着夏安安,不管是蘇可純還是夏依然,他都沒興趣管,“躺好,不關你的事。”
蔣修遠回頭看着蔣語杉趕道:“去去去,出去,這種事你去找你教官去,別在這煩我。”
“小舅……”
蔣修遠呲了呲牙,“聽不懂是不是?出去!”
*
醫務室,秦升益不可思議的研究了辛梓的胳膊,她一直都對疼痛無感,現在卻因爲胳膊摔錯位而叫疼。
“別動,我先幫你把胳膊接回去。”
辛梓額上都是汗,眼角帶着淚花,使勁的搖頭,“疼,好疼,你別碰我了,好疼。”
“忍着點,聽話。”
辛梓是實在忍不住了纔會喊疼的,她已經疼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讓她忍着,她甩手在他胸前打了一巴掌,吼道:“我說了很疼,你就不能不管我了嗎,爲什麼你每次都要這樣。”
蔣語杉人都到了門口,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嘴角抽了抽。
猶豫半天,蔣語杉敲了敲門,推了一下,發現被反鎖了。
“小叔,小叔,蘇可純從臺子上跳下來了,人昏過去了,怕是要不行了,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看?
秦升益親眼看到她鬆手把辛梓摔成這樣,有什麼好看的?
他吼道:“死了最好,不用管她。”
蔣語杉:“……”
都是什麼人啊,一個兩個的,好像就她愛管閒事似的。
秦升益蹙眉看着眼前使勁發脾氣的人,趁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把捏住她的肩膀,直接把錯位的胳膊給送了回去。
辛梓疼的張着嘴,叫都叫不出聲,整個人在抽氣,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好了,你自己動動看。”秦升益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
“別哭了,我心疼。”
他的語氣更像是再說“別哭了,在哭揍你”。
辛梓哭的更大聲了,“疼,疼死了,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
看她哭的梨花帶雨,秦升益的確心疼,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哄。
他是糙漢一個,沒蔣修遠那麼多甜言蜜語,會說的無非就是“喜歡”或者“愛”,讓他用那種戳人心尖的甜話來哄女人,他真的辦不到。
看着她哭,秦升益就坐在她面前負責幫她擦眼淚,等她哭夠了,開始抽搭了,他開口說:“動動胳膊。”
辛梓提起那雙好看的眸子,淚眼婆娑的瞪了他一眼。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秦升益木頭樁子似的,聽不懂辛梓撒嬌的話,說:“又不是我把你扔下來的,你跟我生什麼氣?”
辛梓一臉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殷紅的小嘴蠕了蠕,“反正我就是不想看到你。”
秦升益默了默,不溫不火的說:“那你把眼睛閉上。”
辛梓不但沒有閉眼,反而把眼睛瞪的更大了,濃密的睫毛沾着淚,忽閃忽閃的惹人憐愛,秦升益胸口的一團火被她勾起,直往身下竄。
他呼了口氣,撇過頭,“我送你回去。”
辛梓突然撲過來,摟着他的脖子,湊上自己的脣,生澀胡來的親吻讓秦升益一時不知所措,回過神,他一把摟住難得主動的人,將她壓在身下,“辛梓。”
眼淚再次從眼角滑落,而這次她沒有放聲大哭,而是心酸,她看着他問:“安安說,你跟沈小姐的婚約是假的,是嗎?”
秦升益眉梢一顫,磨牙嘟囔,“怎麼會有她這麼不靠譜的人。”
“是不是真的?”辛梓追問。
“嗯。”
秦升益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一直以來他又很多回想要跟她說清楚,但是因爲嘴笨而不知道該怎麼說。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哽咽着,因爲失而復得,也因爲後悔。
她後悔自己因爲沒有早點知道他的想法而做過的那些傷害他的事,她一直以爲自己纔是最受傷害的那個,沒想到到頭來,她是最蠢最笨的那一個。
她收緊了手臂,把他摟的更緊,“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打掉我們的孩子,我不該讓你生氣。”
“知道錯了以後就乖一點,鬆開手,胳膊不疼了是嗎?”
