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周圍陷入一股即將狂暴前的死寂。
蟲族女王踢開了毫無反應的死屍,一隻異形快步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把刺在後背的刺刀給拔了出來,一道血柱跟着噴出,女王的眉頭微微一皺,異形又繼續把扎進她右腹的尖刺拔除。
儘管身爲執掌者的意識令她不崇尚單打獨鬥——但這三個詭異出沒的傢伙卻是恰到好處的挑釁了她作爲執掌者的驕傲。
身體隱隱作痛,特別是腹部那一擊,刺穿了她並不常用的胃——但她畢竟是真正的蟲族,複雜的生物結構令她只要不是粉身碎骨都能夠重新生長完全,大約過去幾分鐘後,體內立即分泌凝結血清。
身體很快就停止流血,ne恢復了以往的泰然自若,她邁步走到那兩個被異形控制的刺客面前。
異形把他們的僞裝撕碎,露出一張因爲長期不見陽光而蒼白的臉,他們擡頭與女王對視着——儘管看不清她彷彿帶着面具的臉,但那股震怒卻令他們印象深刻。這名入侵者首領不會給他們好下場的。
女王伸出鋒利的手,抓住其中一個傢伙的下巴,只需要她輕輕的用力,這個靠着隱身服四處亂蹦的傢伙就會損命當場——但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主意,她覺得有必要從他們身上拿到點東西。
利維坦從空中降落下來,伸出的觸手卷住兩個膽大妄爲的刺客,拖入它龐大的身體內。接下來母蟲會好好給他們上菜,儘可能的去讀取他們腦海裡的知識,最重要的是瞭解他們的種族,他們的文化。
然後,進攻的腳步不變。
女王已經來到城市的中心區域,巨獸一馬當先的把所有具有威脅隱患的建築破壞掉,天空中的偵察者越來越多,細小的信使開始發揮它們的長處——找一個最隱秘的地方充當生物攝像頭。
至此,這座城市宣告被蟲族攻陷,接下來抵抗的異族將會受到蟲族不間斷的攻擊。周圍關閉的建築被爆蟲和巨獸破開,從裡面跑出一羣羣一臉茫然,精神萎靡的傢伙,他們並沒有第一時刻發動對蟲族的攻擊。
他們反而在進攻那些穿着黑色防護服的異族士兵,雙方短兵相接,在走道上、拐角處、樓梯間發生爭奪戰。互相奪取武器,然後進一步演化爲更激烈的武裝衝突。衣衫襤褸,精神不佳的一方與全副武裝的士兵發生混戰。
女王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這些金屬房間應該是某種囚籠,跑出來的則是犯人,黑色防護服的是看守的人員。犯人因爲蟲族的進攻,推翻了囚籠從而得以重見天日。
因此他們認爲蟲族是協助他們的助力……在女王觀察思索的期間,蟲族保持着沉默——犯人們在短時間內就被組織起來,專門有幾個充當領導的人物帶領,奪取武器,與看守人員爆發鬥爭。
並且一部分犯人朝蟲族這邊跑來,以尋求庇護。
他們可能認爲蟲族是與他們站一條線上的。
但沒有人徵求過女王的意見——她不喜歡包括人類在內的任何異族,這些傢伙同樣也不例外。況且,他們站在蟲族這邊的“利用行爲”令她不開心,蟲族的思維讓她覺得不需要任何聯合或者協助。
而且,主宰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犯人們不斷靠近蟲族,數量越來越多時,女王讓蟲族行動起來,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殺光所有活着的,能喘氣的生物!
