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溪沒想到會在墓地再次到維明瀚,畢竟兩人最後的聊天當時並不是那麼的愉快。
她是踩着日光而來,懷裡抱着兩束花。
或許是因爲維明翰的突然出現讓她措手不及,她冷不丁地站在原地,衝着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沉着臉上前。
越過他,對着南山的墳墓鞠了鞠躬。
墓龕上的桔梗花開得嬌豔欲滴,輕輕的鋪散開,新鮮的花瓣倒是襯得照片上的人俊朗非凡。
顧南溪站直,往旁邊移了幾步,不動聲色的彎腰,將手裡的花放在無字碑墓前。
維明瀚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愣住,目光緊緊地鎖定眼前的墓。
他有些不懂顧南溪的舉動,哪有給非親非故的人掃墓贈花的?!
難道是因爲同情?!
顧南溪背對着他,看不清任何的表情,盯着眼前的無字碑墓微微地愣了愣神。
末了,她突然開口,笑着說道:“這麼孤獨的人,該多希望被人記住。”
說着,她突然扭頭,目光湛湛的盯着維明瀚,問道:“你說,是嗎!?”
她說話時的眉角,含着弄得化不開的蒼白。
維明瀚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顧南溪話裡的意思。
顧南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才蹲下身,徒手整理墳邊的雜草,漫不經心的說到:“這次來蓮城,維先生的父親光環似乎更加的鮮亮了……”
維明翰挑了挑眉,倒被她的臨危不亂的挑釁給震住。
想不到,這麼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廣域的沉穩態度。
維明翰亦不動聲色,開口,語氣平靜地說道:“看來盛世已經告訴你了。”
“嗯,顯而易見。”顧南溪蹲在地上,開始徒手整理地上的雜草,頓了頓,她這纔開口說道:“只是我沒想到維先生爲了自己的女兒,居然這麼懂得抓準時機打情誼牌。”
維明翰看了看南山的照片,面色微微地凝了凝。
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不留情面,在南山的墓前就這樣戳穿自己。
他穩住內心的難堪,眉眼裡盡是深沉,頓了頓,纔開口,嗓音低沉地說道:“她沒有錯,是我們硬要把這段婚姻塞給安安。她所有的時光全部花費在足以與盛世相配的事上,纔會失去自我。感情原本就是兩個人的事,勉強不得,她如今變成這樣,我不求多的,只希望她今後能正常的過完後半身。”
顧南溪聽着,指尖放在大理石的墓龕上,有規律的輕輕敲了敲。
半晌,她又不動聲色,輕輕地擦了擦旁邊的灰塵,語氣平靜地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只是你自作多情的想法呢!?”
終於完成手邊的事,她這才站起來,轉身,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問道:“你真的瞭解什麼纔是她維想要的嗎!?”
她的眼神冰涼,含着些緊促的逼視,讓人無所遁形。
維明翰沒想到,終有一日,會被如此年輕的女子,逼得啞口無言。
他皺了皺眉,開口嗓音低沉地說道:“不能說很瞭解,但作爲父親給下一代的肯定是最好的,不管物質還是保護。”
顧南溪一聽,忍不住輕哼着笑了起來。
她並未應和維明翰,反倒是轉身,目光怔怔地盯着南山的照片,苦笑一聲,擡手,撫了撫冰涼的墓碑,開口,帶着些自嘲,又有些嗔怒的責怪,說道:“是嗎!?原來父親都是這麼的自以爲是呢!……”
或許是有些心疼她,又或許是她身上有南暖的影子,維明翰皺着眉,並未迴應,“……”
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外泄,顧南溪立刻剎了車,強忍着心底的酸澀,背對着維明翰,語氣冷毅地說道:“既然你派人打聽到我的行程,倒不如說說看你的目的。”
維明翰沉着臉,也不避諱,直接說道:“嗯,手術的事……”
顧南溪頓時就笑了,眉眼裡的光透着滲人的光,“想讓我幫忙!?”
維明翰點了點頭,立刻開口說道:“盛世拖到現在,不過就是在等我們主動找你致歉而已。安安從小嬌縱慣了,如果……”
原來,是這樣……
顧南溪冷笑一聲,揚聲打斷他的話,嗓音逐漸拔高,諷刺地吼道:“要道歉嗎!?維先生你這樣的強勢突襲,是在逼我接受!?可是,我並不想妥協,你說要怎麼辦呢?!”
維明翰的臉上閃過一絲冰冷,開口的語氣更加的薄涼,說道:“風水輪流轉,凡事給自己留有餘地的好。”
顧南溪冷哼一聲,傲慢地看着他,說道:“如果我的領悟能力沒出現偏差,維先生剛纔是在警告我!?”
