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梟九頭也不回,冷冷回了兩個字兒:“出去。”
男人對她的態度如冰刀一樣,刮在她身上。
李赫蘭咬了咬脣,站在門口躊躇着,心裡滿滿的惱,滿滿的恨,忍了忍,依舊一副賢惠小媳婦的模樣兒,說:“梟,你應該好幾天沒休息了吧?還是我來吧,元元那邊我也顧得上,你不用……”
“操,王志!”冷峻的臉佈滿陰雲,權梟九怒喝,“帶她出去,不準踏進這裡一步!”
安靜的病房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嚇得李赫蘭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短抽了一聲氣兒。
王志也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李小姐,走吧。”
他想說,滾吧,這裡不歡迎你。
李赫蘭卻不動,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眼中有淚了,“梟……”
男人忽然轉過臉來,陰戾而凌厲的雙眸盯着她。
很陰沉,很可怖,盯得她有些發毛。
李赫蘭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權梟九,駭得她連眼淚都生生止住了。
“滾,別在這裡礙眼。”權梟九回頭,替小丫頭掖被子。
礙眼?
他說她礙眼!
李赫蘭愣了一愣,傻了。
傻過之後,心底陰恨得沒邊兒了,千刀萬剮般的眼神兒掃向牀上的賤丫頭。
“李小姐,我送你走。”王志再次提醒。
攥了攥拳,李赫蘭不得不離開。
走到元元的病房裡,怒恨之下,她立即撥通了一個電話,“給我立刻準備好所有的資料證明,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那邊的人沉默一下,不贊同:“主上吩咐過,不得傷她性命。”
李赫蘭冷笑:“主上的命令我當然不會違抗,放心,我不會讓她死的。”
只不過比死痛苦而已,生不如死罷了!
“嗯,那好,不過這事兒得經過主上同意。”
“主上會同意的。”
“好,等我的消息。”
掛斷了電話,李赫蘭笑得勢在必得,那人怎麼會不同意呢?
主上應該很喜歡那個賤丫頭吧,爲了夏允薇,不惜泄露行蹤,連貨都不要,甚至連命都不顧。
她還真應該感謝夏允薇,如果不是她,五年前血狼怎麼可能救自己?
只可惜,五年前懂得感恩的李赫蘭死了,只有如今不折手段的黑薔薇。
感恩?
呵,那是什麼東西?
死了,都死了,在她被權宗陷害,被人輪姦的時候,就死了。
只有權梟九還在她心裡活着。
五年裡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就爲了這個男人。
冷冷地想着,出了神,絲毫沒有覺察出自個兒身上像厲鬼附身一般,嚇得牀上的元元瑟縮了一下。
“媽媽?”
軟軟糯糯的聲音讓她回過神,男孩兒像小鹿一樣的表情,委屈,害怕,惹人疼,換了任何一個人都忍不住軟下心來呵護。
可是,李赫蘭卻恨透了!
“哭什麼哭!”她一把擰過男孩兒的手臂,臉色陰冷冷的,“給我閉嘴!就知道哭!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要不是你,他怎麼會連看我一眼都不屑!”
“媽媽,我疼……”元元痛得滿臉淚水,卻隱忍着不哭聲兒來,很害怕,“媽媽,不要生氣,元元會很乖的……媽媽不要生氣。”
男
孩兒的軟糯委屈根本博不了女人的憐惜,反而變本加厲地放狠話。
“你爲什麼不去死?我不是你媽媽……不是!不是你媽媽!別叫我媽媽!”
男孩兒瞪着她,一張蒼白的小臉兒上全是驚恐,看着眼前這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他只敢流淚不敢哭泣。
在女人陰狠的控訴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一口氣呼不上來,捂着喉嚨,急急地喘着,快要窒息,兩眼都在翻白了。
“媽媽……”
李赫蘭就這樣看着他,不爲所動,心裡冷極了。
每次看到元元,她就會想起五年前那個陰冷的暴風雨夜,一夜之間,善良軟弱的李赫蘭變成了魔鬼。
是他毀了她的一切,死吧,死了最好!
“媽媽……我難受……”
她面無表情地說:“元元,與其痛苦地活着,不如……死了吧。”
男孩兒呼吸越來越弱,臉色白得像透明的紙,某種死氣漸漸瀰漫了他的臉。
“你在幹什麼?”
病房門口一聲怒喝,她驚了一下,瞬間轉身,卻是權錦騰。
權錦騰衝進來,看到牀上呼吸漸弱的男孩兒,吼道:“還不快叫醫生!”
深陷仇恨的女人如夢初醒,她一個激靈,清醒了,立刻奔出去叫來了醫生,醫生立刻進行了搶救,做全了急救措施。
李赫蘭站在那裡,忽然又覺得元元還不能死。
他死了,她拿什麼藉口纏着權梟九?
慶幸的是,元元最後被搶救過來了,醫生對她說一些防護措施和注意事項,她壓根兒沒聽進去,醫生見她一副冷清樣兒,最後冷下臉出去了。
權錦騰看了一眼牀上的元元,皺眉:“他有先天性哮喘病?赫蘭,你剛是不是瘋了?居然見死不救,他是你兒子!”
