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手臂中了槍子兒,死不了。”權梟九冷臉上雲淡風輕,“幫我把座底下的藥箱拿來。”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令她手腳瞬間冰涼。
“大叔,我們去醫院!”
王志神色擔憂,也勸:“老大,先去醫院再去也不遲,子彈如果不盡快取出來……”
“聽你還是聽老子的?”男人眸色一凜。
老大的話就是聖旨……
王志閉嘴沉默了,專心開車。
“藥箱拿來!”
夏允薇只好從座底下拿出藥箱,一雙大眼睛裡染上了霧色,澀澀的想哭。
“哭什麼!”看着她蒼白擔憂的小臉兒,他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臉,“有我在,別怕。”
扁了小嘴兒,她忍住眼中淚意,喉嚨哽了哽,“我這不是怕你的手殘了嘛!”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那不一樣,我就是擔心你!”
權梟九安撫她:“行了,只是一個槍子兒,殘不了,趕緊把酒精燈點上。”
夏允薇狠狠抹了把酸澀的眼,抖着手點燃,看着他從藥箱裡拿出手術刀,放於酒精燈上。
心下不由驚駭……
他不會就這樣取子彈吧?
本就心裡虛飄的她,頓時覺得腳軟,條件反射性地去握他的手。
“大叔……”
“怕就別看!”
權梟九推開她,面不改色地將刀尖直直剜入直冒血的肉裡,動作快很準!
夏允薇兩道眉兒狠狠擰住。
那刀下去,好似剜在了她的胸口上。
疼,很疼!
心口很疼!
明明是剜在他肉裡,她卻覺得疼痛萬分,疼得毛孔都張開了!
子彈很快被取出來,落到了地毯上。
權梟九額頭直冒冷汗,面色冷冽,從頭到尾半聲兒沒吭,粗氣兒都沒喘上一口。
這個男人,是多麼強悍的存在啊!
見他動手拿過藥箱裡的紗布,夏允薇立即搶過。
“你一隻手不方便,我來包紮。”
“嗯。”
他沒有拒絕,任由她手腳笨拙地給他包紮傷口,腦袋卻飛快地運轉着。
這次的目標明顯是這丫頭,對方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
但是那封挑釁的匿名信,包括今天下午送來的文件,處處透露出血罌粟老大對她的興趣,不可能派人殺她。
冷眸一沉,權梟九若有所思。
今天的殺手難道不是血罌粟的人?
對於陰謀的嗅覺能力,特種兵的他天生靈敏。
嫁禍殺人,停車場的襲擊,還有今天的槍擊暗殺,一些列詭異的事兒,絕對不單純。
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整件事?
又爲什麼要對這丫頭下手?
這事兒太複雜……
……
爲了安全,權梟九將夏允薇帶到了特種兵秘密基地。
她感覺像看了一場極限恐怖片,心裡發怵,下車的時候身體有點兒發軟。
權梟九一把撈起她,抱住。
“別,你的手……”
雪白的繃帶早已被血染紅,看得她心頭髮緊。
男人啥都沒說,繃直了臉,朝他休息的公寓一路快速地走。
到了公寓,他把她輕放到牀上,端着一張冷臉安撫:“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替她蓋上棉被,正要走,夏允
薇拉住了他的手。
“大叔,你去哪兒?”
牀上的丫頭脣色有點發白,明顯驚魂未定,餘悸未消。
那副柔弱氣短的樣子和平日裡刺頭勁兒大庭相徑,讓權梟九心下一軟。
最終,溫熱的掌心落在她的額前,然後在她光潔的額上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別怕,這裡很安全,我去去就來。”
這段時間在她身上發生太多事,他有很多事兒要處理。
“嗯。”
她明白,他肯定有其他事兒。
可是,當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心裡的恐懼又陡然升了起來。
顧不得穿鞋,夏允薇穿着襪子三步並兩步就奔了過去,一伸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寬厚硬實的背上。
“大叔,快去快回。”
帶着顫音的語調,叫他無奈,實在沒法狠下心來丟她一個人在房間裡,只好抱她一塊兒躺牀上。
“等你睡了我再走。”
“嗯。”
夏允薇往他懷裡蹭了蹭,頭枕在他的彎臂裡,這才安心地閉上眼。
待她終於睡着,權梟九起牀,打了電話到權家宅子,對權宗簡短說了今晚的情況。
“爸,事情有點複雜,這幾天就讓她住基地,外面已經不安全了。”
“嗯,也好,待會兒我會打電話通知夏家。”權宗話一頓,“老二,爸有話問你。”
權梟九輕輕‘嗯’了一聲,“爸,您說。”
那邊的聲音默了一下,“老二,你喜歡薇薇嗎?”
冷眸微斂,權梟九的視線落在牀上睡着的小丫頭,一張小臉兒因爲驚嚇過度,十分慘白。小手緊抓住衣領,柳眉兒蹙着,小身板蜷縮成一團,就算睡着了,也極度不安。
想起在電影院駭人的一幕,心底的那種恐懼油然而生,背後一陣發寒。
無疑,他是喜歡這丫頭的,甚至比喜歡還多。
可是,權梟九是啥人?