維明翰這時卻是冷靜不少,開口,說道:“你可以當成是善意的忠告。”
果然,是在商場上摸爬打滾的老狐狸,四兩撥千斤的將對方所有的力給打了回來。
顧南溪眯了眯眼,看着他,語氣也是冷了起來,說道:“那麻煩維先生記住你剛纔說的話,千萬別打了自己的臉。”
他們的交流不歡而散,但維明翰還是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臨走時,他對着南山的墓深深地鞠了一躬。
顧南溪冷冷地看着他,看他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惱怒得握緊雙拳。
直到他徹底離開,顧南溪這纔將視線放在旁邊的無字碑墓上,開口,憤憤地訓斥着說道:“說好的溫文爾雅,毫無世家子弟的凡俗氣息呢!?南暖,你那時候是不是鬼迷心竅,根本沒長眼睛呢!?”
維明瀚滿臉沉鬱的回到車裡,春風從窗外灌進來,帶着淡淡的花香,令人目眩神迷。
微微側臉,正好看見皮質椅上的那束勿忘我,突然想起山頂上,南山旁的那個無字碑墓。他記得,顧南溪剛纔放在墓龕上的那束花,是勿忘我。
仰頭,視線緊緊地看向山頭,此時的車正滑入下坡的彎道,不過片刻,就將斬斷視野。
他有些不甘心,固執地回頭。
前面的司機見狀,立刻開口說道:“董事長是遇見熟人了嗎!?要不要我立刻停車!?”
維明瀚皺了皺眉,回過神,晃了晃手,聲音一如往日,說道:“不用,直接下山吧。”
山頂的風吹得有些急,刮過樹梢發出“沙沙沙”地聲音。像是追趕,又像是挽留。
維乙安手術的同一天,劉詩雨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外面的世界如荼如火的燃燒了起來。
Daisy主頁上的各派旗手發力,將設計稿上的建築全數歸位,放在了適當的位置,只是這答案卻各有特色。
所有人都在盼望得到最後的勝利,但此時的Daisy卻公佈出她的結果。
所有人在省視她的結果,但最終的結果,卻讓人不得不服。
Daisy獲得壓倒性的勝利,這也讓她的聲望變得更加的高,也讓看到主頁公佈的設計稿的江允正嚇得頓住,片刻不得的往醫院奔去。
顧南溪盯着主頁上不斷增多的評論,眉眼裡的光更加的亮了起來。
拿起旁邊的座機撥了內線,對着話筒說道:“麻煩幫我叫設計師詹禕進來一下。”
那頭,助理公式化地應道:“好的,請稍等。”
詹禕來時,禮貌的敲了敲門。
顧南溪正在翻看手中的設計稿,隨意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說了聲,“這邊坐!”
詹禕坐了下來,開口說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南溪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詹禕,表面上倒是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
她扯了扯嘴角,對着他笑了笑,說道:“是這樣的,關於月光半島的設計,我有些事想要麻煩你指教一下。”
詹禕倒是客氣,說道:“指教就不敢。顧小姐的設計天賦,可不是我能隨隨便便瞻仰的。”
真是,滴水不漏。
顧南溪笑了笑,說道:“詹設計師能獲得此次設計的主體分佈權,想必能力絕非一般人。”
詹禕看着她,開口說道:“您找我,就是爲了說這些嗎?!我手上還有一堆事沒做,恐怕沒那個時間。”
顧南溪盯着他,語氣冷冷地嘲諷道:“學了這麼多年的設計,你就是來做無用功的嗎?”
詹禕皺了皺眉,開口說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顧南溪可是沉着氣,擡手,將面前備份出來的設計稿以及月光半島的測繪數據摔在他臉上,語氣冰冷地說道:“不是我要說什麼,而是詹設計師你該來向我解釋這些問題!”
詹禕被摔得有些懵,看了一眼面前的設計稿,眉心猛地蹙了起來。
顧南溪的雙手十指交叉,置於面前,她的深情有些冷,語氣更是寒涼的說道:“作爲國內赫赫有名的設計師,您來告訴我,最基礎的座標數據,是怎麼錯出來的?!錯得這麼巧妙,又隱藏?!”
詹禕一聽,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顧南溪卻坐在原位,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可以走,不過你似乎忘了,露出馬腳的傷兵敗將,都只有一個下場!她可以將你推到巔峰,也可以讓你摔到人生低谷,且永生無法再爬起來。”
詹禕頓了頓腳,似乎不死心,再次想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