秦升益剋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慾望,她的身上就像是帶了毒,時時刻刻的勾引着他,更何況現在的姿勢實在讓他無法剋制。
辛梓不鬆手,吸了吸鼻子,“嗯,不疼了。”
秦升益有點無奈,他看着她威脅道:“在不鬆手就在這要了你,你不是不想被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那你剛纔抱我走的時候就沒想過會被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聞言,秦升益怔了怔,“那是迫不得已。”
辛梓抿了抿脣,低下眼睫,羞怯的說:“那如果我說想要你呢。”
秦升益眯了眯眼睛,大手從她衣底探入,摸向一處柔軟,辛梓臉頰微紅,縮了縮身子。
“你是跟夏安安學壞了嗎?”
吻上那張小巧的脣,秦升益不在剋制自己,盡情的釋放着隱忍的一切。
或許他的決定是對的,或許夏安安真的是個人才,或許,他早就應該讓她出來接受她本來就該接受的一切,這樣一來她會開心,也會徹底的放開自己。
中途有多少人來敲過門辛梓已經數不清了,她被秦升益帶着雲裡霧裡的盡情忘我,她第一次知道他是一個這麼有“能力”的人,過去是因爲她每次都抗拒嗎,或許是因爲她的心不在這種事上,所以沒有感覺,他也沒有堅持。
辛梓被送回寢室的時候人都軟了,大家還以爲她是因爲傷的太重,不過,這秦教官會不會有點太上心了,親自抱進抱出,這待遇都快趕上夏安安了。
辛梓住在上鋪,秦升益站着剛好看着她,“好好休息。”
辛梓臉上好像又兩團火再燒,被子一扯,把頭矇住。
一聲輕笑,秦升益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頭,“睡一會,晚點記得出來吃飯。”
“嗯。”
蔣語杉風風火火一下午,一刻都沒閒着,剛進門就看到這樣的一幕,這狗糧,真特麼塞牙!
聽着周圍嘀嘀咕咕的聲音,蔣語杉咳了咳,“都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撒狗糧嗎!”
秦升益扭頭看了她一眼,斂起了之前的溫柔,問:“人呢?”
*
蘇可純肩頸錯位,脊椎摔斷了兩節,醫生說治癒的可能性很小。
人在軍訓的時候出了差錯,本來應該是學校和訓練教官的責任,可就在秦升益幾通電話過後,蘇可純這個人就從陵城大學被除名了。
醫院秦升益沒有多留,留下一個蘇可純家人的聯繫方式他就回去了。
她這一摔算是自作自受,短短几天就鬧出這麼多事,就算她這次沒摔成殘廢,秦升益也沒打算輕饒了她。
醫院給蘇可純的家裡打了電話,打了幾次都沒有打通,最後廢了好大的勁纔打通了電話,巧不巧的她家裡剛好在這時候出了事。
蔣修遠離開兩天,做的事不僅僅是給夏安安抓藥,之前被蘇可純買通的那兩個小子,連夜就被他打斷了腿扔回了自家門口,更別說蘇可純這個主謀,他不可能輕易放過。
她不是說自己的老爸是副市長嗎,蔣修遠也沒做別的,就是把這位蘇副市長拉下馬而已,隨便找了一些貪污受賄的證據,這會兒蘇可純的副市長老爸正在檢察院接受調查呢。
*
蘇可純離開之後的幾天,軍訓終於恢復了平靜,沒人挑事,也沒人找茬,夏依然就像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事事都不出挑,也不出頭。
蘇可純一下子得罪了兩位教官,她被人推下來的事也沒人替她追究。
蔣語杉好幾次跟蔣修遠說是夏依然推的人,蔣修遠不理她也就算了,連夏安安都不說去追究一下。
最後一個晚上,夏安安回到寢室跟大家一起住,看着蔣語杉悶悶不樂的,她坐在她的牀上拍了她兩下。
“語杉姐,你怎麼還使小孩脾氣,你就這麼討厭夏依然?”
