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和高歌不一樣。
高歌可以滿華夏到處跑，但是天龍不可以，畢竟龍王不管事，他就是龍閣最高負責人。
所以，在兩人前往武城的時候，已經是當天晚上了，這還是天龍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武城，高歌以前也來過，並不算陌生，不過，並沒有逗留多久，所以也談不上熟悉。
在飛機上的時候，天龍也將自己那位老友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讓高歌有些詫異，天龍的那位朋友，並不是一個修仙者，只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仔細一想，這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對方是修仙者的話，修爲足夠強大，沒道理因爲一場車禍就要截肢。
而感到詫異的原因，其實也是因爲天龍的身份，很難想象，天龍這樣的身份，朋友竟然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
那位老者，之所以會和天龍認識，是因爲曾經天龍去部隊裡當過一段時間的教官，那位老者，就是天龍曾經手底下的兵，後來雖然退伍了，卻也是偶爾有些聯繫。
在得知老者出了車禍住院後，天龍也是第一時間派人前去看望，並且支付了手術費住院費。
聽到這裡的時候，高歌也有些驚訝。
“他的兒子呢？”
“犧牲了。”
“啊？”
“他的兒子，也進了部隊，表現很不錯，在執行一項任務的時候，犧牲了。”
高歌嘆了口氣。
“他現在無兒無女，妻子也在十多年前病逝了。”天龍說道，“所以，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夠治好他的病，如果治不好的話……他生活會更加困難。”
聽到這，高歌有些不高興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這樣，那咱們這邊爲什麼不幫幫他？他是老兵，兒子又是犧牲了，沒理由不管吧？”
天龍知道高歌爲什麼不滿，也有些欣慰，甚至希望現在的華夏能夠多一些像高歌這樣的人。
“放心吧，華夏不會不管他們，我那位老友，也沒遭到什麼不公平的待遇，本來是準備將他接到療養院的，那裡有專人照顧，可是他拒絕了，不單單如此，他連上面給的補助金都拒絕了，包括他兒子的撫卹金。”
“爲什麼？”
“沒那麼多爲什麼。”天龍目光清澈，微笑着說道，“和你說了，你未必能夠理解。”
“你先說說看。”高歌有些不服氣。
“像他們那樣的人，很多很多，大多數，都是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不給國家添麻煩。”說到這，天龍含笑看着高歌，輕聲說道，“你能理解嗎？”
高歌沉默了。
他可以理解，但是當理解對方的心思後，心情又有些沉重。
這是英雄嗎？
這當然是一位英雄。
可這樣的英雄，又難免會讓人心疼。
“我會盡力的。”短暫沉默後，高歌看着天龍，認真說道。
天龍微笑着點點頭：“我知道。”
“就算我真的沒辦法，我也會將他帶到星辰宗去，那是個好地方，靈氣濃郁，哪怕是普通人，待在那裡身體也會好很多，延年益壽都沒問題。”高歌說道，“而且，也可以找人專門照料。”
“沒用的，他要是答應的話，也用不着你了。”天龍搖了搖頭。
“那不一定，可能，我星辰宗恰好缺一個看大門的大爺呢？”高歌笑着說道。
天龍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高歌的用意，複雜的眼神看着他，輕輕點點頭，用力抓住了高歌的胳膊，壓低了嗓子：“謝謝了……”
“謝謝我？”高歌搖了搖頭，“其實啊，是我們這些年輕人，該謝謝他們。”
天龍笑着，笑得很開心。
難得的開心。
……
武城第一人民醫院。
跟在天龍的身後，高歌走進了一間病房。
醫院裡到處都是雙氧水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高歌覺得不是很舒服。
在病房裡，高歌看到了一箇中年女人，聽天龍解釋才知道這是請來的護工。
在這間病房裡，高歌見到了天龍的那位朋友，年紀少說也有七十多歲，形容枯槁，面色蒼白，旁邊還擺放着很多一起，雖然已經平安度過危險期，可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損耗的有些厲害，而且，之前就聽天龍說過，如果不是他及時從龍閣調走了一顆丹藥的話，恐怕老者都未必能夠撐過那一場手術，如果稍微年輕些還好，但是老人就是這樣。
孩子摔了一個跟頭，站起來拍拍灰塵，繼續嬉皮笑臉。
老人摔了一跤，輕則傷筋動骨了。
有人說，老人的身體就像是失去了生機的木頭，輕輕一捏就化作了齏粉，也不是沒道理的。
而老人看到走進來的時候，卻是眼睛一怔，原本蒼白的臉上，多了點血色。
他的眼睛有些溼潤，眼白有些泛黃，渾濁，就像是一灘沉澱了許久的死水，可現在，卻多了一份清靈。
看着老者，緩緩擡起胳膊，胸口起伏着，喘着粗氣。
手掌齊眉，胳膊有力，聲音卻有些沙啞。
“教官好！”
敬禮，繃面，開口。
這麼簡單的動作，卻花了好幾秒鐘的時間，並且氣喘如牛，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站在病牀前的天龍，身姿挺拔，因爲是修煉者，雖然年紀比這位老者還要大不少，看上去卻要年輕許多，也是氣力十足，更何況這還是一位古武真境修仙者。
同樣的，他也擡起手臂，敬了個禮。
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的交流方式了。
“老馮，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高歌，也是我們這邊的人，而且醫術高明，這一次找他過來，就是爲了讓你重新站起來，但是，可能性並不是很大，我們只能儘可能嘗試。”
聽到天龍的話，老人趕緊擺着手。
“算了，算了，我這沒多大點事，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浪費精力，不值當……”
說話的語速很快，聲音也很低，而且普通話也不是很標準，但是高歌卻聽得很清楚。
此時此刻，高歌才猛然間明白，什麼叫鏗鏘有力。
很麼叫擲地有聲。
“行了，我這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再磨磨唧唧的，以後出去別說你是老子帶過的兵！”天龍罵了一句。
老人這才沉默下來，表情還有些惶恐，似乎生怕天龍將他從病牀上拉起來揍一頓。
高歌看着差點沒忍不住笑出來。
怎麼說呢……
他覺得，這位老人真的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