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
關沖天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而且氣息好像越來越微弱了。
甘芳找了幾個京城最有名的的郎中,可是這些郎中診完病後都是束手無策,並都無一例外地暗示甘芳儘早準備後事。
甘芳可不希望王爺就這樣死掉,她親手寫了懸賞榜文吩咐下人到城中各處人多的地方張榜救醫,只要能救得了王爺的病,賞五百金。
又一天過去了,沒有一個揭榜的人來,甘芳急得一天沒吃飯,在王爺的臥室裡焦急地走來走去。
二十年前,甘芳本是一個雜貨鋪掌櫃的女兒,父親是個爛賭鬼,整天不管生意借債濫賭,最後把整個家業都敗光了不說,還欠了幾筆賭債。爲了還賭債,父親把她的兩個姐姐賣到的妓館,而她死也不肯去妓館,並幾次自殺,後來用一把刀把自己的臉給劃了兩道口子。
他父親沒辦法,只好在她頭上插一根草當街叫賣,只要二十紋。
可是,因爲破了相,加上面黃肌瘦,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她在街上站了三天,也沒人買她,後來他父親降價爲十紋錢。
還是沒人買。
那天小小的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晚上回去一定想辦法死掉。可是恰巧,魯格和幾個家將騎馬經過,看她可憐的樣子,就買下了她。
就這樣她進了王府當了個在廚房燒火的粗使丫頭。因爲聰明伶俐,加上會察言觀色,沒用上一年的時間,她就從在廚房燒火的粗使丫頭被調去侍候王爺。
又過了三年,王爺親定她爲府裡的管家,負債全部下人的管理,還讓下人們稱她爲甘姐。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甘芳已經把王爺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
現在她唯一的親人面臨着生死危機,她恨不能用自己的命來換。
正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一個身材矮小,眼睛亂轉的少年走進來,“甘姐,外邊有個揭榜的醫生說能給王爺治病。”
甘芳馬上說:“小安,快請他進來。”說着幾步進了客廳。
不大一會兒,那個少年領着個身材高挑,有些瘦弱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甘芳一看來人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心底不由得一灰,打量了他一眼之後,問:“先生貴姓?”
“小可姓周,名少榮,又名冷秋。”年輕人朗聲答道。
“你行醫多少年了?”
周冷秋微微一笑,“抱歉,小可不是醫生,也從來沒行過醫。”
甘芳一怔,怒道:“年輕人,人命關天的事,你怎麼當兒戲呀,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當然知道,這裡是東王府嘛。”
“既然知道這是什
麼地方還敢在這兒胡來……來人呀,把這個無賴給我打出去!”
幾個家丁衝進來,要拉周冷秋出去。周冷秋一伸手,“且慢,雖說小可不是生,也沒行過醫,但是我卻可以除掉王爺身上中的毒。”
甘芳一聽這話,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瘋了,竟然在這兒說胡話。可是她轉念一想,這個年輕人怎麼會知道王爺是中毒呢?
想到這兒,她收斂了一下怒氣,站起身,在年輕人身邊轉了一圈,“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王爺中了毒,你揭榜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甘芳面色冷峻,語氣威嚴,但是年輕人好像並沒有被她嚇到,而是看着她淡然地說:“小可以前是高昌法師穆朗的手下,現在小可不願意再替他做事了,您問我爲什麼怎麼知道王爺中的毒,那是因爲王爺身上所中的毒正是穆朗逼迫我給王爺下的,至於說揭榜的目的,我是想多得些賞錢之後,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生活下去。”
甘芳一聽年輕人說自己是高昌人,而且是大魔頭的手下,嚇得臉色大變,大聲地對幾個家丁喊道:“快,快,快把他抓起來送到官府!”