蔣語杉背對着她,頭也不回,“我還不是爲了你,說的你好像很喜歡她似的。”
“我煩她呀。”
蔣語杉皺眉回頭,“煩她你還不管,我親眼看到是她把蘇可純推下來的,難道你連我都不信?”
“信。”夏安安看着她,眼中都是絕對的相信,“可是我也煩蘇可純。”
“那蘇可純是煩人,但是你就打算這麼便宜了夏依然?我真是搞不懂你們了,你和小舅這樣,小叔和辛梓也這樣,搞的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跟夏依然過不去似的。”
她這暴脾氣忍這麼久也是委屈她了,夏安安笑了一下說:“好了,別不高興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和辛梓,但是你想想,從一開始的器材室,蘇可就承認是她自己做的,還有辛梓的事,大家都看見是蘇可純鬆的手,或許這背後真的跟夏依然有關,可是證據呢?”
“這種事要什麼證據,夏依然要不是爲了滅口會推人嗎?”
“她可以說是失手,你又能怎樣呢?”
“……”
蔣語杉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她坐起來看着夏安安說:“那難道就這麼算了?”
夏安安端了端肩,“我可不想幫別人伸冤,不管是夏依然還是蘇可純,都不是什麼好鳥,既然她們狗咬狗,我們爲什麼要管?”
這話說的沒錯,既然不關她們的事,爲什麼要管?
蔣語杉是因爲親眼看到夏依然把蘇可純推下來,心裡怎麼都放不下這件事,蔣修遠和秦升益又一直不聞不問,憋久了她連腦子都不轉了。
手機在枕頭下嗡嗡的響了一下,夏安安好奇的伸了伸頭,看到上面寫着“羅生”兩個字。
蔣語杉愣了一下,整個人都呆住了。
夏安安好奇的問:“誰啊?這不是你爲軍訓準備的新號碼嗎,怎麼會有人打?”
蔣語杉興奮的捧着夏安安的臉就親了一口,說了聲“你姐夫”人就拿着電話跑了。
夏安安搓了搓臉上的唾沫,嘟囔道:“什麼輩分,天天叫我小舅媽,現在我又多出來個姐夫。”
*
“依然。”
夏依然已經魂不守舍的好幾天了,自從蘇可純出事之後,好多人都說人是被她推下去的,雖然只是傳言不能證實,但這話傳的多了未免惹人猜想。
夏依然看向程巧,“你東西收拾完了嗎,明天就要走了,別落下什麼。”
程巧拉住她繼續整理的手,趁着這會讓寢室沒人她纔敢問:“依然,蘇可純到底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當然不是,你也不相信我?”
程巧啞口,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天蘇可純指着你說都怪你,其實之前我聽到你們說的話了,是你讓她把夏安安和辛梓留到最後的,依然,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人到底是不是你推下去的,我保證不會跟別人說的。”
“不是我,”夏依然眼睛都不眨的說着慌,她說:“沒錯,是我讓蘇可純把她們兩個留到最後,但我只是想爲難她們,誰知道蘇可純最後居然鬆了手,她冤枉我我是很生氣,但我也不會把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推下去,而且當時你就站在我身邊,我要是真的推了你怎麼會看不見?”
程巧當時的位子的確應該看見,可是誰又會沒事總盯着別人的手看?
見她還是不相信,夏依然說:“明天離開這之後,找一天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吧,畢竟同寢室這麼多天。”
“你真的要去看她?”
程巧心想,如果真的是她推的人,應該不會主動去看蘇可純吧。
夏依然說:“她雖然不是因爲我受傷的,但也是我看着她掉下去的,去看看她也正常啊。”
程巧點了點頭,“行,我陪你一起去。”
程巧出門吃飯,夏依然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只是那隻手忍不住的發抖。
人人都說她爸爸是殺人犯,她不願意承認,可是現在,連她自己都做出這種事了。
她不是不害怕,但她更害怕被揭穿。
她支撐到現在只是想要好好的唸完大學,跟沐陽重修於好,但是在看到夏安安的那一瞬間她才明白,她根本放不下心裡對她的恨,她變成今天這樣全都是她夏安安害的!
