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番10-何方神聖

早在一個多月以前, 司命就將南華山四處的妖怪幾乎收拾了個便。

雖然妖精們沒有辦理戶籍,但遙想當初,他的徒兒極度的不省心, 常常便與山下小妖們玩得沆瀣一氣, 遲遲不知歸家。他一早就將妖怪們的個數統計了清晰透徹。少了一隻多了一隻, 他自是知道的。

然妖精們的花樣繁多, 形形色色, 具體都是哪路妖精,他委實記不清晰了。無論如何,南華山百里以內的妖精, 還是少一個沒有查清楚。至於百里外的妖精,那便數之不盡了, 查無可查了。而想想以他徒兒十個月前的功力, 總不至於跑到那麼遠去整幺蛾子吧!

爲了早日查清徒兒究竟招惹了誰, 司命以最快的速度飛回了南華山腳下。他雖分不清那最後一隻落網妖怪是何來頭,但至少可以從其他小妖口中得到些線索。

找什麼妖怪能夠儘早地打探到他想要找的那妖的下落呢?司命仔細前前後後思索了一番, 再放眼用神力觀摩了四下,最終拿定了主意……

此時,有一隻鸚鵡精正在人家扒門縫扒得極其認真,就抓她來打探最合適不過…

鸚鵡這種東西啊,在未成精之時, 就愛學話, 而後到處傳播, 得誰就跟誰說。成了精後呢, 就愈發異常地八卦。她將人家講的話到處傳不說, 幾乎還沒有她不知道的。

司命也不知道這種鳥爲何這麼消息靈通?總之,他們就是有辦法扒得各路消息!早在很久以前, 就有人對它的神通廣大表示無比的讚頌,有賦爲證,“惟西域之靈鳥兮,挺自然之奇姿。體金精之妙質兮,合火德之明輝。性辯慧而能言兮,才聰明以識機!”

果不其然,鸚鵡精竟當真知曉那個難捉妖怪的下落。因爲,在以往妖怪們互相捉迷藏的時候,那妖便總是找不到。如今她想了想,司命要找的定是那廝沒錯。

鸚鵡精是個愛多嘴多舌的妖怪,她見司命無意殺她,只是向她打探消息,恨不得掏心挖肝地把自己知道的都扒出去,“哎,內個,你知道嗎?最近我們這裡發生了許多大事,水蛇精減肥減得可成功了,你看他都瘦成那樣了,還減肥,可笑死我了!”

“……”

“還有呢,貓妖和老鼠精他們兩個在爹孃強烈反對的條件下,終於分手了,可是現在還藕斷絲連的,你說好笑不好笑,噗…哈哈哈…”

“……”

“其實,最近有好幾只鳥迷上了我,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說怎麼辦纔好?像我這樣的美鳥,也真是哪找!”

“……”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呢?哎,既然你不聽,我就不告訴你…我真不告訴你了….”

“……”

“我還是告訴你吧,你知道那個誰嗎?”

“你說的那妖,家可是這裡?”二人來到了一處別院,司命打斷了她的欲罷不能,這妖精也算有本事,還會建房子?而且那屋舍好似農家院落中的住宅,難道她的徒兒…

鸚鵡精來不及將故事說完,畫面就已到這了,她頗有些遺憾地點頭道,“就是這裡,我既然將你送到了,也可以告辭了吧?”

司命不置可否,撇下鸚鵡精,獨自向院落內踱去。鸚鵡精覺得抓她的這傢伙也太無趣了,自己廢了多大的勁與他分享秘密?八卦講究的是一唱一和,光她自己唱有什麼意思?不愛聽八卦的人,真是讓人無語……

算了,既然人也送到了,他也該放過自己,她去找別人扒就是了…

可她還未邁出去一步,就被司命一把拉了回來,“等等!”

“啊?你想知道那個誰的故事了吧,我跟你講啊…其實,是這麼回事!那天,我們…”

“我想知道這屋中住的是什麼妖?”

鸚鵡精的故事雖沒講完,可見司命有其他事請教她,便也來了興致,“算你問對人了,此人可是擅長着繁殖呢!”

司命微微一震,眉梢凜了凜,頗有些憂慮地問道,“擅長繁殖?那他是….?”

“老母豬精啊!去年,剛下了九個,今年又下了九個,兩年二九一十九個….”

“啊….”

“你知道孩子的爹爹是誰嗎?哈哈,你不知道吧,算你問對人了!”

