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初冬時節,天氣越發轉涼,冬日的街道也沒了夏日的繁華,冷風過境之處一片蕭瑟,九卿裹緊了身上的長衫。
陽光靜靜灑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寧致遠跟在她身旁,只是跟着並不開口,仿若一道影子般,九卿轉過身來,看着那人關切的雙眼,“不打算說些什麼?”
“主子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答案,旁人再說什麼不都是枉然?”
“你倒是比所有人都看得清。”九卿嘆了口氣,以寧致遠的聰慧只怕是早就已經料到了自己今日出來的目的,既然在沒有人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有到這市集中聽聽百姓口中的意思。
“浣月,你回去告訴他,本宮即日便回宮。”九卿轉過身來,浣月臉上一片慌亂,此刻九卿的眼眸之中無喜無悲,卻也沒有半點情誼。
“娘娘……”浣月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她的確是早就知道了此事,而且還一直瞞着九卿,不管她是爲了什麼目的,她到底是期滿了九卿。
錯就是錯,沒有對而言。
“是,娘娘,奴婢馬上安排。”浣月明白九卿的性子,只要是她想要做的,沒有人能夠讓她改變主意。
秋禾跟在她身邊,這一次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她了,或許此刻她所要的不是寬慰,而是一個答案而已。
九卿坐在院中,手中捧了一本書,專注的看着,彷彿今日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看着她安靜的側顏,寧致遠久候在她旁邊也不打擾。
“是請脈麼?”九卿從書裡移開了視線,看了他一眼,寧致遠點點頭,她沒有移動身形,只是將手伸了出來,寧致遠拿出一方白帕搭在她的脈搏之上。
九卿繼續翻閱書頁,浣月和秋禾則是忙着收拾,當初是打算了九卿會長時間在這裡小住,所以幾乎將翠微宮九卿喜歡的常用的東西都搬來了,如今要離開了,免不了又要折騰好一會兒。
與那些繁忙的景象不同,院子中的九卿和寧致遠彷彿是被時間定住了一般,一片安詳和靜謐。
“娘娘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只是傷口僅僅是短時間癒合,但是娘娘還是切記不要做太過於激烈的動作,否則傷口一旦崩開,會比先前更加嚴重。”寧致遠收回了手,囑咐道。
“知道了,這些日子就有勞寧大人了。”九卿合上了書頁,摸着胸口受傷的那個地方,傷口已經癒合,暫時不疼了,可是心裡的傷又要多久才能癒合。
“這是微臣應該做的。”寧致遠看了九卿一眼,最終還是嚥下了原本準備說的話。
“既如此,那就走吧,回宮。”九卿看到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他想要將她金屋藏嬌,她卻不願意當那一朵嬌花,此生她註定是一朵長在懸崖峭壁的花朵,遠比在室內的嬌花要頑強得多。
“娘娘請。”寧致遠攙扶着九卿上了馬車,秋禾和浣月更是一臉擔心的看着她,除了下午才聽到那個消息之時九卿有過片刻的失態,但是除此之後她的臉上並沒有其它神色。
越是平靜才讓人越是擔憂,浣月自知道自己理虧,隱瞞了這麼久,所以不敢開口,秋禾則是想說又不敢說,看了九卿幾次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想說什麼就說吧。”九卿回頭看了她一眼,從上馬車起秋禾便是第十次看她了。
“娘娘,咳……那個,那個你打算怎麼辦?”秋禾終究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本宮傷勢已經養好了,現在回宮有什麼問題麼?”九卿反問道。
“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唉,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是說……皇上揹着你納了白四小姐,還將娘娘你安排在這裡,不讓別人告訴你此事,你生皇上的氣麼?”秋禾一口氣說完。
“本宮爲何要生他的氣,他不是爲了本宮安全着想麼?”九卿彷彿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意思一般。
秋禾和浣月對視一眼,完了完了,現在她連氣都不生了,皇上此事是大難臨頭了。
一行人平安無事的回到了翠微宮,裡面所有的一切仍舊和她離開之時一樣,似乎真的應了秋禾的那句話,每一次她只要離開便會受傷。
到底還是回來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抹笑容落在旁邊兩人眼裡心中瞬間就變得不好了,九卿一定在蓄謀什麼,一場暴風雨就快來臨了。
丫頭很快便將一切打理好,九卿只是進了書房便沒有再出來,原本以後一回宮九卿便會迫不及待的找皇上秋後算賬,但是如今九卿卻是一步都沒有離開書房。
“浣月姑姑,娘娘不會在裡面做傻事,不行,我要進去看看。”秋禾見九卿一直沒有出來所以心中甚爲擔心。
以九卿的性子肯定不會做傻事的,但現在她如此反常,浣月也有些擔心,所以便同意了秋禾的要求,兩人一同打開了門。
九卿正在作畫,見兩人進來方纔擡頭:“有何事?”
“娘娘,奴婢只是擔心你而已,你要是不高興就告訴我們一聲,或者哭出來也好,千萬別這樣,我們擔心你。”秋禾走到她身旁拽着她的衣袖說道。
九卿看到兩人擔心的神色,“本宮真的沒有事,難道你們非要本宮像是潑婦一樣找他大吵大鬧麼?”
“不,那樣也太難看了。”秋禾連忙否定道。
“那麼你希望本宮怎麼做?”
“這……”九卿的問題倒是真的讓兩人咂舌,是啊,要她怎麼做?九卿沒有吵沒有鬧,只是安靜的回宮,未曾驚動任何人,她不爭不鬧,反而姿態優雅的在此作畫,偏偏看似最爲正常的行爲在旁人反而變成不正常了。
“娘娘,是奴婢多慮了。”浣月見狀便將秋禾拉了出去,雖然看着九卿一切都好,但是她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若娘娘真的不在意那麼在先前也不會被熱茶燙了手,僅僅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已經可以證明她的心思對此事是在意的,既然如此那麼爲何還要這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