*
第二天,宣佈解散的那一瞬,蔣語杉把夏安安和辛梓兩人往車上一推,朝着蔣修遠和秦升益揮了揮手,車子絕塵而去。
秦升益好不容易纔和辛梓和好,還打算一起回家的,這一眼沒照顧到就被蔣語杉把人給搶走了。
車都開遠了,秦升益這口氣出不去,瞪向蔣修遠,“怎麼你家人都喜歡自作主張,下次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搶人,我就不客氣了。”
蔣修遠兩手揣着褲子口袋,不急不忙的看了他一眼,“你衝我嚷嚷什麼,又不是我把人帶走的。”
“上次是你女人,這次是你外甥女,我不找你找誰。”
蔣修遠懶得理他,轉身,看到邱生,兩個人面對面的沉默了一下。
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秦升益不想管,這眉來眼去的,好在他不是個女的,不然還真受不了。
看到秦升益走了,蔣修遠不冷不熱的問:“你不走?”
邱生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主動跟他說話,“走,正準備回隊裡。”
“有沒有興趣談談?”
邱生愣了愣。
這麼多年了,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在101,他都沒有主動跟他說過話,現在居然說要談談?
蔣修遠也不是很想談,畢竟這麼多年的誤會,他對邱生早就不像六七年前那樣隨意。
“聽安安說當年你是被逼的,爲什麼不說出來?”
邱生低頭苦笑了一下,“沒人願意聽我說,況且說了也沒人信。”
“不說你怎麼知道沒人信?”
邱生看了他一眼,“你當天就把我趕出去了。”
蔣修遠:“……”
邱生沒想過埋怨,看着氣氛被他說到尷尬,他又說:“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我不想再說什麼,雖然我欠大家一個解釋,但我覺得這個解釋有點丟人,如果不是因爲我窮,他們也不會對我下手,可是事後我又想了想,你們怨我也沒什麼不對,雖然我不是自願的,但我的確拖你們下水了。”
當年的蔣修遠脾氣和現在一樣,但卻更加的年輕氣盛,在部隊裡他靠的不是蔣家的名聲,而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天下,從來沒人說過他打壓別人是靠關係,他靠的只有那一雙拳頭。
發生了那樣的事,他第一個站出來揍了邱生,現在想想夏安安的話,那個時候的他,似乎還沒有那個丫頭看事情看的通透。
他們兩個才見過幾次,她就這麼相信邱生,而他,跟他同住在一個寢室四年,居然都分不清事情的真相。
蔣修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
能讓蔣修遠道歉,那可是天大的面子,邱生笑了一下問:“你這聲道歉是爲了當年的事,還是前兩天踢我的那一腳?”
蔣修遠嫌棄的撇了他一眼,“當然是當年的事,上次那一腳你活該,誰讓你把那丫頭帶去你屋裡的,沒踢死你算你命大。”
邱生活這麼大也就見過他蔣修遠打了人還能這麼理直氣壯,邱生輕笑,“你醋勁這麼大,確定她能受得了?”
“受不了能怎樣,人都是我的了,想跑也晚了。”說着,蔣修遠上下睨了他兩眼,“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對她有興趣,別怪我再跟你翻臉。”
“是挺有興趣的。”邱生點着頭,意猶未盡的說:“你難道就沒發現她是一塊好料嗎?”
蔣修遠一拳揮過來,邱生一把截住,“你這脾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我說的是她在格鬥方面真的比一般人要好上幾倍,想哪去了?”
蔣修遠手一甩,“用你說?一個丫頭片子能防身就行了,你還真以爲我會讓她出來拋頭露面?她想都別想!”
