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聽完他們的話,直到他們去得遠了,感覺不到任何的動靜後,蟲溪悠長的出了一口氣。
短短几句話裡,蟲溪得到了很多的信息,讓他對自己面對的形勢有了初步判斷。
兩個巫提到了蟲啓,也提到了他的名字。
從這點看,蟲啓逃脫的那一絲真靈安全跑回了澤波那邊,並順利的帶出了一些消息。
知道蟲溪,說明他已經暴露在澤波眼前。
澤波發動全部人手在黑森林中尋找他一事,蟲溪能確定靈胎在他身上的事情也暴露了。
這麼一看,很快黑森林中便到處都是搜尋他的人,蟲溪的敵人將遍佈各個角落,本就非常危險的黑森林對蟲溪來說,會變得更加危險。
當然也有一些對蟲溪有利的信息。
虫部落秘地位於落霞山脈深處,去往那裡走虫部落這一線是最便捷的路線,如果對方知道秘地的消息,肯定會派遣這股小隊駐守在前去秘地的路徑上,可對方偏偏沒有這樣做。
這種反常的情況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是對方在故佈疑陣請君入甕,一邊派遣大部分人手搜尋黑森林,讓蟲溪誤判形勢覺得黑森林危險重重,一邊派高手或者澤波親自潛伏在前往秘地的必經之路上,等着蟲溪前去自投羅網。
第二種是蟲啓傳回去的信息中,並沒有秘地的消息。
兩種可能性裡,蟲溪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高。
原因在於蟲啓的死亡上和這股小隊的任務上。
蟲啓逃出一絲靈體向他們傳遞了信息,接着便徹底死了。從這個事情上看,當時霧蝕的攻擊讓蟲啓的靈體受創頗重,他已經垂死,傳遞信息可能有遺漏,只能撿重要的。
而這股小隊受命前去查探他們停留的區域,如果對方得知全部信息,這樣的舉動和畫蛇添足沒什麼兩樣。因爲蟲溪根本不敢停留在那裡,他們過去查看情況,只能從蛛絲馬跡上得到一些殘留的信息,大致推算出蟲溪的行進方向,故佈疑陣的話沒有搜尋的必要。
綜合推測八成可能是蟲啓沒能傳回秘地消息,但蟲溪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萬一澤波他們真是閒得慌,對蟲啓的死很好奇,還想推算一下蟲溪的實力,那真有可能做出畫蛇添足的舉動。
這黑森林裡頭,學巫的人個個都是人精,不得不防,不過對此蟲溪也能簡單驗證,左右不過多費些功夫而已。
想到這裡,蟲溪確認霧澤部的人去得遠了,不會發現他的身影,這才麻溜的從樹上下到地面。
“現在是該去部落裡頭看一看了。”
沒多長時間就要入夜,呆在黑森林裡頭危險重重,反倒是部落那邊尋個安全的洞躲躲更爲可靠。
躲避着隨處可見的蟲獸,蟲溪沿着霧澤部開闢的通道迅速衝向亂石坡那邊。
不多時間,他回到抓過蟲子的地方,尋了一塊能遮蔽來時視線,又能看到巫師洞窟的石頭掩住身形,擡眼往洞窟那邊看去。
洞窟還是那個洞窟,與出發前沒什麼區別,可蟲溪心裡清楚,一切都已不同。
沒有發現危險性比較大的蟲獸,蟲溪往洞窟摸過去。
“沒有了大巫師的御獸鎮壓,這裡很快就要成爲山野蟲獸的天下了!”
看着洞窟周邊以前不可能出現的各類有威脅的蟲獸蹤跡,蟲溪悵然自語間步入洞窟裡。
黑漆漆的洞窟中,那些五彩斑斕的蟲子已經全部消失,裡頭安靜得有些可怕。
小心的在洞裡各個窟窿搜尋一番,所有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霧澤部的人搜刮,特別是大巫師住的地方,不僅成了他們的臨時休息地,而且那些種在巖壁上的藥草都被連根收取,搞得一片狼藉。
“今天就在這裡休整。”
大巫師住的地方遺留有霧澤部用過的驅蟲藥草,晚上安全性高一些,蟲溪簡單收拾一番,站到絕壁出口旁望向部落聚居區。
清晰可見的蟲獸羣在那邊盤旋,時而有蟲子從森林飛往那裡,時而又有蟲子飛離,往日這個時候升起的炊煙不在,僅餘一副淒涼景象。
心裡稍有懼意,隨後蟲溪壓搖了搖頭。
他是部落最後一個巫,生活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部落被滅,於情於理還是要去看看。
轉出洞窟,蟲溪提高警惕往部落那邊潛過去。
回到祭祀平臺,看着這個修巫的起點之地,蟲溪百感交集。
物是人非,徒添傷悲!
靜默數息,蟲溪往聚居區繼續走。
這裡的蟲獸大部分都是腐食生物,足夠的食物讓他們沒有捕食的興趣,還算比較安全,蟲溪順利爬到了能看清聚居區的一個小土壘上。
慘!地獄一般的慘像讓蟲溪不忍直視。
上千人的屍骸遍佈聚居區的各個區域,有的屍身被覓食蟲獸撕碎,有的已化爲白骨,還有一些身上爬滿蟲獸,正被它們啃噬。聚居區斜坡下方的幾個坑塘內,凝結的厚厚血跡,還在控訴着蟲啓他們的罪行。一陣風吹來,腐敗的惡臭加上濃郁的血腥味差點把蟲溪薰吐。
蹇眉簇鼻,適應了這裡的氣味,蟲溪轉頭走回祭祀場。
尋了周圍隨處可見的泥土循着記憶佈置出送靈祭禮場面,蟲溪給自己畫上祭禮畫像,咿咿呀呀的哼唧着按照書上看過的步伐跳動起來。
他是個純正的新手,也不知道這世界是否有部落崇信的靈界,莊嚴肅穆的祭禮,在蟲溪的表演下看起來不倫不類,滑稽可笑,但呼嘯悲泣的陰風,瀰漫數百米的屍臭味,不時互都嘶吼在一起的蟲獸鳴叫,讓這場似是而非的祭禮有了別樣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