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溫馨的清晨卻到這一刻戛然而止。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盛世拿起電話,不過是輕輕地“喂”了一聲,隨即,便是長久的停頓。
他的眉心微微地皺了皺,擡眼,目光灼灼地看着顧南溪。
小傢伙在顧南溪懷裡鬧騰,咿咿呀呀地說着一通的嬰兒語。
似乎感受到盛世的注視,小傢伙興沖沖的揚起手,抓起一把被揉捏得亂七八糟的麪包屑遞給他,開心的說道:“給!大壞蛋……給……”
盛世對着電話那頭,語氣沉冷地“嗯”了一聲。
顧南溪見他神色有些暗沉,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直覺告訴她有事發生。
着實耐不住,她開口,猶豫着詢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盛世走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着說道:“沒事,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我必須要立刻回言氏一趟,你乖乖在家待着,其他的都交給我,好嗎?!”
顧南溪有些納悶,立刻關切着問道:“是什麼大問題嗎?!”
盛世從管家那裡接過外套,淡淡地說道:“小問題,我去去就回!”
顧南溪點點頭,說道:“好!”
盛世向美國走去,走了幾步,又突然頓住,開口喚了一句,“南溪……”
顧南溪摟着孩子,扭頭,詫異的看着他,“嗯!?”
明亮乾淨的餐廳內,顧南溪摟着孩子,擡頭時,髮絲溫婉的晃了晃。
那副眉眼裡,皆是溫情脈脈。
盛世衝着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了聲,“沒事……”
說完,他便向門外走去。
顧南溪看着他的背影,閃了神。
今日倒沒什麼事,早餐過後,顧南溪便陪着小傢伙去了花房,一大一小的坐在地上,手把手的玩着泥土。
趁着最好的溫溼度,她把新進的花種給落了土。
鍾媽端來熱茶,輕輕地擱在雕花的小茶几上,滿臉微笑着說道:“太太,喝點熱茶吧!?”
顧南溪摟着小傢伙,兩人玩鬧着,說道:“好的,放在那裡吧!”
小傢伙的學習能力很強,玩得倒是不亦樂乎。
顧南溪見他玩得起勁,這才站起來,將旁邊的剛種上種子的小花盆搬起來,放在旁邊的花架上。
鍾媽也跟着過來幫忙,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今天真是奇怪,外面怎麼突然變得安靜了。”
顧南溪聞言,擡頭,目光往大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幾日蹲守在門口的記者,居然沒了人影,真是奇怪。
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屏幕顯示是歐陽婷婷的名字,以爲是設計圖的事,顧南溪並未多想,便立刻接了起來,“婷婷,什麼事!?”
電話那頭,歐陽婷婷幾乎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着急着吼道:“南溪,怎麼辦,我是師傅出事了!”
顧南溪聞言,立刻緊張起來,問道:“西顧?!西顧出什麼事了?!”
“你還沒看新聞嗎?!”歐陽婷婷在那頭咋呼了起來,大聲說道:“酒吧火災的肇事者,今天新聞爆料出來,師傅她今早主動自首,說是她主導的。”
火災肇事者!?
怎麼會……
顧南溪有些六神無主,立刻打開手機新聞網頁,首頁是大幅度播報的火災新聞。陸西顧的正面照被放大,與火災的圖片放在一起。
爲情所困,不得已痛下殺手!?
陸西顧與遲墨根本就不認識,怎麼可能……
顧南溪頓了頓,突然想起早餐時盛世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有些難受,想現在就見陸西顧,想要問一問,到底是爲什麼。
盛世是明白她的,一早就派黑曜在門口等着。
顧南溪並未多言,滿臉的焦慮,神情緊張的往警察局奔去。
顧南溪趕到時,卻看到顧律川滿臉憔悴的坐在外面。
她喘着粗氣,跑到顧律川面前,着急地問道:“顧律川,到底怎麼回事!?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你坐在這裡幹什麼,不該去想辦法嗎?!”
顧律川滿眼的血絲,擡頭,憤怒地瞪着顧南溪,突然,上前,猛地扣住她的胳膊,大吼道:“我他媽的也想要知道是怎麼回事!顧南溪,你告訴我,她不是躲着我嗎?!她怎麼就成了殺人兇手,還他媽的敢出來自首?!”
“……”
“你告訴我啊!”
就在顧南溪被晃得腦袋直犯暈時,一隻手將她奪了過來,護在懷裡,語氣冰冷地吼道:“給我放手!在這裡鬧什麼鬧!”