*
文娛娛樂辦公室。
夏寧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找過鄭蕭了,蔣修遠之前一個勁的查他,爲了躲他,夏寧也是費勁了心思。
鄭蕭的辦公室夏寧還是頭一次進,四處看了看,走到桌前一蹦,人就坐了上去。
鄭蕭笑道:“有沙發不坐,你偏坐桌子,這上面舒服?”
夏寧揚頭看着十幾層樓高的窗外,“坐的高看得遠嘛。”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夏寧就是這麼不羈,鄭蕭也是看好他這性格,所以纔會處處幫他,兩三年的時間,鄭蕭也沒想到這個小孩名聲會混的比他都響,明明只是個小孩,這心狠手辣的程度還真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說找到你姐姐了嗎,怎麼也不帶來讓我見見?我這正缺新人呢。”
聞言,夏寧笑了,他看着鄭蕭說:“蕭哥,這個你就別想了,先不說我姐對這個有沒有興趣,就是你那力捧的手段我也受不了啊,怎麼着,你還想給我當姐夫啊?”
鄭蕭的那點風流事瞞誰都瞞不了夏寧,他端了下肩,回到他的位置上坐下,看着郎當着兩條腿的夏寧,笑了笑說:“我就是好奇,明明是姐姐,卻讓你這個當弟弟的這麼費心保護着,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是姐姐保護弟弟嗎?”
“誰保護誰不一樣?我姐也很護着我的,不過我們家現在就剩下我一個男人了,我當然要站出來,總不能讓我姐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出頭吧,她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對我來說就已經夠了。”
“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是挺暖的。”
“那當然,那可是我親姐。”夏寧笑的像個孩子,轉頭一瞟,目光被桌上的照片吸引。
他拿起照片,看着裡面穿着白色道服,臉上沒有絲毫笑容的女孩,愣了一下,“蕭哥,這個是……。”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練過一段時間散打,這是一年前照的。”
“散打?”
他的確跟他說過他練過散打,可是他沒說過他居然認識他姐啊。
夏寧看着照片有點出神,鄭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什麼呢,都走神了。”
“哦,沒什麼。”
夏寧把照片放回原位,心裡突然有點好奇,“蕭哥,之前你說一條街都被人端了,是誰幹的?”
鄭蕭臉色沉了沉,“蔣修遠。”
夏寧:“……。”
之前在電話裡說到場子被砸的事,他不過是開玩笑問了一句是不是因爲女人,現在聽到他說是蔣修遠乾的,夏寧嚥了咽口水。
這也太快張了吧,他喜歡的人居然是他姐?
蔣修遠和鄭蕭……。夏寧有點猶豫。
如果是按照跟他的交情,他肯定會義不容辭的選擇鄭蕭,蔣修遠太難把控,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更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是鄭蕭不同。
可是,現在是選姐夫,又不是選聯盟隊友,鄭蕭花心,這對他姐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好男人。
“你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老走神。”
夏寧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就是在想我姐,她去軍訓了,都十天沒見着她了。”
這話聽着還真像是個離不開姐姐的小孩,要不是鄭蕭瞭解他,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十天就想了?那過去那麼些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臭小子,不就是找到姐姐了嗎,在我面前瞎顯擺也不帶出來給我看看。”
夏寧呵呵呵的笑着,說:“改天,改天。”
怎麼帶?他慶幸今天沒有跟夏安安一起來,要不豈不是要出大事?
*
蔣語杉是吃喝玩樂的一把好手,她帶着辛梓和夏安安逛蕩了一整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吃完晚飯,來到夏安安的酒吧,一進門,夏安安愣了一下。
原本一樓的卡座撤掉了一大半,變成了大片的舞池,擁攘的人羣幾乎要將這塞滿。
吵雜的音樂聲連說話聲都掩蓋了,蔣語杉隨着音樂擺動,湊近夏安安的耳邊高聲喊道:“小寧不錯嘛,是塊開酒吧的料。”
夏安安也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會把這弄成這樣,看上去比原來火爆了十倍不止。
最開始知道姚兵走了,夏安安還一度擔心酒吧就開不起來,畢竟她要上學之後就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過來了,可是現在……。
“姐,語杉姐,你們來了。”夏寧從人羣中擠過來,揚着那張明媚燦爛的笑臉看着夏安安和蔣語杉。
看了一眼站在她們身邊的人,夏寧問:“這個姐姐是誰啊?”
