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修遠走了一夜,李京還以爲出了什麼事,連覺都沒睡,看到人回來的時候精神抖擻的,李京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頭兒,見着夏小姐了?”
蔣修遠陰沉的臉色緩和了大半,他點頭,朝着房間走了進去。
李京跟在他身後偷着笑了一下,蔣修遠回頭看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覺你出去了一晚上,心情好了很多,還是夏小姐厲害,讓你生氣的是她,讓你開心的也是她。”
這話倒是沒錯,蔣修遠輕聲笑了一下,沒反駁。
姜子一晚上渾渾噩噩的一直做噩夢,也沒睡好,聽到客廳裡外面有動靜,他連忙從房間裡跑出來看了一眼。
“蔣三爺,你見到夏寶了嗎?”
姜子和喬小牙對夏安安的這個稱呼還真是親暱到沒邊,要不是知道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同穿一條褲子的關係,夏寶這個稱呼從一個男人嘴裡叫出來,他肯定會把這個人打出去。
蔣修遠點了下頭,坐在沙發上,拿出夏安安給的錄音器。
聽到夏安安的聲音,姜子連忙走近了些,仔細聽着。
雷卡原來是警察,這件事出乎他們的意料,不過讓他們三個人一起嘴角發抖的卻是夏安安的“坦誠”。
她居然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她是瘋了麼?
“瘋丫頭!”蔣修遠咬牙。
枉他還答應讓她繼續留在他們身邊,她居然把自己是夏家的人都說出來了,她到底是用什麼肯定雷卡不會出賣她的?
姜子驚恐的張着嘴,看向蔣修遠,“蔣三爺,我怎麼覺得事情不太妙呢,夏寶她瘋了嗎,她怎麼能說實話?”
蔣修遠深嘆一口氣,稍稍冷靜了一些。
仔細琢磨一下,她的話雖然是實話,但卻不是全部的實話,或許她想玩的就是欲擒故中吧。
雖然有些冒險,但又何嘗不是一種機會?
如果雷卡這次真的選擇跟她站在一邊,如果她能把反水的雷卡再次帶回正途,或許她能做到他們誰都做不到的事。
“她膽子太大了。”
姜子點頭,他也這麼覺得。
雖然以前就知道她膽子大,可是現在跟以前不同,現在他們做的可是要命的事,姜子以爲他們應該謹慎一點,卻沒想到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命的往前衝。
“夏小姐真的挺厲害的。”李京突然感慨。
不管是蔣修遠還是姜子,對於夏安安都有太多的私人情愫,但是李京不同,雖然他跟夏安安也認識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卻一點都不擔心,或許是因爲以前被她坑過兩回,他打心底裡覺得夏安安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欺負的。
更何況,她三兩句話就讓雷卡泄了底,與其說她暴露了自己,可是與此同時雷卡也泄露了身份,即便只是一個反了水的臥底,但如果讓那幫人知道,他的地位肯定不會再如以往。
蔣修遠看了他一眼,李京說:“頭兒你還記得嗎,夏寧說跟他聯繫的那個人有點問題,我猜夏小姐這麼做也是因爲這件事,如果雷卡不是真心幫他們做事,夏小姐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但願如此。”
*
天已經大亮,夏安安卻矇頭大睡。
敲門聲響了半天,她迷迷糊糊的走出去開門,看到門口站着的人,夏安安揉了揉沒有睜開的眼睛,“你回來了?”
維森看着她,平時臉上的笑容今天並沒有出現,經歷昨天的混亂,他稍顯狼狽,但是更多的卻是他對夏安安的懷疑。
“是啊,我回來的,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雷卡站在維森身後,面無表情的,夏安安看了看他們兩個,打着哈欠轉身走回了屋裡。
她懶懶的坐在沙發上,眯着眼睛犯困,手下意識的揉着自己的腰,“說什麼呀?你回來了不去洗澡睡覺,跑來找我,到底想問什麼?”
