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遇到大麻煩了啊。”
肖白的這句話無人反駁,除了小野和呦呦並不很瞭解這些事情,剩下的幾人自然都是知道震澤的名聲,更知道盧掌茶的名字。
“那可是震澤湖心島主人的關門弟子啊,我聽聞他其實早在數年前就可以來參加天鼎大會,不過聽說是他師父一直沒有允許,真沒想到這次竟然……”
胡君子攏了攏長衫的袖子,忽然明悟道:“是了,盧掌茶似乎已及弱冠,再等下一屆天鼎大會恐怕便過了年齡,這次恐怕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這麼多宗門面前吧。”
唯一一次,這也說明這一次肯定是重要的,盧掌茶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必然會全力以赴,因爲他既然來了就不僅僅代表自己更代表了他身後的師父,太湖主人。
肖白凝視着大野,皺起眉頭道:“這倒是很意外的消息,難道震澤沒有使用晉級權麼?”
“那是什麼?”大野問道。
“你們應該也知曉,天鼎大會的比試其實是爲了讓各大宗門展示年輕一輩的實力,也是由幾個大宗門共同創立的,雖說敞開門戶允許任何一個二境以上修行者報名,但是散修以及小門小派弟子終究只是陪襯,以往來講大啓的幾個大宗門和中等偏上的宗門都有一定的名額,允許其弟子免除前面的比試,這倒並不是特權,只是大宗門弟子實力遠比小門派弟子高,若是他們也從底層比試上去,費時費力不說,遇到他們作爲對手的人恐怕就要遭殃了。這也是爲了公平起見,震澤雖然宗門弟子不多,但是其宗主實力極強,門下弟子也極爲優秀,即便算不上一流最少也是二流頂尖的門派,這種名額必然是有的,盧掌茶卻沒有使用?”
肖白皺眉說着,忽然恍然道:“這應該是他師父要求的吧,震澤的掌門人可是一向以磨練弟子爲樂的。”
“只不過……這樣的話你就真的很麻煩了。”
韓大野靜靜站着,沉默不語,顯然這個剛毅的少年也明白對手的強大,更可況這纔是他的第一場比試,就遭逢如此強勁的對手,前途實在是有些晦暗。
直到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袁來才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望向滄浪河,心中卻涌起波瀾。
盧掌茶,他竟然也跑過來了?想起他那熟悉的面容,袁來不知怎的總有些難以置信。
“你們沒看錯?真是盧掌茶?”他不禁開口問道。
呦呦連忙叫道:“怎麼可能!這名字那麼奇怪,讀起來這麼彆扭,當然不可能認錯啊!”
“大野,那你真的麻煩了。”袁來也不禁嘆了口氣,對這個新交的朋友報以同情。
他還記得當初在京城盧掌茶斬殺外監逃犯的那一幕,雖然當初的他還是個徹頭徹尾的修行菜鳥,但是隨着如今踏入二境,回想起當初那一幕他便能真切感覺到這位震澤關門弟子的強大,或許盧掌茶的天賦並不是絕頂,但是他的性格磨練的非常厲害,修行重心性,他憑着感覺便能猜測到盧掌茶此次前來必然會奪得一個耀眼的名次。
雖說他很欣賞大野這種堅實的個性,也很心疼小野那怯生生的眼神,但是作爲盧掌茶的朋友,他無論從理智上還是感情上都毫無疑問地傾向於他,所以儘管他對大野的實力也抱有極高期待但是依舊覺得他獲勝的希望渺茫。
在幾人帶着同情的目光下,小野雖然聽不很懂他們都在說什麼,但是也明白哥哥這次的對手恐怕比以往遇到的人更加強大,所以她很是擔心地擡起頭抱緊了大野的胳膊。
“哥……”
“恩?”大野低頭。
“這次的麻煩是不是很大?我……”小野忽然露出了非常苦惱甚至是痛恨的神色,痛恨的對象當然是她自己,因爲她知道自己從小就厄運纏身,這些年來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給哥哥惹麻煩,雖然她什麼都沒做,但是她站在空氣裡就彷彿是惡意之海中的一滴鮮血,會引來無數狂鯊。
大野的雙眼中忽然露出了難得的溫柔,他柔聲道:“不是,小麻煩而已,放心,哥哥不會輸的,哥哥絕不會輸,管他是什麼天才,哥一定會贏下去,一直贏下去!”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大野猛然擡起頭,他的雙目中竟然爆射出無比堅決的目光!那目光宛若洞穿星雲的光束,就連一直波瀾不驚的肖白都瞳孔一縮!
那分明是堅決到了無以復加的決心,縱使前方強敵百萬,都絕不後退的決然!
這種目光竟然是在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眼神所有的,這無法讓人不爲之心驚。
袁來看待大野的目光頓時就有了不同,熟稔人情的他知道這個年紀的人竟然能有這種堅定是多麼難得,同時他也不由心中好奇,天鼎大會只是一次盛大的比試而已,怎麼大野竟然如此想要獲勝?看他穿着模樣絕不似貪圖名利之輩,難不成是爲了其他的什麼?