夏安安看向辛梓,在她耳邊喊道:“這是我弟弟,夏寧。”
聞言,辛梓朝着他笑了笑,開口說的話完全消失在這片隱音樂之中。
“辛梓姐好。”夏寧揮了揮手。
夏安安打過電話給夏寧,讓他幫忙留位置,蔣語杉不要去樓上,所以就在樓下騰出來一桌。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蔣修遠帶着秦升益和邱生也來了。
一進門的吵鬧聲嚇了蔣修遠一跳,還以爲走錯門了,仔細一看,好像沒走錯。
秦升益皺了皺眉頭,“這就是你開的酒吧?這水準?”
蔣修遠斜眼瞪他,“愛來不來。”
“你以爲我願意來,要不是你外甥女把辛梓拐走了,我纔不來呢。”
趁着這倆人吵架的功夫,邱生四處看了看,看到那三個女孩坐在角落,他伸手指了指,“在那。”
三個男人走過來,像一面牆一樣矗立在她們面前,擋住了僅有的一點光亮,夏安安擡頭看了他們一會,突然一樂,站起來興奮道:“邱教官你也來了。”
身子一歪,蔣修遠一把把那奔向邱生的人拽到了身邊,“你現在眼裡沒我了是不是?”
蔣語杉咕咚一口灌下一杯酒,埋怨道:“小舅你別這麼丟人行不行,人家邱教官又不是外人。”
蔣修遠陰森森的瞪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
相比蔣修遠醋勁上頭,秦升益顯得溫柔多了,他默默的坐在辛梓身邊,拿過她手裡喝聲的就一口乾了,“回家嗎?”
辛梓喝了不少,有點微晃,她搖頭,“我還想在待會,行嗎?”
秦升益把空掉的酒杯又倒了點酒,放在她手裡,“少喝點,明天還要上學。”
辛梓溫柔的笑了笑,燈光太暗,看不出她臉上的紅暈,卻能看見她眼中的微醺。
蔣語杉屬於人來瘋,自己都能把自己灌醉的那種,而夏安安卻是喝到了興奮點上拉都拉不住,蔣修遠平時收拾一個還輕輕鬆鬆,現在一個人要照顧兩個,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蔣語杉越喝越多,卻不忘時刻看着自己的手機,手機一向,她連忙站了起來。
喝的太多,她有點站不穩,跌回座位上之後又再次站起,拿着手機就往外走。
酒吧外,一道俊逸的身影站在門前,掛斷電話,看了看招牌。
正準備往裡走,蔣語杉突然撲了出來。
已經醉到分不清誰是誰了,她嘴裡卻還唸叨着“羅生”的名字。
男人眉頭緊鎖,扶着懷裡嘮嘮叨叨的人,“嗯,是我,你怎麼喝這麼多?”
蔣語杉打了個酒嗝,擡起頭晃晃悠悠的看他,看清了人,她揚起嘴角笑了笑,“羅生,我想你了。”
湊過來的脣帶着酒氣,羅生摟着她的腰,生怕她會站不穩摔倒,“好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蔣語杉頭一垂,腦袋埋在他的脖子上,喃噥道:“不要回家,我要跟你在一起。”
羅生沒說話,想先把她哄上車再說,誰知剛一轉身,就見羅霄從走了過來。
蔣語杉醉醺醺的靠在羅生懷裡,那種安心是羅霄不敢奢求的,羅霄伸手,“把人交給我。”
“她喝多了,還是我送他回去吧。”
羅霄伸出的手握成拳,“怎麼,你怕我會對她做什麼?”