幾個家丁衝上來又要拉周冷秋,周冷秋一閃身,對甘芳喊道:“夫人,你把我抓去送官不要緊,可是如果王爺不被解毒,恐怕他過不了今天晚上了。”
周冷秋的最後一句話正中甘芳的要害處,她沮喪地向幾個家丁揮了下手,“這裡沒事兒,你們都出去吧。”
幾個家丁出去了。
甘芳沉思良久,咬了咬牙,“好吧,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了,你跟我來吧。”說着,帶着周冷秋來到王爺臥室。
周冷秋坐在牀邊,伸出手摸了摸關沖天的脈門。
甘芳見周冷秋一雙手白嫩、纖細,似乎是女人的手。
周冷秋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從裡面倒出三顆黑紅色的小藥丸,對身後的甘芳說:“拿一杯溫水來。”
甘芳顧慮重重地看着周冷秋手中的三顆藥丸。周冷秋知道她這是怕自己這藥丸有毒,於是笑道:“夫人,王爺現在已經是身中劇毒,如果我想害她,完全沒必要再多此一舉,只需要等上半天就可以了。”
甘芳覺得這個有些女氣的年輕人說得有理,於是親手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周冷秋。
周冷秋坐到牀上,扶起昏迷不醒的關沖天,向甘芳示意了一下,“你幫我撬開他的嘴。”
甘芳上前輕輕地撬開關沖天的嘴,周冷秋把那三顆藥丸送進關沖天的嘴裡,然後又往他嘴裡倒了一點水,接着把他的身體又放了下去。
甘芳焦急地看着牀上的“王爺”,見他一動不動,沒什麼反應。
周冷秋卻站起身,伸出一隻手,“好了,給錢吧。”
甘芳一怔,“給錢?王爺還沒好呢,給什麼錢呀?”
周冷秋微笑,“您不會賴賬吧?”
甘芳沒好氣地說:“如果你真能把王爺給治好了,我給你三倍的錢,可是如果你治不好的話……”
甘芳的話音未落,躺在牀上的“王爺”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甘芳急忙拿起牀邊的一個金痰盂送到“王爺”的牀下,並上前扶起“王爺”的身子。
關沖天嘴一張,一口黑血從嘴裡噴了出來,接着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把甘芳的衣服、裙子吐得全是血,甘芳不以爲意輕拍着“王爺”的後背。
關沖天吐得差不多了,扭過臉見到甘芳,皺了一下眉頭,“你是什麼人呀,我這是在哪兒?”
甘芳見“王爺”能說話了,欣喜萬分地說:“王爺,您好了,您好了,這裡是王府呀,我是甘芳呀,您怎麼不認識我了?”
“甘芳?”關沖天一臉的狐疑,可是當他看到旁邊站着的周冷秋,他慢慢有些明白了。
那天,在那個大宅子裡,穆朗讓人馬關沖天綁起來之後,又讓周冷秋給他吃了一顆藥丸,接着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現在,他把前面周冷秋所說的要讓他到王府假扮王爺的事情,和現在自己身在王府聯繫了一下,他馬上明白這都是穆朗的安排,就是讓自己假冒魯格來這裡當王爺,而且是讓周冷秋來監視自己的。
甘芳轉臉問周冷秋,“小先生,王爺這是怎麼了,他怎麼不認識我了?”
周冷秋微笑道:“他所中的這種毒很傷腦子的,近一段時間他可能會不記得以前的事,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就會好的。”
甘芳聽了這話,點點頭,忽然,她向外邊喊,“來人吶。”
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
甘芳吩咐道:“去,到賬房去取五百兩……哦,不……一千五百兩金子給這位周先生。”
小丫頭應了一聲出去了。
周冷秋走到牀邊,拿起關沖天的手,摸了摸他的脈門,意味深長地問:“王爺,您大病初癒,需不需要我留在王府再觀察幾天呀?”嘴上說着,手中輕輕地捏了關沖天手腕一下。
關沖天知道周冷秋這是要自己讓她留下,雖說有些不願意,但是他還是說了聲,“嗯,那你就留下吧。”
周冷秋微微地點點頭,“多謝王爺收留。”
甘芳聽到“王爺”要把這個人留下,不由得一怔,可是他知道王爺說的話是不可以改變的。她轉臉看了周冷秋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十分的詭異,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