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嗎?”牧澤野苦笑,“還是等一會回去的時候再讓醫生看吧。你說……要是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死?”
聽言,洛歆臉色一變,“你胡說八道什麼?”說完不自覺地伸手擰了他一把。
牧澤野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半晌委屈地望着她:“壞丫頭,我現在是病人,你這樣掐我,我萬一真死了怎麼辦?”
“不許再胡說了,你轉過去,我幫你看看傷口。”這兒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她真怕他撐不住。
就算他再強,可他也是人,流血過多也是會死的。
“真的不用。”
“你轉不轉?”洛歆不再和他商量,而是拉下臉看着他,一副你不轉過去我就生氣的模樣,牧澤野沒辦法,只好點點頭:“那好吧。”
轉身子的過程中,牧澤野是很痛苦的,但怕她擔心,一直緊咬牙關不敢出聲。
他就趴在自己的大腿上,洛歆沒有多想,直接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一邊吩咐前面開車的司機:“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些,再把車窗都關了。”
不然脫了衣服會很冷,司機點頭照做。
子彈打在左肩膀處,他的整件內衣都被血染紅了,洛歆替他將衣服褪下來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他後背的傷和血真的很觸目驚心。
將手上的血衣丟至一邊,洛歆低下頭檢查他背上的傷口。
子彈入了肉體,裡面的血源源不斷地往外涌,看他蒼白的臉色,洛歆神色都有些凝重起來:“這樣下去不行!”她眼神轉了轉,又咬住下脣詢問前面的司機:“還有多久到?聯繫醫生了沒有?”
司機查了一下路程,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還要半個小時纔到。”
半個小時?不行……洛歆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看着四周,又看了看那傷口,“要是這樣流血下去,你會死的牧澤野!!!”
聽言,牧澤野回頭虛弱地望着她,以往清澈的眼眸被擔憂佔滿,他心中一痛,不由得安慰道:“別擔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誰說的?你以爲你是神啊?”洛歆瞪他一眼,之後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個角,替他按在傷口上,可子彈不取出來,血還是沒有辦法止住,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什麼好用的硬物。
“你在找什麼?”牧澤野雖然很疼,可卻還是極關心她。
“子彈不取出來,你身上的血還會繼續流,再這樣下去你會流血而盡了,可是半個小時以後才能到……”
正說着,牧澤野突然費力地朝褲袋裡掏着什麼,之後掏出一個打火機,遞給她。
“你看這個行不?”
聽言,洛歆接過他手中的打火機,看了半晌,無奈道:“這當然不行啊!”
“這個可以,只要你捨得用你手上那顆鑽戒的話。”
洛歆一頓,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戒指,那是喬子墨送給她的,可構造和其他的不同,必要的時候她完全可以當成利器,所以可以扯開變成豎狀。
可是……
“用打火機燒,燒燙了刺進子彈所在之處,然後替我將子彈取出來。”見她盯着戒指猶豫,牧澤野不由得出聲問道:“你不捨得嗎?”
洛歆這才反應過來,狠狠地白他一眼:“當然不捨得了,這不是你送我的嗎?怎麼可以這樣?”
她確實捨不得,這是喬子墨送給她的結婚戒指,如果她拿來燒,然後救他的話,子墨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而牧澤野,是恰恰知道那是喬子墨送的,所以根本就不憐惜,又或者他故意在試探自己,試探自己究竟知不知道這是誰送的。
因爲現在恢復了記憶,所以行事都萬分小事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漏出了馬腳。
“笨丫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計較這個?這個要是弄壞了,回去以後,我給你買一個更大的。還是說……你要看我流血至死?”
聽言,洛歆更加糾結了,怎麼說他會受傷都是爲了自己,如果他死了,那她一輩子都會有陰影。
算了!反正是鑽戒燒一燒也沒事,又不會壞掉,就算壞掉了,她也會要!事後再向子墨解釋就是了。想到這裡,她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然後將鑽戒從手上撥了下來。
而她的動作卻是讓牧澤野一愣,半晌呆呆地問她:“你捨得了?”
“你說得對,鑽戒可以再買,這個壞了就壞了,等回去了,你再給我買不就是了。”
說完她便拿着打火機準備打火,卻被牧澤野阻止了,他眼神暗了暗,虛弱道:“你捨得我可捨不得,再說了這東西不好挖,你還是用其他吧。”
“其他?”