整個兒又憋又悶騷,情緒內斂不外露,就算是喜歡,他也不會在人面前說出來。
在他的思維裡,感情是放在心裡的,愛是用行動來表達的,任何言辭都無法表述出來。
何況,張口閉口就說喜歡不喜歡,這事兒會是權梟九乾的麼?扯淡不是。
於是乎,當權宗問他的時候,不善表達的九爺一直沉默。
這得多憋啊!
“老二?”沒有聽到對方有任何反應,權宗嘆了一口氣,說,“你還忘不了她?老二,如果不喜歡薇薇,就放手吧,她嫁給錦騰纔是最好的。我不想因爲你們兄弟倆烏煙瘴氣的事兒,和多年的好友鬧翻。你應該知道夏家的背景,就算我和你夏伯父沒有那交情,這權夏兩家聯姻無疑是最好的,薇薇就算不嫁你,她也得嫁給你大哥。”
目光冷了又沉,權梟九眉頭越皺越緊。
“爸,薇薇是我的女人。”
電話那端的人愣了一下,“既然如此,好好待薇薇,別因爲那女人……”
“爸,我忙。”
有些煩躁,權梟九連老爹的面子也不給,直接切了電話。
他坐在椅子上良久,取過下午送來的文件袋,拆開,袋子裡全是照片,記錄着小女孩從嬰兒到四五歲的照片,每張照片的背後都有“XL”的字母署名。
權梟九將目光落在最後一張照片上,女孩兒穿着公主裙,扎着兩隻羊角辮,粉嘟嘟的臉蛋像紅蘋果,笑得眉眼彎彎,像極了那丫頭的笑
容。
就算他沒有看到過夏允薇小時候的模樣,也能猜出這女孩兒的身份。
血狼爲什麼會有她小時候的照片……
血狼作爲血罌粟老大,身份神秘,他既然有夏允薇小時候的照片,那麼是這丫頭認識的人?
他寄這些照片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挑釁?
示威?
男人的佔有慾?
血狼不比龍少司,這麼多年來他都沒辦法摸清對方的底細,他絕對是個難搞的主兒。
權梟九銳利的眼睛裡,眸光甚是駭人。
遇到勁敵了,問題很嚴重……
不可一世的權九爺第一次有了一種叫心慌的情緒。
……
一處頂級豪華的套房裡,白色的紗簾垂掛了一地的落地窗。
窗外,霓虹燈如星辰閃爍,漫布了整個錦市。
男人坐在古樸的雕花椅上,一手捏着盛滿紅酒的酒杯,一手刁着菸捲,幾分慵懶,幾分漫不經心。
房間裡的氣氛詭異,凝滯,充斥了滿滿的煞氣,誰都不敢出聲。
一旁的女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上一口,手指緊握住,微微顫抖着,一張嫵媚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她等了很久,都不見男人說話,更令她心膽欲裂。
這男人,思維捉摸不透,行爲不按理牌,脾氣反覆無常,手段陰狠毒辣。
反正就是一變態。
女人膽戰心驚,“主上……”
男人終於轉過身來,精緻雕花的面具下只露出一雙鷹一般的眸子,以及端薄性感的嘴脣。他陰鷙的視線鎖在女人身上,滿是殺意和暴怒。
女人心口狠狠一跳,很驚恐。
“誰給你的膽讓你自作主張!”
男人手裡的酒杯忽然崩裂,被活生生捏碎了。
這得多大的勁兒和怒氣啊!
女人嚇得臉色都白了,“主……主上?”
男人忽然起身,幾步走到她的面前,單手捏住了她纖細的脖子,手勁兒狠狠地,面具下的眼色都變得極其陰狠狂戾。
“黑薔薇,她是我的女人,誰讓你殺她了?”
“主上,我……”
呼吸一窒,女人吸不上氣兒來,一張慘白的臉漸漸成了醬紫色,眼睛漸漸翻白。
就在她以爲下一刻就要死去的時候,脖子上的手忽然鬆了。
驚魂未定,女人身體委頓在地上,大力地喘氣,劫後餘生的驚悸讓她不敢再靠近男人。
這男人手段一貫狠辣殘忍,她不是沒見識過。
今兒男人忽然發怒,她驚恐得臉都扭曲了。
“黑薔薇,我的人你也敢碰?想死麼?”男人居高臨下地晲着她,明明是溫和如春風般的語氣,聽之入耳卻讓人寒毛直豎,“我救你,並不是讓你對付我的人!”
女人瑟瑟一抖,“主上,我只是想……”
“別在我面前耍心計,乖乖聽話,嗯?”男人拍拍她的臉頰,俯臉在她耳邊輕輕吹氣兒,“下次再動我的人,我讓你每天伺候十個男人,伺候完血罌粟所有男人爲止。”
“是,主上……”
女人低下頭,睫毛劇烈顫抖。
“出去!”
一聲令下,女人顛顛撞撞地走出了房間,再也不敢和那男人獨處。
門關上的剎那,她恐懼的眼底漸漸被恨意取代,握緊的指關節白如紙……
夏允薇,你非死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