女王的行事作風與主宰大相徑庭。如果是主宰處理這件事情,他會選擇暫時與犯人合作,更快的消滅對手,然後再反戈一擊,毫無顧忌的消滅曾經的合作伙伴,在最小傷亡的情況下獲取最大的勝利。
而女王只認定一點:全部殺光,杜絕所有的隱患。沒人能保證犯人在即將成功時會不會窩裡反。她不需要不穩定因素。
因此,血腥的一幕在犯人逃離囚籠後,繼續上演。每一個蟲族都能酣暢淋漓的戰鬥,幾乎所有活下來的承載體手上都揹負着至少五條生命,而在武裝人員幾乎死完之時,那些狀態不佳,疲勞飢餓的犯人幾乎就只是無力的抵抗神出鬼沒的蟲族。
一個爆蟲突然飛到人羣中爆發,慘叫聲連成了一片,幾分鐘過去,地上留下來四具被腐蝕得面目全非的屍體。異形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聞聲而來的工兵則歡天喜地的消化這些能量用於儲備。菌毯將會在一個小時內生長出來。
戰鬥也以城市最終變爲血色地獄而結束——逃脫的人很少,大多數都是些犯人。眼看天色不早,加上蟲族傷亡過多,女王沒有下令追擊。它們佔據城市後就原地休整,女王感應了一下,還剩下六萬承載體。
也就是說,這座城市的戰鬥一共死去四萬承載體,大部分都是在戰鬥打響的初期死亡,當時對方的地面防禦武器還非常的多,火力密集,光是速射炮就令衝鋒的蟲族一片片死去,反而在進入城市內作戰時,蟲族的傷亡疾速減緩下來,甚至在同等數量下完全佔據着上風。
但她已經很滿意這個結果,另外兩座城市的戰鬥也將近尾聲,傷亡情況比這裡嚴重一些,分別只留下五萬和四萬個蟲族單位。總的戰鬥一共死去十五萬蟲族戰士,而對手擁有武裝的士兵大約在兩萬以上。
純粹以血肉之軀去對抗高科技,蟲族的表現已經稱得上是漂亮,十幾萬的戰士,如果給它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完全就能夠恢復過來。反觀對手,幾萬人並不是說填補就能輕易填補完畢的。
而且,二十個小時之後,蟲族將會補充三萬個單位的寄生異形。
所以它們仍舊佔據上風。
……
女王回到了利維坦體內。
母蟲已經對那兩個異族戰士下手,她軟乎乎的觸手鑽入對方的大腦裡,以比較溫和的手段去讀取記憶。
很多片段都是零碎,難以形容的,但女王進入母蟲的意識世界時,卻能夠以一種奇異的靈魂交流狀態去理解。
這羣傢伙確實與人類沾不上邊。他們有可能自稱爲“索克族”,其大意是“神選子民”。與人類一樣,索克族是由大量個體構成的社會,具有高級智慧的種族羣體。身體結構與人類相似,但活動的範圍距離人類非常遠,最靠近的也有數千光年的距離,比如這個專門關押囚犯的星球“凱夫”。
凱夫星球其實是一個重犯監獄,一整顆星球被用來關押犯下不可饒恕罪行的索克族敗類,爲了防止犯人有可能存在的蓄謀逃竄,該星球並沒有配備星際飛船,大型武器稀少,星球上只有十個城市,分別用來關押數百萬的犯人。
行刺女王的傢伙,他們在索克族內屬於一類虔誠的苦修者,特殊的體質讓他們一生都在嘗試不斷的突破自我和挑戰對手,鑑於他們的特殊性,一般用於重要的目的,或者高級人員的護衛。
可以這麼理解:這三名聖堂武士就是控制城市的監獄長的保鏢,在蟲族進攻的時候,他們伺機去解決對方的指揮首腦。
雖然慘敗,但這幾個傢伙也確實有一套,能夠從茫茫蟲海中發現並襲擊蟲族的女王,但他們還是無法估測形勢——在周圍滿是蟲族的情況下偷襲女王,如果不是她來了閒情逸致,否則他們連靠近都困難。
凱夫星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成羣的補給飛船趕來,上一批飛船剛離開不久,但蟲族並不是擁有很多可支配的時間。在發動進攻不久後,索克族的警報就已經發送出去,大約幾個星期後就會有索克族的艦隊支援。
女王坐在了利維坦專門突起的舒適“座椅”上,學着胡逸平時的模樣,翹着腿,手撐下巴思考着。
她現在在想:如何去追蹤,並侵入索克族的社會,然後去破壞,或者去統治這個還算有點智力的種族呢?
索克族雖然與人類模樣相似,但並不是人類,蟲族也沒有與他們存在太多的矛盾——因此女王沒有滅絕他們的打算。
這可真是一個“民主”的想法。
所處位置不同,思考的出發點自然也不同,人類認爲的民主和公正,在蟲族眼裡看來不屑一顧;而蟲族的價值觀,認識觀,可能在人類眼裡實則是**裸的強盜邏輯,幾百年前的法西斯主義。
因此,女王思考的問題是嚴肅的:至少蟲族在堅決消滅的道路上產生了一點轉變——她認爲“統治”可能會比“毀滅”更合適。
其中多少受着點胡逸的思維影響在內。
ne其實很討厭去想這些問題,一股腦的消滅索克族說不定能夠獲取更多對族羣有利的進化條件。說實話,只要不是執掌者的徹底毀滅,死一億個蟲族單位和十億個蟲族單位其實是一樣的。
它們能在短時間內不斷生產,恢復,甚至是超過這個狀態。
但就目前的狀態,她進行着蟲族的“哲學思考”,偉大的蟲族女王做出了一個對未來影響巨大的決定:只要不是堅決反對蟲族的,她可以先考慮嘗試去共處。如果不行——那就把對方全部消滅在這個宇宙間。
想通了這些,擁有集體意識的蟲族也都豁然開朗起來,腦蟲們幾乎就想高呼萬歲,但料想它們的女王應該不喜歡這些。
女王是這麼想的,但接到消息,震驚無比的索克族可不是這麼認爲的。他們一致認定是星際爭端的開始,索克族派遣了外交官,語言學家,社會學家在內的,包括數十萬士兵的艦隊趕往凱夫所在星系。
可能鬥爭大於談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