維森從來都不傻,對於夏末,他選擇了相信,但並不表示他的內心對她沒有一點懷疑。
昨天的事他選擇了相信,結果他也樂意見得,他不在乎自己在這次計劃中失敗被抓,他詫異的是,他居然被放出來了。
維森俯身,按住她的手,將她固在他和沙發之間,眉心輕蹙,“你到底是什麼人?”
夏安安神色不變,依舊懶散的看着他說:“這話你們兩個加起來問了我快不下十遍了,我真是不懂,我看起來像是什麼人?值得你們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問?”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所有人都被抓了,我卻被放出來了,報警是你提出來的,不是嗎?”
“是。”
夏安安扭動手腕,掙脫他的束縛。
睏意這會兒已經散了,她不知道是雷卡跟他說了什麼,還是他自己想到了什麼,這樣的質問從她決定救他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料到了。
夏安安說:“報警是我提議的,也是你同意的,結果很美滿,沃夫的人全抖被抓了,你不戰而勝,你想知道你爲什麼會被放出來,很簡單。”
夏安安揚了揚下巴。
維森回頭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機。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幾個遊戲上的朋友嗎,其中一個剛好在這當警察,不過是請他幫個小忙而已,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昨天抓人的時候他們也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心想你應該不會那麼蠢承認自己跟他們是一夥的,只要你否認,我的朋友就有辦法伴你弄出來,這難道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麼?”
維森:“……”
維森猜想過很多關於她的事,甚至叫人查了她的電話,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那個所謂的遊戲網友,居然會是個警察。
明明已經提前查過,卻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這讓他情何以堪?
雷卡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同樣有些詫異。
不知道爲什麼,雷卡覺得她好像早就知道維森查了她的電話,昨天問她有什麼辦法救出維森的時候她什麼都不肯跟他說,卻偏偏在維森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維森的表情說明了他內心的尷尬,或許,這個夏末爲的就是想讓他無地自容。
夏安安正了正身子,始終悠悠哉哉的坐在那,“你以爲我來a國真的是爲了拍那部破戲?我就是想蹭公司的機票罷了,你知道機票錢有多貴嗎,我見網友雖然他會包吃包住,但是他也不能包我來回的機票錢啊,能省一筆是一筆。”
維森心裡有些愧疚,但卻還是有點疑惑,“可就算他是跟你一起玩遊戲的人,他爲什麼要幫你這麼大的忙?”
聞言,夏安安擡頭看他,“那你覺得,我爲什麼要身處險境跟你們牽扯在一塊?”
維森沒說話。
夏安安不高興的哼了哼,“我跟你才認識幾天,我都他媽的豁出命去了,我這個遊戲從小學開始就在玩,到現在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怎麼,你是覺得我交際能力有問題,還是認爲全世界就只有你一個人值得結交,其他人都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輩?”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安安站起身,“是不是這個意思都好,我現在生氣了,不想跟你說話,麻煩你出去,我要睡覺。”
見她要走,維森連忙攔住她,“好末末,是我錯了,你別生氣。”
夏安安瞪了他一眼說:“爲了幫你撈出來,姑奶奶天亮才睡,想讓我別生氣就別煩我,等我睡夠了再說。”
他能服軟,就說明雷卡沒有告訴他有關於她的事。
看來,這場賭局她又贏了。
*
沃夫被抓的事很快被老爺子知道了,他打電話來詢問,有懷疑,也有埋怨,可是他卻沒有證據說是維森陷害沃夫。
維森把自己被抓的事也說了,老爺子問他是怎麼出來的,維森把這個功勞掛在了夏安安的頭上。
“你確定她不是奸細?”
