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走後我就把店門關了,早早的我就做好了晚飯。
我忙着做飯的時候魏叔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一直到我喊他下來吃飯。
“師傅,晚上要忙活,肚子先填飽,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蓮藕湯。”我故作輕鬆的笑道。
“還算你小子有良心。”魏叔坐下來拿起湯勺舀了一口湯在嘴裡嚐了嚐。
“……味道不錯!”
“那是,我專門挑了半天的蓮藕呢。”我嘿嘿一笑。
晚飯我和魏叔都吃的很盡興,席間我們一直說笑着,其實我心裡很緊張,只是臉上不敢表露出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就是擔心,那個神婆讓我心裡沒有底。
“……你今天的狀態可不怎麼樣啊,是不是擔心師傅對付不了那個蠱婆。”魏叔忽然主動挑破了話題。
“我……”我撓了撓頭。
“其實我是不想……畢竟她女兒已經死在我手上,如果再造殺孽我於心不忍。”魏叔搖了搖頭:“晚上我會見機行事,如果她非要苦苦相逼,我也不會坐以待斃……”魏叔聳了聳肩。
魏叔輕鬆的神態終於讓我心情放緩下來,魏叔並不是擔心那個蠱婆,他只是不想再惹事,我這樣想着。
吃完飯魏叔又回了房間,我反倒無所事事了,時間還早的很,我在屋裡也是坐臥不安,又不敢打擾到魏叔,就只能自己找事做,到最後我趴在牀邊盯着小甲蟲看了起來。
小甲蟲在罐子裡一直保持着冬眠的姿態,除了時不時微微顫動的觸角提醒我它還活着,其他多餘的一絲動作也沒有了,我很無奈,我是想拿小甲蟲做我的本命蟲的,沒想到它卻變成了這樣,我幾次三番嘗試試着跟它溝通,可每一次小甲蟲都絲毫沒有反應。
“你是沒看上我,還是你根本不想做煉蟲,你倒是說句話啊,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弄回來了。”我隔着玻璃罐對小甲蟲自言自語起來。
眼看着時間慢慢接近子時,忽然門外傳來了魏叔的叫聲,跟着門被推開,魏叔走了進來。
“師傅。”我立刻站了起來。
“不如今晚你就別去了。”魏叔咳嗽一聲,忽然說了句。
“啊?”我愣了一下,跟着就叫了起來:“我怎麼能不去!”
“師傅是怕不能分心照顧你。”魏叔斟酌着說道。
“不用,我能照顧自己。”我趕緊道。
“你就在家裡等着,等我回來。”魏叔繼續勸。
“師傅你別說了,我肯定要去的,那個蠱婆也說了是等我們。”我強調道。
一番爭執,魏叔最終沒能說動我,從魏叔的話裡我聽出來有擔心,我感覺魏叔其實不是那麼信心十足,但我也根本沒得選,如果魏叔出了意外,那個蠱婆還是會找上我,這個道理魏叔肯定也明白。
“既如此,那我們就走吧。”結束爭執,魏叔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我跟着魏叔從藥鋪出來,一路緩行,路上魏叔一直在咳嗽,我越來越擔心。
“師傅,你身體沒事吧。”
“不妨事。”魏叔擺了擺手。
原本寬宥的心忽然就揪緊了,我開始考慮失敗的可能,如果魏叔敗了,我心裡很清楚等待着我們的會是什麼。
如果我死了?瑤瑤怎麼辦?我的父母家人怎麼辦?
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起來,頭一次我感受到了無奈,我有了決鬥前的心態,偏偏還不能拒絕,也不能報警,自從做了蟲師我好像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跟世俗規則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一邊胡亂的琢磨我一邊跟着魏叔走,天空中掛着一彎勾月,夜色晦暗,厚重的雲層遮住了月色,四下裡寂靜無人,到了那片樹林邊,魏叔忽然停下了腳步。
“嗚嗚……”忽然一陣若隱若現的笛聲從樹林深處傳了出來。
“骨笛!”我叫了聲,這聲音我很熟悉了。
“哼!”魏叔哼了聲,邁步進了樹林。
樹林正中那片熟悉的空地,我們見到了神婆,神婆背靠着一株大樹盤腿坐在地上,她手裡果然拿着骨笛,神婆身旁還站着一個人,我看了一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黃天賜!”
黃天賜果然跟神婆在一起,那就不用問了,他肯定是去過苗寨的,或許我們錯過了,但不管怎麼說,我算是逮住他了!
我心裡的戾氣在看見黃天賜的一剎升了起來,我實在太恨了,黃天賜害了瑤瑤,他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
“今天我要親眼看着你們死,爲我媽報仇!”我還沒說話,黃天賜反倒指着我們非常囂張的叫罵起來。
我拳頭一下就捏緊了!
黃天賜一直在叫罵,除了他場中三個人都沒出聲,我只看了黃天賜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蠱婆身上,黃天賜在我眼裡跟一隻螞蟻也差不多,只要沒了神婆這個庇護,我捏死他也不會太費勁。
神婆一直盤腿坐在地上,她個子本來就矮小,盤腿坐着整個人幾乎縮進樹幹的暗影裡。
我站在魏叔身邊,忽然就聽見魏叔粗粗喘了幾口氣,我心裡就是一緊,魏叔在強忍着咳嗽。
“莫出聲。”神婆身子動了一下,擡起手打斷了黃天賜。
黃天賜的嘴巴閉上了,場中頓時安靜下來!
神婆把手轉過來朝我們指着。
“呼……”
忽然一陣風颳過,地上的碎葉被風捲了起來。
魏叔猛地朝前邁出了一步,把我護在了身後!
“嗚嗚……”兩聲短促的骨笛聲突然響起!
“譁!”落葉叢中忽然就竄起一條蛇,遊動着身子朝魏叔撲了過來。
魏叔一擡腳,一腳精準的踩在了蛇頭上,蛇的身子掙扎着反捲在了魏叔小腿上,魏叔跟着小腿一抖,蛇的屍首被遠遠踢了出去。
“嗚嗚!”骨笛聲連接不斷的響起來。
一條接一條的蛇從樹叢裡鑽了出來!
“走!”魏叔反手扯住我,往後急退。
一邊退魏叔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包藥粉,隨手拋灑下去!
魏叔在我們周圍用藥粉撒了一個圈,蛇羣涌到圈外就不敢再進了!
“你非要苦苦相逼嗎!”魏叔喝了聲。
迴應我們的是越發急促的骨笛聲!
“哎!”魏叔嘆了口起,胳膊一擡,隨着一聲嗡嗡輕響,大黃振翅朝神婆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