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四千字,就不拆成兩章了,麻煩。)
第一次的,兩個姓陳的傢伙以看待同等級人的目光相待袁來,他們兩個的相逢本是偶然,突然爭鬥也只是必然結果卻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僻靜的地方遇到一個讓他們接連驚訝的同齡人。
年輕人總是心高氣傲的,天才尤甚,但這個年齡的人也更容易接受另一個對手的出現,年老的人或許會因新生的強勁對手而心生恐懼甚至停步不前腳步猶疑,但年輕人不會,就像陳書畫在樓船上說的那樣,他從不畏懼挑戰。
“你是哪宗哪派的?”陳書畫忽然問。
袁來瞥了他一眼然後沒有回答,只是若有領悟地擡頭遙望萬里晴空,明亮的陽光的光輝讓他沐浴其間,指尖獨特的抓握陽光的感覺猶有一絲縈繞不散,黃金般的心臟則重新緩慢跳動起來,他瞳孔深處的金色光芒淡去消失,整個人也恢復了往常氣質。
“你真的想知道?”他看向陳書畫。
陳書畫卻閉上了嘴巴,稍有沉默隨後竟搖搖頭,自嘲一笑道:“現在不想了,宗門再大也不會大得過我北宗,那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
袁來用好奇的語氣道:“你果然是北宗弟子,不過你們北宗的人都這麼目中無人麼?難道天下再沒有宗門可以和你們相比麼?”
“當然沒有了。”陳書畫說的極爲坦然,彷彿是在陳述一件再顯然不過的道理。
“如果我說我是南宗弟子呢?”袁來好奇問道。
陳書畫笑了,他轉身看向那時刻一臉孤傲的陳鄒縱橫,緩聲道:“你不是的。”
“那可不一定啊。”陳鄒縱橫哼了一聲,忽然擺着身子走到袁來神情,認認真真地從頭到腳仔細將袁來看了個通透,而後說道:“如果你參加天鼎的比試,那或許我會遇到你也說不準,到時候就可以痛快打一場了。”
“我現在就可以打你一場。”
陳鄒縱橫搖搖頭,自信道:“不會的,你不會再動手了。”
“爲什麼?”
“因爲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傻瓜,而且我肯定你現在打不過我,也應該打不過他。”陳鄒縱橫哈哈一笑,指了指陳書畫道:“他既然沒辦法收拾你那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再和你糾纏,他要走你肯定留不住!”
袁來看向黑袍陳書畫,從他的臉色似乎閃過一絲怒意而後便平靜如初,他從喉嚨中出了一個隱秘的音節,似乎是將本想說出的一句話又咽了下去,陳書畫靜靜最後看了這破了自己道法的陌生少年人,隨後乾脆利落地轉身,腳下踏出道道虛影瞬乎間便消失無影。
袁來微怔,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就這樣走了,自己也果真追不上,他忽然現冷酷少年的手不知何時拍在了自己肩上,不帶絲毫威力的輕拍,陳鄒縱橫露出一個若有深意的笑容然後也轉身離開,他彷彿有着縮地成寸的本事,只是邁出兩三步就已至數百米之外,消失無蹤。
……
韓大野捧着一個劍匣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妹妹正略帶倦容地站在袁來身邊,他一直緊繃的心纔算落地。
“沒什麼麻煩吧?”
