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他看到井裡的光之漩渦的時候他就想起了《黃庭經》外景卷中記載的一種封印手法,在京城李青綰家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外景卷閱讀完畢,其中的諸多法訣他雖然絕大多數還不曾修習,但是卻已經閱覽完畢。
不出意外,這井裡就是呦呦的孃親也就是雲宗當年的那些人中的一個佈下的,至於其中到底藏了什麼東西他一無所知。
幾個人圍攏在這口井旁邊,在袁來解釋過後他們便放下了戒備轉而是好奇起來。
“既然是封印又怎麼會放出這樣的光芒呢?”這是謝采薇提出的問題。
袁來嘆了口氣說道:“任何封印都會被時光侵蝕掉,這個我看應該是水井本身生了一些變動,比如大地動影響了地底水脈,由於不可知的原因才導致的封印破損,而且……這封印已經有了人爲破解的痕跡,雖然這破解的手段還未涉及封印核心,但在等些日子恐怕就……”
他笑了笑,若有深意地看了眼呦呦。
“你的意思是呦呦說的那個奇怪的人?”謝采薇問道。
袁來點頭,說:“應該是吧,不過那人顯然也不是對這種手段很精通,所以這麼多天還沒有破開。”
“你能解開它麼?”這次是三藏問的,小和尚對此倒是生出幾分好奇之心。
袁來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閉上眼,雙手在井臺上慢慢摸索,過了一陣才睜開眼吐氣道:“問題不大,但是我需要時間。”
他剛剛將記憶中的外景經相關段落回想了一次,互相對照下覺得解開應該不難但是他畢竟要研究一下,此事非很短時間就能做到。
謝采薇剛待說什麼就聽三藏忽然道:“有人來了!是修行者,他到了巷子口了!”
站在此次的四個人,一個普通人,兩個元氣運行經脈被封,實力上倒是唯這不知深淺的三藏最高,所以他既然說有人來了,其他人斷然沒有懷疑的理由。
“啊!是那個人又來了麼?”呦呦低呼道,在荒蕪的院子裡,黑夜裡,有陌生人侵入,這本身對於呦呦而言絕對是恐怖之事,但如今她身邊還有三個人,所以她心中的懼怕大半也已不在。
“先躲起來?”謝采薇提議。
袁來苦笑着搖頭,指着院中那匹閉目養神的拉車馬低聲道:“人可以躲,車馬怎麼躲?”
他想了想轉而對三藏道:“來的人實力怎麼樣?”
三藏搖搖頭,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真當我那麼厲害能只憑感應就探出對方實力深淺了麼?
袁來咬牙,鎮定道:“那就只能靜觀其變了。”
……
……
寂靜的夜裡井口依舊在吞吐光芒,而巷子裡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等到了大門附近的時候沒有試圖敲門而是從圍牆上一躍便跳了進來。
他神色很平常,就像進自己家門一般,從那熟練的模樣可以看出他這樣的行爲已經不止做了一次,微微頓了一下卸去墜地的力量,他就站起身隨意地向院子中看去。
這一看就是一愣!
本來應該寂靜無人的院子裡今夜卻不再如以往般空無一人,在房間門口的石臺上正坐着兩個人,隔着黑暗向他看來。
院中一時寂靜無聲,就連蟲鳴也低了下去,微微沉寂後袁來開口道:“你找誰?”
對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等走進了袁來也就看清了他的容貌,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容貌普普通通,穿着一身修行者慣常式樣的道袍,手裡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把劍。
這個青年也在打量坐在臺階上的兩個男孩兒,一個白白淨淨的少年,還有一個抱着一根木棒的小和尚,荒蕪的院落裡坐着這樣的兩個人是奇怪的,但是既然是兩個孩子他當然心中放鬆。
“你們是誰?”青年問道,微有疑惑。
袁來平靜道:“這是我家,你說我是誰?”
