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鼻子忽然酸酸的,白靜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卻是強自扭過臉去,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家在,在西頭的那個院子裡,雖然那院子很大,但……條件可能有些簡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雖然依舊很是怯怯,但無疑,說出這話的時候,白靜身上已經有了一種叫做勇敢和坦然的東西。
這是一種主動,她在主動地接納來自陳楓的好,也在主動迴應。
“哦?!就那個院子?!”陳楓指着西頭自己看中的那處前河後荒地的所謂的“風水極佳”的院子,見白靜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那頓時是喜出望外的道:“當然不介意!啥條件簡陋啊,哥可跟你說,別說破茅草屋,什麼沼澤泥潭哥都睡過,甚至小時候,哥還在墳頭就着破草蓆睡了一個多月,食物都難找,差點餓死!……”
陳楓這話無疑是大煞風景,但着實恰有其事,別說當兵那會爲了執行任務,那什麼坑都蹲過,有時候爲了狙殺目標,何止是沼澤,糞池都能給你塞進去,墳頭睡覺算什麼,那小時候更慘,衣服都沒有的,用獸皮樹葉什麼的自己整,想填飽肚子,那可得跟無數野獸爭,從它們嘴巴里搶!
卻也無疑的,這話讓白靜很是覺得親切。
“啊?你,你還有這樣的經歷?”白靜很是震驚,心裡莫名覺得特別心安。
因爲陳楓如果說的是真的話,無疑,或許她自身的經歷在對方面前根本就不算什麼,而且這種同爲草根般沒有距離的共鳴感,是真的讓她覺得陳楓很有親和力,很想去接觸瞭解。
“膚淺了不是?!”陳楓那哪裡放過這樣的刷好感的機會,當即一副“我是社會人”的樣子道:“別看哥一副不是好人的樣子,那看人怎麼能看外表,哥那可是曾經上過戰場流過血的,做過貢獻的,雖然現在從良,哦不,現在退役了,但哥可是白手起家,也從來沒賺過一分昧良心的錢!”
嗯!從壞人手裡挖來的錢用來做好事,那是來路正的不能再正的錢了!
嗯!上過戰場流過血做過貢獻,不吹那都是事實,好看不提當年勇,這也不用細說!
卻也不知道老邢聽到這話會不會呸的一口唾沫吐臉上,然後滿嘴芬芳,唾沫星子橫飛的破口大罵“你他孃的還有臉說上戰場流血貢獻這話?!不要臉的東西,別說在役的時候了,現在退役了都TM是個禍害,就知道禍禍,連老子都恨不得把你斃了眼不見心不煩,居然還不能看外表?!你他孃的出了外表還有什麼值得看的,裡面那是壞的流膿,就是看外表照面就想揍死你丫的……”
就是一旁的邵青都覺得陳楓是那麼的無恥,那一臉高山仰止的敬仰崇拜都TM裝不下去了!
“噗嗤!……”但白靜偏偏就吃這一套,笑出聲來,又俏臉一紅的道:“我知道了,以後我肯定不會再看人只看外表了……”
“嗯!嗯!嗯!”陳楓那當即是忙不迭的點頭,親切的拉着白靜的手,一副咱“哥倆好”的樣子道:“孺子可教也!我可跟你說啊,這當今世上多少壞人,多少人面獸心的東西,面上一副光輝偉岸,騙死人不償命的樣子,那骨子裡可不知道多麼壞的流膿!”
“那像哥這樣的古道熱腸,正能量滿滿的,那如今可是堪比國寶動物,哎,這年頭做好人難,做個知冷知熱還能頂得住別人誤會的好人更難,不信你看哥這樣的,經常做好事,還總有人不信,更是總有人來找麻煩,幫了別人別人還不領情,還TM不識好人心,就TM欠收拾,教訓了還一肚子委屈,還沒地說理去……”
陳楓那是瞬間“無恥”的開啓了“口若懸河”的“嗶嗶叨”模式,聽得邵青是直想捂耳朵,一個勁的默唸道“不聽不聽,王八唸經”,暗道這個世界上怎麼能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把自己標榜的天上地下比活雷鋒還好,偏偏還要把自己包裝的天上地下就他委屈,也沒有比他更委屈的了,真真是我裡個槽!
不說遠的,就說今兒個被陳楓給欺負慘的,哪個不委屈啊……
“噗嗤!……額呵呵……”可是白靜卻是被逗得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了,那是完全吃陳楓全套的了!
也就這麼說着聊着,三人來到了那座寬大卻破敗無比的院子。
陳楓不由狠鄒起了眉頭,院子很大,但院牆破破爛爛,多處地方就是大洞,別說人直挺挺的過去,只怕開車都能開進去,這都完全不能說是自然坍塌的,只怕就是人爲的了!
還堅挺的牆面,也是多處大小不一的破洞,裡面的平房其實不少,但完全看得出來,除了正門的一間大平房,其他的多半是後面才修建的,甚至很多就是運過來的活動板房,板房那也是破爛不堪,鏽的鏽,破洞的破洞,感覺就如同來到了板房廢棄場一樣!
院子裡雜草叢生,破爛到處都是,帶着弄弄的腐朽和腐鏽的味道。
中間的大平房或許是最完整的,但窗戶門基本都破碎光了,房頂都開了三個方向不規則的大洞,牆體開裂,看樣子只有一小塊位置房頂完好,那面積下面看上去可以住人。
院子裡依稀可以看得出來有人生活的痕跡,但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拾荒暫居所一般!
白靜就住在這種地方?!
陳楓覺得不是,起碼不應該是!
因爲平房周圍有破損被卸下來砸爛了,但看成色很新的防盜門,防盜網,鋁合金窗戶,牆體上有很新的漆!
也就是說,這就算是是間很普通的平房,也是主人花心思裝修過的,一個人的話住這麼大的房子,哪怕只是對一間屋子花費心思,說真的能的很舒坦。
“我,我請你們出去吃頓飯吧……”白靜面色蒼白的低頭道,她覺得自己很像是一隻醜小鴨,在陳楓和邵青面前顯得很自卑。
她其實也不想這樣的,但真的,或許也就只有這裡能容身了。
“走吧,我們進去!”陳楓卻是目光清澈,緊拽着白靜的手,近乎是強拉着她順着鐵門都塌了的院門,走了進去。
“我……”白靜不禁愣住了,就這麼一臉複雜的被陳楓拉着直挺挺的進了屋。
穿過破敗形同廢墟的客廳,順着愈發暗淡的光線,陳楓來到了一個厚實的鋁合金大門前。
這是一間房,四面合圍仗着樑柱砌上厚實的混凝土牆,空間狹小並且不開窗,迎面就是一種潮溼陰冷的感覺!
鋁合金大門被砸的坑坑窪窪的還保持堅挺,更是被撬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厚度實在是了得,早塌了,也如果不是那厚實的鐵鏈鎖得嚴嚴實實的,只怕早被撬開了,饒是如此,鐵鏈也是傷痕累累!
這就是白靜唯一能住的地方,這樣一個女孩子,每次回來不說開鎖都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那麼厚重的合金門,她打卡都是一件費力的事情。
白靜的頭低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