顧律川被猛地一推,“咚”地一聲摔在旁邊的椅子裡。
他有些氣憤,面色難堪又混着焦慮,雙手撓着頭髮,憤憤地抓了好幾把。
末了,似乎不解氣,站起來,衝着旁邊的椅子,又泄憤似的狠狠踢了幾腳。
“他媽的,都是什麼事!”
“該死!”
這倒是顧南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顧律川,是因爲陸西顧而流露這樣的表情。
她不知爲何,心底的酸楚一股一股的往上涌,眼裡的淚水嘩嘩地流。
盛世摟着她,輕輕地撫着了撫她的背,嗓音低沉地說道:“別難過。她現在不肯見律師,拒絕所有人的探訪,只願意見你。”
“南溪,去勸勸她,不要堵死自己所有的後路。”
顧南溪窩在他懷裡,抹了一把的淚,抽泣着點了點頭。
顧南溪抹掉眼角的淚,由着警務人員帶着往裡走了去。
隔着一張小小的桌子,陸西顧面色憔悴,深情卻相當的淡然的坐在那裡。
顧南溪看着她,忍不住的落了淚。
“西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
“不可能,我不相信。”
陸西顧擡頭,目光冷冷地瞄了一眼審訊室左上方的監控器,回神,對着顧南溪淡淡的笑了笑。
“沒有爲什麼,人就是我殺的,這是事實,我沒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顧南溪一個勁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做的。那天,我們……”
聞言,陸西顧卻突然打斷她的話,開口,說道:“我們當時見面,只是想讓你作時間證人而已,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顧南溪根本不相信,否決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的身體……”
陸西顧卻恰逢在每個節點,打斷她的話,接着說道::“我身體雖然不如遲墨,但是殺人,並不是非要靠蠻力……”
顧南溪猛地一拍桌子,企圖制止她,“西顧,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不明白,陸西顧要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
審訊室內的錄音監控,是可以直接作爲證據的,她是不是瘋了!
相較於她的激動,陸西顧卻顯得冷靜許多,“我知道,所以,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交代你的事,可能要無限延期了。”
顧南溪有些激動起來,嗔怒道:“你休想,我告訴你,你交代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幫你做!”
陸西顧直接忽略掉她的情緒,轉而對着立在一邊的警務人員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什麼可說的了,帶我下去吧!”
警務人員聞言,立刻上前,“哐”地一聲,將那隻閃着森冷光芒的手銬扣住她的手腕。
陸西顧並未有半點的遲疑,只是木訥的接受,像極了任人魚肉的囚犯。
顧南溪只覺得心底一驚,站起來,企圖挽留道:“等一等,再給我一點時間。”
陸西顧頓住腳,背對着她,始終未曾轉身,只是看着旁邊的警務人員,淡淡地說道:“我不想再見這個人,帶我下去吧。”
顧南溪立刻衝了上去,拽着陸西顧的衣角,“西顧……”
陸西顧並未理睬她,只是冷着臉,對着警務人員說道:“走吧!”
顧南溪哪裡肯就此放過她,拽着她始終不肯鬆手,“西顧,你等等!”
陸西顧未作任何的迴應,急得顧南溪一陣的挽留,“西顧!”
陸西顧似乎是鐵了心的不理睬她,目光清冷的看着前方,跟着警務人員直往門外而去。
顧南溪氣得直跺腳,連名帶姓的吼了起來,“陸西顧!”
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在即將跨出房門的片刻,陸西顧突然頓住了腳,背對着她,“南溪,我不在的時候,請你務必保證不要讓他受到傷害的。”
顧南溪有些氣陸西顧不說實話,眼睜睜的看她自尋死路,內心的情緒瞬間就炸了出來,大吼道:“自己的東西自己來守護,你別想推卸責任!”
聞言,陸西顧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顧南溪是真的沒轍了,心裡更是慌亂起來,追出去,一個勁的喊:“陸西顧!”
“陸西顧!”
“陸西顧!”
“.…..”
陸西顧是被直接收押的,其間,她拒絕了所有的法律援助和親友探訪。
顧律川得知後,直接在警察局大鬧了起來,脾氣暴躁得差點將整個警察局給拆了。
顧南溪冷眼旁觀,她不明白顧律川爲什麼會怒,爲什麼動氣。
如果有愛過,那當陸西顧死皮賴臉黏着他時要狠戾的傷害。可是,如果沒有愛過,又爲什麼在陸西顧出事回絕他的探望時而勃然大怒。
顧南溪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顧律川砸掉辦公室所有的電腦設備,與洶涌而來的警務人員大展拳腳,憤怒的,直往裡面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