難得聽見老爺子這麼耿直的懷疑一個人,維森保證道:“我可以替她擔保,她絕對不是,外公,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身邊也需要她這種聰明的女人,我懇請您不要插手我和夏末之間的事。”
“聰明的女人很多,但要看她把聰明用在什麼地方上,我可以不插手,但是靜雯這邊我管不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如果你能說服靜雯,我也懶得管你那麼多。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當初回到黃家是因爲靜雯,你最好明白,她纔是我們黃家的人,而你,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維森從來都知道他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也正因爲如此,他也從來沒把黃家當成過自己的家。
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虛僞的,他們全都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唯有夏末,她願意直接說出自己的利用,她的坦誠讓維森見到這個世界還有真誠的一面,他喜歡這樣的真誠。
*
餐廳裡,夏安安悶頭吃飯,雷卡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半晌,突然嘆了口氣。
“你差不多就行了,別沒完沒了的折騰他。”
夏安安提起眼皮睨了他一眼說:“這就算折騰了?那你是沒見過我真的折騰的時候,我不否認我有我自己的目的,可是對於你們,我也是全心全意相待的,我幫你們搞定了沃夫,又救了你們倆,可是到頭來你們一個兩個的卻來懷疑我,這換成誰都得生氣吧,你憑什麼讓我就這麼算了?”
夏安安說要吃小籠包,可是這個酒店根本沒有,維森爲了道歉,親自跑出去買。
雷卡無法反駁她的話,鬱悶的說:“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能不生氣?”
“不知道,等我心裡那股火什麼時候消了什麼時候就不氣了。”
維森突然跑進餐廳,兩手空空,一把拉起夏安安,“快,快走。”
夏安安手裡還拿着筷子,飯還沒吃完呢,被他突然拽了起來,整個人都是愣的。
雷卡問:“出什麼事了?”
“警察,外面好多警察,他們在抓我們。”
聞言,夏安安甩開他的手說:“拜託,他們是要抓你們吧,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維森再次拉住她的手,急道:“他們找的人是兩男一女,你確定跟你沒關係?”
夏安安:“……”
夏安安被他拉着往外跑,自己卻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一晚上的功夫她就成了通緝犯了,蔣修遠到底搞什麼鬼,昨天晚上也沒跟她說會通緝她呀!
“我們現在去哪?”夏安安問。
“去漷城。”
夏安安鬱悶的跟在維森身後,“怎麼又去漷城,那邊不是比這更危險嗎?”
沃夫被抓,他手底下的勢力全都留在漷城,他們現在這麼去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去漷城好歹又一線生機,留在這必死無疑。”
夏安安心道:必死無疑也是你們,跟我有啥關係?
可是轉念一想,她想深入他們其中,犯險是必然的,或許這是她的一次機會吧,如果在漷城能活下來,往後必然會輕鬆不少。
*
酒店路口,蔣修遠坐在車裡看着維森的車開走,沒有讓李京跟着,而是停在他看着周圍的警車。
“頭兒,你爲什麼讓警察弄出這麼大動靜,要是真想抓他們,直接來這不就行了嗎?”
其實李京想說,抓人就抓人,怎麼連夏安安也一起抓?
早上的時候看自家老大心情還挺好,怎麼一天不到人就暴躁了,連媳婦兒也給變成了通緝犯。
姜子看着蔣修遠,皺着眉頭,“蔣三爺,你這麼做會把她害死的,她明明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把她說成是通緝犯?”
蔣修遠點了根菸,吐了口菸圈,“怎麼會沒關係?不管她用什麼方法說服了維森,在他們看來她已然跟這件事扯上了關係,昨天警察抓人的時候她也在現場,不管是警察還是沃夫那幫人都看見她了,只要有人提出一句疑惑,那麼她就少不了跟他們同流合污的名聲,如果連這樣她還能擺脫跟他們的關係,就算是傻子都會在心裡合計她到底是不是這麼簡單了。”
蔣修遠也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可是他認爲,跟這種危險比起來,被那些人懷疑纔是最危險的。
這樣的道理姜子也懂,可他還是覺得這樣做對夏安安來說太冒險了。
蔣修遠搖下車窗,吐了口煙霧,淡淡的說:“不達到目的她是不會收手的,既然她想繼續,這也是幫她推波助瀾最好的方法。”
夏安安走的急,行李全都留在了酒店。
蔣修遠等他們走了之後去酒店整理了她的東西,全都帶了回去。
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無意間發現一張照片,照片有些年頭了,保存的不是很好,有些褶皺。
照片裡是他牽着一個小女孩的手,兩個人都在笑,並且相互看着對方。
這張照片幾年前他在爺爺家見過,當時他要過,可是老爺子卻說照片只有一張,沒有留底片,所以說什麼都不肯給他,可是他卻給了這個丫頭。
“頭兒,我這邊整理好了。”
李京帶人去整理維森和雷卡的東西,這次的追捕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所以他們也沒時間回來那東西。
蔣修遠將好怕揣進口袋,點了下頭,“好了。姜子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他剛纔來電話,說他們去了漷城,他已經訂好了票跟過去了。”
這個時候去漷城?