“孩子的爹爹是…是內個…你猜…”

司命沒工夫與她說這些有的沒的,既然那妖是個女的,就不是白菜包的親爹啊!他在這裡努力探尋了一番,竟還未查到有用的線索。

究竟是怎樣一回事?除此之外,她的徒兒還要怎樣纔會與他人有瓜葛呢所有的可能性都不可能了,他該如何是好呢

司命恍恍惚惚記得,相傳人界中,距離此處幾千裡以外有座山,那山上有個術士,雖不知是敵是友,此人卻極其擅長卜卦。在以往,他總相信人定勝天。而他又是寫命簿的,連他都無法預知的事情,又有誰能夠先知呢?

難道走投無路,堂堂司命,也要淪落到去卜上一卦?他的徒兒若真是與什麼人有瓜葛,或是被人欺負了,他不能就這樣算了。即便心中勸說過自己無數次,該放下的就要放下,可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一念至此,他踏上祥雲,眨眼間就消失在天際。鸚鵡精正待口若懸河,“那孩子的爹爹呀,是個老公豬,哈哈哈….哎,….哎哎…人呢?”

……

且說司命在去往幾千裡外的那座神秘術士所在的山頭之時,路遇一處奇境。那裡很是怪異,雖晴空萬里,面前卻一片朦朧!山上悉悉索索的叢林雖一望無際,每一個樹木卻粗壯無比,碩大的枝葉將遠方的視線遮擋得愈發離奇。山上的植被看似自然而生,實則卻有高人專門設計成一個漩渦…

以司命的見識,他自然知曉,這些樹木之所以排布成如是模樣,是山上有什麼人不想被打擾,故意以不被察覺的天然植被爲掩飾,布了一個尋常人無法穿越的奇陣!

既然高人不想被打擾,司命也並非不明事理之神,非要擾了人家的意願。他既然看出了叢林的破綻,又何必去趟這趟渾水呢?

他在山腳下考究了片刻,只是微微默了默,便欲繼續向前飛行。然當他將將離開地面,忽一股奶香迎風撲鼻。是啊,他已經足有好久沒有聞過這種味道了,他甚至忘記了小孩子是要喝奶的!命簿裡也不會連這等小事都去提!

小時候的阿梨,還不是胡亂被他餵養長大的,想想當初她雖淘氣天真,可有時又鬼機靈的不像樣子,如今……她……

他不禁又一陣酸楚!

司命當真不想打擾這世外高人,但是,他們家白菜包問他要奶,他沒有,他的徒兒也沒有。既然偶遇此處,那便去山上取些奶吧,也好犒勞犒勞那小狐狸。

這裡奶氣如此之大,此山的主人一定囤積了不少呢。想想他既然是世外高人,或許也不會爲了一點點奶而吝嗇吧。

司命也是喜清淨之人,自然理解高人定然不會歡喜有人不請自來。然他只要取了奶就走,不會過多叨擾的。一念至此,他索性換轉了方向,欲徑直向山頂飛去。

正如他所料,這山上悉悉索索的樹木,並非普通樹林那麼簡單,正是有人擺了奇陣。不肖多時,他便被困在了陣中,這些看似樹木的樹木竟然可以移動。

司命本身就是個擅長佈陣的神仙,他在上山之前,已然有了防備,所以才放眼觀摩出了一條繞開陣法的路線。他自認爲沿着那條路線前行,就可以避開陣法的圍困。

只是,他飛着飛着,那些樹木竟調轉了方向,本來他會完全不落入陣中,誰知卻剛好正中陣眼。如此,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判斷出一條新的出路。

而他變,陣亦變!就那樣,此陣法如此強大,他竟在山上足足困了半月有餘,也未走的出那樹木奇陣。如此耽擱下去,恐怕南華山多有變故,也不知他的小混蛋徒兒怎麼樣了?還有白菜包,那麼小,或許他的徒兒根本不懂得照顧!而司醫神君除了採藥,還能懂什麼?更不會幫自己照看她!況且,他根部就不希望他去照看!

最終,因有太多的牽掛,萬不得已,司命只有採用了下下策。他手心凝聚仙氣,繼而散出一層濃密的雲霧,那雲霧不消片刻便爆裂開來,向一棵棵怪異的樹木擊打而去…

就那樣,他一掌接一掌用神力強行破陣,只聽無數聲慘叫不絕於耳,那些移動正歡的樹木終於各個冒了青煙,直到不再動彈。

原本即將成妖的千年老樹,就那樣被他將修爲打得倒退了幾百年!現如今,山上悉悉索索的樹木依舊還在。只是,他們也只是樹木而已,已然失去了陣的作用…

老樹們雖心有不甘,但見司命強行破陣亦糟了反噬,心中倒也有了安慰,“哎,幾百年後又是一條好樹精,等着瞧吧,長睫怪!”

……

司命也是事出無奈,他沒有想到此陣的威力竟有如此強大,即便他乃是堂堂上神,在人間破陣,卻也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

司命拭了拭口角的血,既然他是來取奶的,就要取到底。他運功調息了少卿,繼而再次向山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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