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顧南溪學着她說話,擡手推開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不屑地說道:“別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這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麼說怎麼說,你!管!不!着!……”
顧南溪仰着下巴,衝着維乙安做着鬼臉,氣得她差點當場噴血。
垂在兩側的手不住的握緊,維乙安的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她擡起頭,雙眼憤憤地瞪着顧南溪,咬牙切齒的慍怒,“顧南溪!”
維乙安的嗓音有些尖銳,刺激着耳膜,隱隱的發出些微的疼痛。
顧南溪皺了皺眉,擡手掏了掏耳朵,擡眼,不屑地看着維乙安,語氣懶懶的說道:“別扯着嗓子一驚一乍,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裡鬧!”
顧南溪白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繞過她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維乙安氣不過,仰着聲音說道:“被別人當成玩具,呼來喝去,逢場作戲,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顧南溪微微一怔,皺了皺眉,繼而轉過身,瞪着維乙安,語氣輕蔑地說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隨你怎麼說,我樂見其成!”
聽到顧南溪的話,維乙安反倒是撇了撇嘴,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鼻息裡哼出一絲不屑,“插足了別人的感情,有必要如此洋洋得意!?顧南溪,看不出來,你倒是有身爲狐媚子的潛質。”
顧南溪皺了皺眉毛,因爲維乙安惡意的挑釁有些憤怒,語氣低怒不滿地說道:“你今晚是準備找打嗎?”
說着,顧南溪立刻將手中的小提包扔在地上,揉着手腕隨時開戰。
論耍渾無賴,維乙安必是顧南溪的手下敗將。
換做往日,維乙安見顧南溪起勢,早早便推脫理由,迅速逃離現場。
今日的維乙安倒是反常,並沒有夾着尾巴逃之夭夭,反倒跟着丟開手中的提包,開始大開殺戒。
顧南溪被維乙安這莫名其妙的挑釁點燃了戰火,將手指頭掰得啪啪直響,拽着她的頭髮,語氣蠻狠地說道:“我今天非得撕爛你的嘴不可!”
戰火一觸即發,維乙安也不可示弱,反手抓着顧南溪的衣領,亮着指甲開始往對方臉上撓。
兩人你來我往,用力撕扯着對方。
顧南溪向來喜歡上躥下跳,手腳相當靈活,很快便將維乙安鉗制住,長腳一揮,掄着膀子將她一把撂倒。
維乙安被摔得滿身傷痕,編得精緻的長髮散亂不堪。
顧南溪也沒得到什麼好果子,全身上下,被撓出一排排錯亂的指痕。
顧南溪將維乙安的狼狽看在眼裡,低下頭,一把拽住維乙安的衣領,眼神憤怒地看着她,威脅道:“你嘴巴再這麼不知收斂,下次我就讓你在全校面前顏面盡失!”
說完,顧南溪一把將她扔回地上,拍了拍手心,拾起地上的提包就要往回走。
維乙安狼狽地坐在地上,氣惱地踢了踢腳上的高跟鞋,擡手將雜亂的頭髮往後一撩,爬起來,對着顧南溪的背影大吼道:“我和盛世早有婚約,你憑什麼從中來插一腳!?顧南溪,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顏面!?”
顧南溪被她的吼聲怔住,小一秒,腳下生風,快速挪步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眼眸狠戾地瞪着她,語氣憤憤地說道:“維乙安,你還真是什麼謊都敢撒啊!”
維乙安也不示弱,擡頭,雙眼恨恨地瞪着她,挑了挑嘴角,戲謔地說道:“我和盛世的婚約,那可是打小就定下來的!如果你有膽量,大可放膽問他!”
顧南溪看着她,眼裡帶着萬分的篤定,語氣堅定地說道:“你說的話,我一字半句也不會相信!”
維乙安看着她眼裡閃爍的光芒,嘴角卻擎上一絲嘲笑,一把將她推開,語氣輕蔑地說道:“顧南溪,我覺得你真是可憐!連感情,都是帶着欺瞞。”
顧南溪皺了皺眉,臉上被抓撓的傷口,泛着火辣辣的疼痛。
可是,那時天真的顧南溪,篤定自己與盛世的感情,清澈透明,沒有絲毫的雜質。
顧南溪總認爲,那不過是維乙安的惡意挑釁,是見不得自己愛情甜蜜。
她並未將維乙安說的話放在心裡,並且將感情看得純粹澄澈,相信一個人,那便是毫無保留地全數信服。
所以那時的她,竟沒有半點的猶豫和懷疑。
……
很久後,不止是她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覺得她顧南溪真是愚蠢到底,可憐至極吧!?