蔣修遠狐疑的眯了眯眸子,“跟他保持聯繫,漷城那邊沒有警察,但卻又沃夫的人,他們到了那邊也未必就是安全的,這個時候去漷城,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
再次回到漷城,夏安安有點鬱悶。
上一次她是自願來的,這次卻是被逼着來的,而且兩手空空,什麼東西都沒了。
出了碼頭,黃靜雯突然出現,跑過來一把抱住維森,“阿桑,你沒事吧?”
這狗糧可真硌牙,夏安安一點都不想吃。
她撇了撇嘴,嫌棄的翻了個白眼,不小心看到雷卡目不轉睛的視線,夏安安挑了下眉梢盯着他看了一會。
察覺到她的打量,雷卡看了她一眼,“看着我幹什麼?”
夏安安笑眯眯的搖頭,“沒什麼,隨便看看。”
她說着隨便的同時,臉上還浮着一抹不懷好意,雷卡深吸一口氣,移開視線,“別看着我。”
“不看就不看,反正我知道。”
雷卡:“……”
維森扶着黃靜雯的肩膀把她推開,“你怎麼來了?”
“爺爺讓我來暫時接受漷城的事。”
聞言,維森臉色漸變,變的有些難看,“你接手?”
黃靜雯知道他爲什麼是這個表情,她說:“只是暫時接手,爺爺知道了沃夫的事,覺得這時候把漷城交給你沃夫手底下的人可能會不服氣,所以讓我暫時接管一段時間,等沃夫那邊的消息確定了,再把這頭的事交給你管。”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一個藉口,可是老爺子的決定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維森點了點頭,沒什麼情緒,“好,既然是他老人家的決定,我聽着就是了。”
黃靜雯討好的湊近,挽住他的胳膊,“阿桑,這次辛苦你了,我聽爺爺說你也被警察抓了,我都擔心死了,好在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末末的功勞,不是她的話我恐怕要跟沃夫一起被那些警察關起來了。”
維森回頭看向夏安安,黃靜雯跟着看過來,瞪了她一眼。
這種危險的時候夏安安還是很有眼力勁的,她可不想當炮灰。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皇帝哥哥,我現在可是什麼都沒有了,因爲你被警察追到這來,我行李都丟了,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了。”
維森轉身走向夏安安,“你需要什麼買就行了,我陪你去。”
聞言,黃靜雯臉色一沉。
夏安安連忙說:“不用不用,不用你陪,雷卡陪我去就行了,不過這個錢是要你出的。”
要雷卡陪?
維森看了雷卡一眼。
夏安安連忙湊近維森,小聲說:“你這個妹妹可能是想吃了我,你要是再陪我去買東西,我怕我真的活不過明天了。”
維森嘆了口氣。
他是想利用她推脫黃靜雯,但是也沒想過讓她就這麼死在黃靜雯的手裡,黃靜雯是什麼手段維森還是瞭解的,夏末雖然有點小聰明,但畢竟是小女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是留着她的小命吧。
維森點了下頭,拿出一張卡遞給夏安安。
夏安安剛要伸手,黃靜雯突然拿走了維森的卡,“你買東西爲什麼要阿桑給錢,你這個女人,還要不要臉?”
夏安安是不想惹事,可沒說過怕她,擡起的手不尷不尬的握起,她笑了笑說:“他給錢有什麼不對嗎?我好好的來a國旅遊,結果卻被他纏上,爲了救他我還成了通緝犯,我的全部家當都丟在了盛都,要不是他,我能過的這麼慘嗎?他現在不過是彌補我一點點損失,這就不要臉了?信不信我還有更不要臉的?”