洛歆不明白,自己身上還有其他東西嗎?
正奇怪間,牧澤野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手上一個一面鑲着水晶的手鐲給摘了下來。
這是純白金打造,而且是屬於臂川之類的東西,一大片的很好弄。
洛歆呆呆地看着他將手鐲摘下來,便愣在了原地,那是他送給她的,她也沒拒絕,就一直戴着。
“看到沒有,這個燒熱了,然後對準傷口,挖進去,把子彈取出來。”
“可是這個……也太大了,你會很疼的!!”
“你動作越快,我受的痛楚就越少,別再猶豫了,就用這個吧。”說完,牧澤野沒有再和她多話,而是趴回了她的腿上,雙手放在一邊。
可等了許久,洛歆還是沒有動作,他只好虛弱地說了一句:“快點。”
被他這麼一說,她也不好意思再杵下去,雖然有些害怕,畢竟這東西探進去體內取子彈,她一想象都覺得疼。
可那傷口,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流,不好再拖延下去。
想到這裡,她沒有再猶豫,拿起打火機,直接將沒有鑲水晶的那一面燒得通紅。
“別害怕,我忍得住的,快來吧,等子彈取出來以後,我就能輕鬆多了。”
洛歆咬住下脣,沒有再猶豫,對着他傷口紮了下去。
“嗯……”任牧澤野耐力再怎麼好,此時還是忍不住悶哼出聲,他雙手握緊成拳,額頭上青筋爆起,看起來特別可怕。
不過他慶幸,自己現在是趴着的,要不然就會讓洛歆看到他醜惡猙獰的一面了。
扎進去以後,洛歆的動作不敢遲疑,幾下就將那顆子彈給挖了出來,之後血涌得更快,她將東西一丟,趴下身用自己的嘴脣賭住了他的傷口。
牧澤野疼到極致,差點暈死過去,額頭上已經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可背上卻突然有一股柔軟的觸感,伴隨着淡淡的溫度,他有些詫異,這是?
微微回過頭,竟然發現洛歆趴在他的背上,用脣賭住他的傷口。
感覺到她舌頭在自己傷口上打圈,牧澤野的身子止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丫頭……
洛歆此時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知道手上什麼藥物都沒有,而口水有止血的功效,雖然會容易感染細菌,可目前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只好這樣,在他的傷口上舔抵了好一會兒,洛歆才直起身子,撕下裙子上的布料替他將傷口一圈一圈地纏起來。
等她處理好的時候,才發現牧澤野盯着自己瞧,她有些臉紅,但還是出聲解釋:“唾沫有很好的止血功效,你別……誤會……我是爲了救你纔不得已而爲之的。”
更重要的是,這一子彈是他爲自己受的,就算讓她做什麼,也都是應該的。如果不是他替自己擋了,現在躺在那裡的,估計就是自己了。
牧澤野忽然覺得不那麼痛了,因爲傷口被她的嘴脣碰過,他一輩子都會記得。他眨着眼睛,虛弱地笑着:“就算我誤會了又怎麼樣?你是我的未婚妻,肌膚相碰,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能這樣,我很開心。我這一槍,真值得。”
如果不是體力不濟,他真想起身將她拉進懷中,低頭好好欺負她一番。
可惜……
可洛歆卻和他不同,聽完他的話,她臉色白了一白,什麼未婚夫妻?這根本就是假的,她實在想不到他居然會這樣騙她。
“怎麼了?你臉色也不好看。”
其實不說還好,洛歆本來就虛弱,又因爲替他取子彈所以一直繃着情緒,聚精會神的。這會兒終於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精神終於鬆泄下來,整個人就跟虛脫一般。
靠在背後的坐椅上,洛歆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覺得有點累。”
豈止不是累,早就筋疲力盡了。
雖然這樣說着,洛歆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之後兩眼一閉,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牧澤野看她歪倒在座位上,心裡一緊,趕緊起身扶她:“洛歆?怎麼了?”
卻發現她只是睡了過去,並沒有其他大礙,牧澤野這才鬆了一口氣,讓她倒在自己的懷裡,自己靠着背椅,也是極累。
還不如一起休息吧。
……
等她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裡亮着暖黃色的燈,洛歆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又回到了牧家。
這兒,是她之前住的房間。
看來,她們是安全到家了的,可眼皮卻還是像灌了沿一樣沉重,身上也是沒有一點力氣,她又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