陌生青年皺眉,一時沒法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他只想了想便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道:“那我就找你。”
“找我……”袁來剛說出這兩個字,就猛然看見黑暗中的年輕人身軀一晃便向自己兩個人突襲而來!度在修行者中很慢,但是在普通人眼裡卻已經非常迅疾,迅疾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袁來下意識就要提起元氣避開但是被封的經脈讓他徒勞無功,幸好他不是孤身一個人,黑暗裡只聽見一身沉悶的交擊聲,一陣異樣的風從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吹來,吹動了袁來的頭,也吹動了他身後漆黑的房間中謝采薇的心神。謝采薇的一隻手按在呦呦瘦弱的肩膀上,另一隻雪白柔軟的手正掩住了呦呦的口,就在剛纔藏在屋子裡的呦呦差點驚叫出來。
袁來的臉色冷了下來,並不全然是因爲這個闖入的青年突如其來的襲擊,而是因爲對方拔出了劍。
三藏穩穩站在袁來的身前,他微胖的一雙手裡攥着從不離身的那根紅色的棍棒,此刻棍子一頭擎在他手,另一頭抵住了青年的劍刃。三藏的臉色也很難看,禪宗修行者一向主張友善,所以對於這人一見面就拔劍攻擊的行爲三藏很憤怒。
袁來一開始想的對方可能會攻擊,但應該襲擊的是劍柄,但是現實告訴他真實襲來的冰冷而鋒利的刀刃,這說明對方的目的是致他們於死地!
無仇無怨,這是爲了什麼呢?袁來不禁心中嘆息,恍然覺無論這世界怎樣變幻,只要這世界還有人存在,那充斥世間的惡意就從不缺少。
世上從不缺少惡意,只是看你有沒有一雙善於現的眼睛。
棍棒與劍刃糾纏,一陣元氣激盪而去,頓時院中昆蟲噤聲!
青年臉色陡然一變,他這才覺自己還是太疏忽,原來坐在石階上的從來不是普通人。
三藏感覺到對方手裡的劍轉了個圈,隨後就是一道猛烈的元氣纏繞劍刃,青年身法一變,一套流水一般的劍法頓時當頭襲來,三藏屏息凝神手裡的紅色木棒忽然變得明亮起來!袁來清楚地看到木棒握在三藏手裡的一頭猛然變得火紅,而後那火紅沿着棍棒向另一頭流淌而去,這時候他才猛然現這根尋常模樣的棍子竟然並非木製而更像是一種玉石,終於整根棍棒都變得火紅,就像鐵匠爐裡燒灼得熾熱無比的鐵器,當這根火紅的棍棒與對方的劍刃交擊的時候,竟然也濺射出猩紅色的火星!
短短數個呼吸間青年的臉色就從驚愕變成嚴肅再變成一絲恐懼,因爲他忽然覺這個小和尚手裡的棍子竟然越來越沉重,從劍上傳遞而來的震顫越來越強烈,而空氣也越來越熾熱,他的額頭不禁淌出汗水,而瞬間那汗水就被當頭襲來的一棒烘乾!
三藏的個頭還不到對方的肩膀,但他的氣勢竟然比對方更強!
袁來自打見到三藏還未看見他的力量,因而先前還有些忐忑,但是此時他已經氣定神閒,三藏的攻勢越來越猛,激盪的元氣帶起了風,吹亂了滿院的荒草和野花,幸好周圍並沒有幾戶人家,否則那迸射四濺的火星也足以引來一陣陣如節日觀賞煙花一般的讚歎!
忽然吱呀一聲,謝采薇推門走了出來,在她身邊站着呆呆看着院中戰鬥不知所以的呦呦。
“我想我知道三藏的師承是哪裡了。”謝采薇目光晶亮地看着場中明朗的局勢如此說道。
“哦?”袁來站起身來露出疑問。
“他……使的是一套很有名的法訣,修的是一種很有名的禪法,那種禪法叫做‘五行禪’,這套棍法則叫‘迷津’。”
“迷津?”
“是啊,最後一式要出了。”謝采薇忽然指着場中的三藏說道。
她話音還飄在空中,三藏便詭異地身軀從躍動中停止,停的那般突兀,就如同一曲子行到最酣處戛然而止!讓人有一種憋悶之感,袁來尚且感覺到憋悶,直面三藏這式迷津的青年更加不好受,他猛然臉皮一紅,隨後吐出一口鮮血,眼前猛然陷入漆黑,身軀更是轟然栽倒,直接倒在草叢裡,整個人已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