夏安安一把搶過銀行卡,在維森面前晃了晃,“這張卡從現在開始是我的了,就當做是我就你命的回報,不吃虧吧?”
這可是一張不限額度的黑卡,居然敢這麼直接開口就要,黃靜雯伸手想把卡搶回來,夏安安手腕一番,把卡揣進了牛仔褲的口袋。
嘴角一撩,她朝着維森跑了個眉眼,“謝了。”
雷卡從頭到尾都沒有拒絕陪她去買東西,見她就這麼走了,黃靜雯生氣的看向雷卡,“不許去。”
夏安安已經走出去很遠了,聽到這命令似的吼聲,她回頭,看着雷卡端了端肩。
她這八卦的眼神雷卡實在是受不了,他看着黃靜雯說:“她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阿桑陪你回酒店,我陪她去。”
這位大小姐跋扈起來沒人攔得住,維森說:“你要是不想讓雷去,就讓雷和你回去,我陪末末去。”
黃靜雯是因爲不喜歡這個女人才不想讓雷卡陪她去,她根本就不在乎雷卡跟不跟他們走。
聽到維森的話,黃靜雯皺起眉頭,“不行,你不能去,讓雷卡去吧。”
那一瞬,夏安安從雷卡的臉上彷彿看到了一抹失望。
這種不被在意、不被重視的感覺,也許纔是讓他最難放下的吧。
雷卡跟着夏安安離開,走遠了些,夏安安感慨道:“俗話說,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你是不是也是這樣?”
“不是。”
雷卡的話一點猶豫都沒有,引的夏安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說,你並不喜歡她?”
雷卡嚴肅的目視前方,不看她,“我說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我就不懂了,不是爲了女人,你難道是因爲維森是你弟弟,所以你才放棄了光明大道走進這陰溝小路的?”
雷卡假裝啞巴不說話的時候,夏安安真的很像當場給他一個過肩摔,在狠狠的踹上兩腳。
夏安安無語的搖頭,“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意思,說說又怎麼了,整天端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失去了面部表情呢。”
說到失去面部表情,夏安安腦子裡突然蹦出過去的辛梓,她驀地看向雷卡,“你真的失去了面部表情啊?”
“你真的很吵。”雷卡看她,有些無奈,“你能不能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那你說,我跟你又不熟,不說廢話還能說什麼?”
雷卡懷疑的看了她一眼,“說說你,這次的事是不是又是你做的?”
“什麼事?我被通緝的事?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我會找人通緝我自己?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處境,我是被你們連累的,我現在就算想收手回家都回不去了,盛都滿大街的警察,各個都在找我,我要是真的被他們找到,我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你不是說你的朋友是警察嗎,他們爲什麼會抓你?”
夏安安被他氣的腦漿疼,“爲什麼?你說爲什麼?我是有個當警察的朋友沒錯,但是他也不知道我是誰啊,我這次來和他見面,可我還沒見着他呢就被維森給帶走了。沃夫那些人前腳被抓,隨後我就跟你們一起被通緝了,你覺得會是爲什麼?”
雷卡也想到了會是沃夫那些人出賣的他們,可他又覺得他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他進入這個組織的時間雖然不是很久,但也見過很多被警察抓了爲了保命出賣了同伴的人,那些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沃夫也算是老人了,他真的會爲了一己私慾,做出這樣蠢的事嗎?
見他又不說話了,夏安安斜着眼睛看他,“是不是又在心裡懷疑我呢?”
“沒有。”
“嗤,最好沒有。”
這個雷卡嘴巴太嚴,到現在夏安安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突然,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二三十個人將他們圍住。
夏安安一愣,小聲問:“這些是你的人?”
“怎麼可能?”
“那,那是誰的人?”
雷卡輕聲嘆了一口氣,“應該是沃夫的。”
“靠。”
夏安安一聲感嘆,雷卡看了她一眼,這些人交給我,你照顧自己。
如果這些人手裡拿的都是槍,雷卡還真的不敢說這樣的大話,估計是老爺子知道他們要回來,所以特意繳了他們的槍,只是這治標不治本的事又有什麼意思?