美滿幸福的家,瞬間悉數崩離,一場意外的連帶效應,讓她從天堂跌到谷底。
她原本生活在金燦燦的金絲籠裡,暖風日照,錦衣華服。
風雲變幻的蛻變,褪掉襁褓與保護,將溫室裡的她丟入疾風浪雨,惡意沖刷。
她翻山越嶺,衝破重重障礙,拼盡全力尋到可以爲自己遮風擋雨的港灣,卻不想,見到最不願見到的一幕。
那個夏轉秋涼的季節,生命從翠綠走向枯黃,蓮城的整個世界,陷入一場落入的金黃。
成片的樹葉簌簌而落,伴着秋日遲遲而來的雨水漫步。
尋常百姓感受着秋意漸濃,煮茶聊天,晨昏蓋被,溫溫入睡時,顧南溪卻赤腳奔走在蓮城的大街小巷。
她衣着單薄,光着腳,穿過無數的長街小巷。
披散在腰間的長髮,從原本光亮潤澤的顏色,變得有些暗淡無光。
不多時,陰柔的雨水落了下來,細細絨絨地掛在髮絲裡。
“嗬……嗬……嗬……”
過度的奔跑,從肺裡不斷髮出喘息的聲音,吞吐着,緩和着內心的急切。
不斷有汽車從她身邊駛過,打着車頭燈,明晃晃地一閃而逝,揚起路面上的雨水,淅瀝瀝地打落在顧南溪身上。
她承受着秋日雨水的沖刷,卻依舊不放棄的往前奔跑。
終於,準時到達機場。
雖然已是半夜,但蓮城機場,依舊是燈火通明。
透着明亮的玻璃窗,依然能很清楚地看到裡面推着行李車的旅客。
大抵是跑得太累,嗓子裡有些乾啞,顧南溪憋着氣,往嗓子裡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這才擡腳,準備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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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有些急切,或許那一刻,燈火通明的蓮城機場,對於她來說就彷彿是通往希望的光明之路。
顧南溪看着機場門口,邁步,準備橫穿馬路過去。
一輛大卡車迎面衝來,打着車頭燈,帶着熊熊氣勢,疾馳而來。
顧南溪被嚇得愣住,不知如何閃躲,只是略微擡起手,擋住刺眼的光。
載着貨物的大卡車,鳴笛聲刺耳,差點將顧南溪的心神震碎。
呼嘯而來的卡車,終究只是揚起地上厚厚的水潭,從顧南溪的腳邊駛了過去。
混着污泥的水漬濺出來,全數潑在了顧南溪的身上,將她從頭到腳澆了個遍。
冰涼的雨水浸透着肌膚,加上方纔卡車凌厲的氣勢,讓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擡手撫了撫臉上的雨水,擡眼,餘光瞥見從機場門口出來的人。
這一眼過後,顧南溪內心堆疊的整個美好青春,瞬間土崩瓦解!……
燈光閃爍明亮的蓮城機場,門口立着一羣打着上午傘的黑衣人,個個衣裝整齊,表情肅穆。
視線從他們的身上,直入內裡。
透過厚厚的玻璃幕牆,顧南溪清晰地看見,那個朝思暮想的男子,正單手挽着一位妙齡少女,兩人默契十足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名女子,身着一條亮麗的長裙,一件黑色的外套,嬌俏着與他同行。
兩人走到門口時,女子竟突然頓住腳,擡手,雙手環住男子的脖子,輕輕地送上一枚熱吻。
精準的錯位,男子背對着自己,雖然隔着很遠的距離,但顧南溪依然能從女子的臉上,讀出一絲欣喜與得意。
顧南溪萬萬沒想到,那個得意洋洋,嘴角帶笑的女子,竟然會是維乙安。
她挽着的男子,竟然會是與自己私定終身,白首偕老的盛世。
她突然想到幾個月前,維乙安的發難,臨走時,面帶鄙夷的一句話,“顧南溪,我覺得你真是可憐!連感情,都是帶着欺瞞。”
她以爲,那不過是她無事生非,無中生有。
她以爲,那不過是她的挑撥離間,胡言亂語。
卻沒想到,竟然是鐵錚錚的事實。
顧南溪晃了晃頭,頓覺想笑,扯了扯嘴角,卻突然嚎啕大哭。
她所有的信仰、依賴,瞬間變成了欺騙與背叛,前方的路瞬間漆黑一片。
顧南溪站在最黑暗的角落,怔怔地看着這一幕郎情妾意,眼裡靜靜地留着眼淚。
當整條漆黑華貴的車輛從機場消失時,顧南溪看着那排車尾閃着紅燈的車輛,頂着厚厚的雨水,張了張嘴,語氣沙啞地說道:“顧南溪,你被整個世界遺棄,還有什麼值得去相信!”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猛地蹲下身,哭得歇斯底里。
“南溪小姐……南溪小姐……”
顧南溪恍惚地睜開眼,入眼的皆是熟悉的風景,她呆了呆,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半島別墅。
車已停在大門口,鍾媽正貓着腰輕輕地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