李赫蘭踉蹌了一下,淚流滿面。
“兒子……兒子,爲什麼他是我的兒子?”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她神色激動,“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我很累,很累,權大哥,每次看到他,我就覺得自己很髒……很髒!”
權錦騰若有所思,足足看了她幾秒鐘,才問:“赫蘭,五年前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梟,他知道了吧。”
李赫蘭鬆了手,抿着脣,哆嗦着沉默了。
女人害怕驚恐的神色,他看在眼裡,卻很冷靜。
“和我爸有關?”
她瑟縮了一下,禁不住後退一步,低着頭依舊默不作聲。
“爲什麼不說?”權錦騰表情很冷,語氣更冷,“爲什麼只對梟說?還是,你想利用五年前的事兒纏住他?”
“我……我沒說!”李赫蘭微微低着頭,“梟已經有夏小姐了,我沒有想過拆散他和夏小姐,我和梟……已經不可能了。”
女人的神態明明柔弱得像朵小白花,可是,爲什麼他卻沒有半點兒憐香惜玉?
反而覺得李赫蘭滿身的陰冷。
多年的警察職業生涯讓他習慣性地探究一個人,冷靜地分析和看待所有的事兒。
權錦騰眼色深沉,冷冷的。
“赫蘭,爲什麼要回來?”
面對他的逼問,李赫蘭哭了,聲音低低的,“我……我只是想看看梟,沒別的意思。”
“希望只是這樣。”權錦騰最後看了她一眼,離開,走出病房的時候,留下一句話,“赫蘭,過
去就是過去,當年不管是我爸,還是我們權家做了罪不可赦的事兒,我會給你一個公道。但是,你別企圖傷害夏允薇!”
權錦騰離開了。
女人柔弱無助的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惡魔一樣的陰沉。
那賤丫頭真是個狐狸精,就連權錦騰也被迷住了?
脣角冷冷一彎,公道?
她的公道非從夏允薇身上討回來不可!
……
夜,一派靜謐。
昏睡了三個小時的夏允薇醒過來了,卻沒有搭理身邊兒的男人。
兩個人無語,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她心情不爽,九爺也不爽。
她心痛,他更痛。
看着小丫頭平靜着一張蒼白的小臉兒,權梟九滿肚子的急躁沒地兒撒。
悶,很悶,無比的悶!
那股子煩躁和滯痛在心裡攛掇着,忽上忽下,最後他實在忍不下去了,悶悶地出聲兒:“薇薇,吃點東西吧,想吃什麼,我讓王志去買。”
夏允薇靜靜地躺着,閉着眼睛壓根兒不想搭理他。
她這樣,權梟九整個人兒都不得勁兒。
今天是他脾氣最好的一天,最能忍的一天。
他媽的,他這輩子就沒這麼憋屈過,無力過!
他不知道之前他說的那些話,這丫頭聽了多少,或者根本沒聽到就暈過去了?
無力,忒無力!
這丫頭生來就是克他的!真是個坑人的磨人精!
忍着脾氣,權梟九終於見識了什麼叫女人。
“想吃什麼?”
他都這樣了,咋啥反應也沒有?
煩!煩躁!
牀上的小丫頭終於有了動靜,慢吞吞地坐起,扭過臉衝男人甜甜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九爺,還吃啥啊!我不餓,你可以帶着你的兵滾了。”兵自然是病房門口的王志。
冷眸一凜!
很顯然,九爺暴躁了,他這輩子就沒這麼慣着一個人,可是,這丫頭非要挑戰他。
這小東西,該死的欠扁!
“小畜生!”低低地咒罵着,權梟九將她按在了病牀上,冰冷的俊臉一分一分在她眼前放大,凌厲的雙眼裡泛着燒灼人的怒火,鼻間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被氣的!
瞅了她很久,他冷着嗓子說:“爲什麼總惹我生氣?老子真想掐死你!”
夏允薇同樣冷着臉,精緻如玉的臉泛着冷氣兒,下巴桀驁不馴地微擡。
“掐吧,掐死我得了,省得你生氣是不?”
九爺無可奈何了,不得已之下只好採取行動,溫柔攻陷。
他輕輕捧住她的臉,極盡溫柔地吻着,罕見地泛着柔情。
夏允薇怔了怔,心,就那麼揪住了。
委屈,苦澀,痛苦……那種酸痠疼疼的情緒,像決堤的河水,和着眼淚一股腦兒全部涌出來。
遇到這個男人,她就特愛哭。
嚐到她臉上鹹鹹的淚水,權梟九鬆了手,手足無措地給她抹眼淚。
小丫頭一哭,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團兒,忍不住低低地吼:“他媽的別哭了!”
“我就哭就哭!哭死給你看!”
權梟九無奈:“行,那就給老子好好哭,哭完了吃飯。”
這丫頭,怎麼就愛觸他的逆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