夏安安接過雷卡手裡的袋子,聽話的退到一邊。
那些人嘴裡嘰嘰咕咕的說着一些當地的話,夏安安聽不明白,但是看他們的表情,一個個都義憤填膺的,估計不會是什麼好話。
鋥亮的刀朝着雷卡砍了過來,夏安安眼一閉,打鬥聲在身旁響起。
砰的一聲,一個人被雷卡扔到了夏安安的腳邊,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喊:“雷卡,這,這呢,你別往我腳底下扔啊!”
雷卡轉身扯住那個人的領子,一甩,扔的老遠。
二三十個人不依不饒的,除非全都砍了,不然他們兩個今天怕是回不去了。
雷卡的伸手不錯,力氣也大,一拳頭下去足以打碎一個人的胸腔,可要是按照他的這個速度,她恐怕要在這站上一個小時才能完全安全的離開。
“喂,我知道你們是來報仇的,可沃夫被警察抓了也不是我們的錯,你們這樣做有意思嗎?不怕跟你們說,你們老大怕是這輩子都出不來了,往後這漷城誰當家作主還不一定呢,你們確定要趕盡殺絕,不給自己留一點活路?”
夏安安聲音不高不低的話人人都聽的清楚,可卻沒人理她。
夏安安狐疑了一下,“你們是聽不懂我說的話,還是當真不想給自己留後路?”
雷卡鬱悶的看了她一眼說:“你在哪嘀咕什麼廢話?”
廢話?
她這是廢話嗎?
這些人出來混,爲的無非就是錢而已,老大沒了可以換個老大,豁出命去算什麼?
放下手裡的東西,夏安安走了出去,雷卡一怔,剛要叫她小心,就見她快出的出手打倒了一個人,反壓在手下。
隨後又有一個人去偷襲她,她擡起腳在被按住的人的小腿上用力一踹,轉身提膝,身後的人一聲輕呃,人已經直不起腰了。
“你們不是沃夫的人?”
聞言,那些人攻擊的動作頓了一下,相互看了看。
雷卡走到夏安安身後,背對着她,防範着,“你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你果然還瞞着很多事。”
夏安安偏頭看了他一眼說:“我說過我不會打架嗎?散打七級瞭解一下?”
解釋完了她該解釋的,夏安安開始質問他了,“這些該不會是你手底下的人吧,故意來演戲的?”
雷卡蹙眉,“你胡說什麼?”
“我有胡說嗎?他們根本就不是沃夫的人,不是你的人,還能是誰?”
那一瞬,夏安安和雷卡都想到了同一個人,但是雷卡還是不願意相信,更不知道夏安安爲什麼會說這些人不是沃夫的人。
夏安安和雷卡背靠着背防範着,突然,夏安安上前一步。
雷卡一驚。
夏安安腳步緩慢,朝着那些人走着,“你們是衝着我來的對嗎?是想殺我,還是試探我?讓你們來的人是維森,還是你們的大小姐,或者,是老爺子?”
聞言,一羣被打的遍體鱗傷的人面面相窺,誰都不吱聲。
夏安安冷哼着笑了笑,“如果你們是沃夫的人,不會在聽了我的話之後還完全無動於衷,所以我肯定你們不是沃夫的人!你們如果是來試探我的,那麼請你們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下次派點厲害的人來,你們這種,我看不上,但如果你們是來殺我的,那就來試試吧。”
雷卡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那些人的身後穿了過來。
“小姑娘年紀不大,很有膽識,這麼聰明的人,怕不怕跟我走一趟?”