“不是,我沒這麼想。”
“沒這麼想就把人交給我,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她身邊的人了,保護她是我責任,而不是你的。”
羅霄伸手搶人,羅生反抗醒的擋了一下,“哥,我只是想陪陪她。”
這聲“哥”叫火了羅霄,他一巴掌劈下來,低聲吼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哥?你爲什麼來這,你是真的打算背叛羅家了嗎?”
羅生被打偏的頭始終低着,他沒有還手,不是因爲他沒有這個能力,他只是不想在唯一對他好的哥哥面前也失去最後的信任。
羅霄氣憤道:“不說話是代表心虛是嗎?羅生,羅家這些年一直待你不薄,就算你不是羅家人,也沒人把你當過外人,爺爺不讓你跟阿杉在一起的原因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可你現在私自離開羅家,你就沒有想過你會再也回不去嗎?”
羅生沉默半晌,說:“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查清楚一些事情,我不想永遠因爲父親而揹負着叛徒的罪名,我也不想讓語杉一直爲了我而痛苦。”
“那你就離開她,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羅生看了一眼懷裡的人,摟着她的手不由的緊了緊,“我試過,可我做不到,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清楚一切,找到我父親和她的父親。”
羅生擡頭看向羅霄,請求道:“哥,我真的沒有想過背叛羅家,我只是需要時間,能不能請你幫幫我?”
這個請求對羅霄來說太過艱難,羅生說他做不到放下蔣語杉,但他沒有想過,他是否也會放不下。
羅霄說:“我只給你一天時間,後天一早你就回去。”
蔣語杉的確喝了不少,但是這點酒也不至於讓她不省人事。
她靠在羅生懷裡只是休息,他們兩個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慢慢睜開眼,她看着羅霄。
羅霄見她醒了,皺眉道:“小姐,我送你回家。”
蔣語杉沒理他,擡頭看向羅生,伸出手,輕輕撫摸着他剛纔被打的臉,“疼嗎?”
“你是裝醉?”羅生淡淡的問。
蔣語杉沒說話,甩手就去打羅霄。
作爲羅家軍的人,別人不能碰,但是自家小姐要打,就算是無理取鬧他們也不敢躲。
羅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等着這一巴掌落下來,卻被羅生半路截住,“阿杉,你在幹什麼?”
蔣語杉一巴掌沒打下來,憋着的這口氣沒地方撒,她吼道:“他剛纔打你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問他在幹什麼?”
她掙脫羅生的擁簇,腳下虛晃,走到羅霄面前,“你憑什麼打他?你憑什麼管我的事?就算他是你們羅家養大的又怎麼樣,他不姓羅,就算他要離開羅家你們誰都管不着,你以爲你是誰啊,想動手
就動手,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動過他,你憑什麼?!”
羅霄的性格是這些兄弟當中最沉穩的,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行差踏錯過一步,也沒有說錯過任何一句話,心裡的很多情感他都忍着,可是這一刻,他突然忍不住了。
垂下的眸擡起,看着蔣語杉,其中的深情一點都不少於羅生。
他兩手握拳,忍到極限,“就憑他要叫我一聲大哥,就憑他現在還是羅家的人,就憑現在你的貼身是我,我就一定要管。”
聞言,蔣語杉不屑了冷笑了兩聲,“是嗎,那你現在可以走了,我的貼身一直都是羅生,我不需要你。”
“阿杉。”羅生一把拉過她,“你別這樣,我這次來原本也只是爲了查一些事情,過幾天就會回去,不會長待,你別這麼任性。”
“可是他讓你明天就走。”蔣語杉一轉身,竟是哭了。
她這剛強的性格那裡是那麼容易就哭的,可這已經是羅生第二次看她落淚。
看着吧嗒吧嗒的掉眼淚,羅生心疼,但又無可奈何。
羅霄見狀一慌,“小姐,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頂嘴,你別哭了。”
“你們兩個倒是能耐,這丫頭從小到大都沒哭過幾回,我還真是長了見識。”蔣修遠從昏暗中走來,手裡捏着一隻燃了一半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