袁來笑了笑,道:“沒有,只不過小野睡了一覺,精神倒是更好了。”
……
當夜色降臨之時,袁來坐在屋子的椅子裡,他面對着敞開的窗子看着天上月色如紗垂落大地,月亮的下方就是臨江派山門,此刻那裡並非如以往掩藏在濃濃夜色中而是燈火通明,滄浪河上的大船也點燃燈火,照的天空顯出淡淡的彷彿是被清水沖淡的紅色染料顏色。
呦呦揉着朦朧的睡眼在另一張小牀上陷入沉睡,袁來伸手拉過大啓版本的日曆本,看着呆。明天就到了報名的日子,領了號牌之後再等一天也就是後天天鼎大會便要舉行一個類似開幕式樣的儀式,據說介時有多位大修行者到場,那肯定是很熱鬧的一件事,但是袁來卻不打算去圍觀,這種開幕儀式盛大肯定是足夠盛大但是往往空虛無物。
他如今思考的是關於修行上的事情,白日偶然間與那北宗弟子的簡短一戰收穫良多,自打他修行以來,第一個師父是李青綰但是當時她也只是教了他一些道法劍訣,還停留在元氣修行上,第二個師父就是道林,從道林處他得到了神識凝練之法,至今他卻纔忽然現自己還真的從未深切地瞭解過天道。
雖說每一次破境都是與天道的親密接觸,但是破一境時候他是懵懂無知,破二境時候更多是流連於前塵,彷彿是對自己前塵往事的一種告別,感悟很深但是卻似乎與修行之人所說的天道規則並沒有什麼關聯,換言之第一境他領悟的是元氣之存在,第二境他是明悟本心,對自己的心靈的一次洞徹,兩次都未與大道有根本性的聯繫,按照他所知,修行到三境玄關顯現纔算真的踏入修道之路,這在很早的時候他就聽人說過,但是卻從未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今日見識了北宗少年的手段他才彷彿窺探到了那所謂修行者追求的天道規則究竟是何物。
“道……這就是要破三境所需要追尋的東西麼?”
月色下他喃喃自語,然後卻又自嘲一笑,他纔剛剛踏入二境,在這個境界上纔不過停留半個多月,竟然就開始企圖三境了,真是有些貪心了,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已經踏入二境就表明他心性已經足夠,那麼初階與巔峰之間欠缺的怕只是元氣的數量了吧?雖說修道的根本並非元氣,但這大概也只是一幫子高人大能裝逼的說法,沒有元氣除非立地成聖如佛祖菩提樹悟道一般一朝聞道,心境直入五境之上,那纔有可能不借助元氣,但是那種人也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真假還有待商榷,當今世上修行者哪一個不是一步步從一境走上巔峰的?想要心境直破五境之上除非是神仙轉世,否則沒有堅實的根基又怎麼能憑空建高閣?十幾歲的少年不經紅塵歷練又怎麼能有百歲老人的心境高度?就連他這樣的也只不過比旁人多出幾十年光陰磨練出的心性而已,如此尚只能緩步攀登修行無量山峰,天下人又哪裡有那麼多的生而知之?
“所以說還是需要慢慢打磨元氣,修行道法啊。”他嘆了口氣,略有些急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知識也是靠一本本書積累而成,急躁是修行大敵。
袁來定了定神,待心緒平靜如初方纔一伸手於掌心顯露出一隻巴掌大的火紅葫蘆來。
這是當初他從青藤上摘下的第一隻葫蘆,也是唯一被摘下的一隻葫蘆,這些日子他不斷以神識溫養倒也終於弄清楚了這東西的用法,瞭解越深他心中的驚歎就越大,對道林和雲宗大師姐的感激就越深。這葫蘆可以說是極爲強大的一種法器,尤其是對現在的他而言,先前已經明悟只要將神識分割一些附着於這葫蘆上,就會化成另一個分身,而分身的力量並非元氣而是其本身具有的玄妙之力。
袁來這些日子也多次隱秘嘗試過,覺單單第一隻紅葫蘆其本身蘊含的力量便比他自己強大許多許多,回想屠蘇徐敬棠等人身上的威壓,他估測這分身本體擁有的力量甚至極有可能是與三境的修行者相當!
三境,玄關顯現!