人羣散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雷卡微怔,皺起眉頭。
走來的人是老爺子的二兒子,黃靜雯的二叔,黃齊生。
老爺子對這個兒子很是看重,他也從來都不會違背老爺子的意思做一些沒有得到允許的事。
他的出現說明了夏安安剛剛的猜測都是對的,這些人的確不是沃夫的人,而是老爺子派來的。
雷卡走過來,“黃先生,抱歉,夏末不能跟你走,人是我帶出來的,我一定要把她帶回去。”
黃齊生看了他一眼,沒理會,“我問的不是你,是這位夏小姐。”
夏安安說:“或許你可以先告訴我,想見我的人是誰。”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聞言,夏安安嘴角輕撩,垂眸笑了一下,“很榮幸得到老爺子賞識,既然這麼大的陣仗來迎接我,我要是不去,怕是會掃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雷卡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別去。”
黃齊生看了雷卡一眼,說:“雷卡,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老爺子想請的人還從來沒有請不到的,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
爲了緩解尷尬,夏安安笑了笑說:“老爺子還真是殺伐果斷,不過死的就算了,我還年輕,還沒夠呢。”
夏安安推開他的手,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你救不了我,有人可以。”
說完,她笑了笑,“我的東西幫我拿回去,別弄髒了。”
看着夏安安跟黃齊生上了車,那些襲擊他們的人也全都散了,雷卡緊了緊拳頭。
看了一眼放在牆根下的袋子,鬱悶的嘆了口氣,那個女人,真是不簡單!
*
一間私人賭場,這裡沒有之前的賭場那麼熱鬧,夏安安跟着黃齊生走進去,到處都能看見站崗的人,可見他也是個怕死的人。
包廂門前黃齊生敲了敲門,推開門走進去,裡面除了黃德一個人都沒有。
“父親,夏末來了。”
“讓她進來。”
黃德手裡擺弄着一副撲克牌,夏安安走進來,見他一個人坐在賭桌前,客氣的點了下頭,“您好。”
“嗯,你好,請坐。”
黃齊生把夏安安送進來之後就出去了,包廂裡就剩下他們兩個,夏安安也不會害怕一個頭發半百的老頭。
她走進來,隨意的坐在桌前,“您找我有事?”
聞言,黃德看了她一眼說:“我以爲你見到我會問問我爲什麼會派人去殺你。”
“如果您真的是派人殺我,這會兒我應該就不會坐在這了吧。”
黃德點了點頭,“你很聰明。”
“謝謝。”
上次見面黃德就已經注意到她了,能讓維森壯着膽子帶到他面前的女人,他料想不會是一般人,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次又一次的賭局都因爲她被破解,到了最後,維森竟然是因爲她才贏了沃夫。
黃德說:“你們在盛都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維森這次能平安出來,多虧了你。”
“舉手之勞而已,我既然跟着他,自然不能輕易捨棄自己的金主,只是我不懂,您想找我大可以讓維森帶我來,這麼大張旗鼓的找我,您就不怕嚇到我?”
“可是你並沒有害怕,這足以見得,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這話我就當做您是在誇我。”
黃德一張一張的撫摸着手裡的派,面無表情的說:“的確是在誇你,你過來。”
夏安安起身,走近。
黃德把手裡的撲克牌碼成一排,“抽一張,只要你能抽到a,我就放你離開。”
夏安安看着桌上的撲克牌,笑了笑,“賭對我來說只是一種消遣,要是讓我拿它用來賭命,或者賭自己的前程,這麼蠢的事怕是也只有您的兩個手下會去做,您不放我離開,也並不表示您會殺了我,如果要我的命,我早就死在街頭了,不是嗎?”
黃德這一輩子見過不少的人,對於這個年紀比他孫女還要小的女孩,他本沒有太上心,可是偏偏她從進來到現在這幾句話,句句都讓他認同。
不得不說,維森看人的眼光的確跟他當年很像。
黃德收起桌面上的牌,點頭說:“很聰明的孩子,可是你既然知道用賭來下注是一件愚蠢的事,爲何不攔着黃桑,還讓他去做這樣的事?”
“我爲什麼要攔着他?這是他跟你之間的事,我本來就是個外人,被捲入這件事當中原就不是我的本意,我現在是騎虎難下,但卻不接受任何威脅。”
“很好,有骨氣,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膽量,我很欣賞你,如果我說想讓你幫我做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