他忽然現自己對這次天鼎大會似乎過於不在意了,因爲不在意所以一時沒有頭緒。
這個晚上袁來沒有睡好,因爲他看到大野的房間亮了一夜的燈,從窗子上那黑影的動作看來,大野是在撫劍,撫那柄他前幾天剛花了巨資從劍爐買來的寶劍,新買的劍必然與人不契合,所以要通過撫劍加快熟悉。
“他很緊張。”袁來低聲品評道。
“啥?”呦呦迷迷糊糊眼睛睜開一條縫問道,她回來之後一直在特興奮地給袁來說天鼎大會開幕的盛況,在她嘴巴里似乎比新年都有意思多了,說得太多所以現在很困。
“睡你的吧!”
……
第二天清晨幾個人便結伴乘船來到臨江派宗門,也是那比試所在。
“臨江派的人少,但是地方佔得大,這三座山頭都被化作比試場地,我要去左邊那座,袁來你的比試地點是中間那座山,大野的是右邊那座,不巧竟然都不在一起。”
胡君子作爲一個參加過天鼎的老人向兩個師弟介紹道。
袁來看着此時那三座山頭上都已經有了許多人,參加大比的人當然不少,但是看戲的要更多一些,一個宗門總不能只派一人來,還要有一些長輩照拂和小輩來看個新鮮。
臨江派不知哪位高人竟然還僱傭了來了不少高雅的歌姬,此刻琴瑟聲飄蕩滄浪河上,倒是沖淡了幾分大比的嚴肅氣氛。
“好了,我先去了,總要提前準備一下,袁師弟、韓師弟,預祝旗開得勝!”胡君子哈哈一笑率先下船徑直向目的山峰走去。
他今天的對手實力平平,在胡君子看來獲勝沒什麼困難,畢竟他也不是新人,心態自然不錯。
“我也走了。”大野踏下船,扭頭對留在船上的肖白道:“小野就辛苦您照顧了,如果……”
肖白輕笑一聲,道:“沒關係,小麻煩而已,來了我就順手解決掉。”
“謝謝!”大野鞠了一躬,然後看向袁來,遞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隨後轉身邁着稍顯沉重的步伐向右側山峰走去,那路在他的眼中顯得格外漫長。
“現在,就差我咯?”袁來輕笑一身,對肖白笑道:“那呦呦也交給您啦,她不聽話的話隨便打。”
在呦呦極爲不開心的目光中袁來樂呵呵跳下船,然後便向中心最高的那座山峰走去。
感受着身體中澎湃如海的力量,他心情忽然輕鬆了下來。
“一個二境初階而已,我就不信以我這三境力量的身體,碾不死你?”
……
等到了地方他便一邊等待一邊看着其餘宗門的人,這是袁來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宗門和如此多的少年修行者。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現。
很快,天鼎大會終於開始,他收回看向另外兩座山峰的目光,開始觀看自己這座擁有了整整十個賽場的地域。
二十雙對手紛紛登臺,袁來由於身體的限制導致神識很不靈敏,難以外放神識觀察所有戰臺,只能專心看面前這一個。
這座戰臺登臺的是兩個年紀都在十六歲彷彿的修行者,修爲都是二境,從介紹來看是出自兩個並不很有名的宗門。
在關注之中戰鬥終於開始,兩個少年顯然本事紮實,你來我往倒是顯得實力相當,袁來剛開始還看的津津有味,不過看了一陣後就覺得有些無味了。
“太差。”
他低聲評點道,雖然他也只是剛剛破二境不久的人而已,但是他依然敢於說一句“太差”,這兩個修行者本事雖然紮實但是明顯的道法流於表面,招式之間分毫沒有一絲玄妙之處,袁來以前也無人比較嗨並不覺得,此刻有了機會觀摩才現自己在施展劍訣的時候明顯和臺上的人是不同的,至於哪裡不同他也說不清,總之是他施展劍訣的時候總是會心頭有種玄妙感覺,於是揮灑間也便行雲流水很是順暢,但是這兩個人卻明顯有些呆板,招式缺乏一種靈氣,雖然每一劍都很標準但是卻顯得沒有韻味。
“你才現太差?”
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袁來扭頭一看,驚訝地現不知何時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了一個戴着面紗女孩。
女孩有些懶散地坐在位置上,此刻用一種很鄙夷的目光看着袁來。
“什麼意思?”袁來問道。
女孩兒搖搖頭,嘆道:“我是說這種水準的比試你直到現在纔看出來太差,這真讓人意外。”
“最有意思的是你剛纔還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現在又來說差,真搞不懂既然你看的出來很差卻能這麼專心地看了這麼久,也真是個人才了。”女孩兒繼續道。
“……”
袁來定定地看了她一陣,纔開口道:“既然這麼差,那你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