如果說他的估算不錯,那麼他就擁有了七個三境等級的分身,雖然分身無法使用道法,但是憑藉其本身蘊含的力量便絕不容小覷,即便是無法與真正的三境修士相比,但是想來碾壓二境修行者還是不成問題。
想到這裡他不禁對本來並不報以太大熱枕的天鼎大比生出幾分期待,大比並不限制使用法器,這葫蘆分身也是法器一種,所以倘若他以分身參賽……三境的修爲雖然肯定比不上那些頂尖的少年天才,但是想必應付一般門派的修行者問題應該不大。
袁來摩擦着這隻葫蘆,摩擦了三五下那葫蘆便散出瑩瑩紅光,並不刺眼反而有幾分溫潤之感,想了想他便將神識劃分出一半緩緩注入其中,只見這紅色葫蘆光彩卻猛然收斂,本身變得極爲晦暗,而後掌中葫蘆便化作一陣灰煙,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輪廓,只是十幾息之間袁來便看到在自己身旁出現了另一個與自己模樣完全不差分毫,就連神態氣質都如出一轍的分身。
由於神識兩分,他頓時有了化身二人的奇妙感觸,主體與分身相視一笑,兩個人幾乎完全相同,唯一的不同只有一處……
袁來本體的脖子上戴着的掛墜是雲形玉墜,而分身所掛的是一個很小的火紅如玉的葫蘆形狀掛墜,當他們將掛墜藏在衣服裡的時候,就完全相同了。
“分身雖然強大,但終究不是本體,沒辦法使用道法在與厲害的人爭鬥之時肯定有所不及,看來只能先用着,不過既然有七隻葫蘆那也並非一定要拘泥於一定之規……”袁來感受着識海中漂浮的青藤,另外六個葫蘆已完全成熟,隨時都可摘下,那青藤更是重要,其中的汁液能讓他神識暴漲,利用的好了恐怕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但是分身終究只是分身,本體還是最重要,元氣一時間沒辦法大幅增加,即便是擁有元氣源泉也不行,身體丹田經脈都承受不住太多的元氣運行,這個急不得,只能慢慢磨練,不過有源泉在袁來就不需要從外界吸取元氣,這樣修行度恐怕相比於其餘修行者會極爲快,現在他缺的反而是時間,另外……
“道法也是個問題啊……”
袁來想了想自己如今擁有的縱雲劍訣並不好拿出來用,月中鶴模樣並不出衆,拿出來一般人還認不出,但是一旦施展出縱雲劍訣那麼在這樣一個大修行者雲集之地恐怕自己雲宗弟子的身份必然泄露,雖不知這種泄露究竟會不會惹來麻煩但他出於謹慎還是希望儘量隱藏,那除了劍訣外就只有從雲宗山門藏經閣中取出的三冊經書……
不過,這三本經書都算不上上乘,肯定無法與大宗門弟子和大世家子弟所擁有的法訣相比。
“看來,是時候再入雲宗一次了。”
袁來輕拂月中鶴,它是那般尋常,卻無人知曉其連通着一整個塵封的宗門。
“無論雲宗山門的封印是怎麼回事,雲宗祖師又和一世有什麼關聯,總之,既然我現在是雲宗宗主,那這宗門遺產自然就是我的!明天報名,後天開幕天鼎大會開始,大後天就要分組比試,憑藉分身應該能撐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希望能有所收穫。”
袁來輕輕一笑,忽然輕輕躍出窗子,帶着月中鶴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他需要找到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神識進入雲宗宗門,這段時間就先以大娃分身生活吧,其餘的幾隻葫蘆也要開始摘了啊。
……
神識兩分,每一個都是自己,留下來的袁來看着自己的本體消失在臨江小鎮的某處,這纔有些懶散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關上窗子頓時室內一片漆黑。
他忽然現這個身體有個很讓他頭疼的缺點,就是沒有元氣加持,他的視力嚴重退化,竟然退化成了與普通人一般,屋內漆黑他竟然有些看不清景物,袁來苦笑一聲,無奈地按照方位摸向自己的牀,等他翻身躺在牀上的時候才鬆了口氣,隨意將手臂向旁邊一放卻不想觸碰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袁來一愣,可能是神識兩分一時間讓他腦子有些不好用,下意識就揉了揉那那個東西,隨後便只聽屠呦呦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不高興地嘟噥道:“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啊!我才十二歲啊,你要解決生理問題爬采薇姐姐牀去啊!”
說完撲通一聲倒頭繼續呼呼大睡。
袁來茫然地看着他蜷縮成一團的小劍侍,顯然呦呦還沒睡醒,他頓時長嘆道:“現在的孩子啊……”
……
第二天,就到了報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