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歸聞言嗤笑道:“你小子想得美,我是有點好奇但也就是好奇而已,你要是不住在這咱還真可能見不着了。”
“那倒是巧了。”
袁來笑道,剛說完忽然想起來剛降臨這世界的時候盧掌茶對他說過的那個緣分的緣字來,在這件事上或許就是緣分?
袁來搖搖頭,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也沒什麼必要去探尋。
他趕緊將話題重新拉回,說:“也是因爲這個事吧,總之,這條路應該是走不通了。“
盧掌茶說得非常對,既然他的身份成了雲宗宗主,那麼即便不管其他的諸多原因,只是這一條就讓其他宗門難以收他入門,這也不僅僅是一個名聲的問題,更有的也是規矩,若是收他更落人貪圖傳承的口舌,總歸都是不好的。
並且他隱隱透露出的關於本物剝奪的信息,也讓袁來有所顧忌,所以這樣看來,原本最好的一條路就走不通了,在之前他就曾經向武當歸請教接下來修行成長的方向,武當歸給出了幾條。
最光明的當然就是拜入大宗門,如今袁來已經不打算走了,就算是真的還有宗門敢於要他,他也決心不去接受,那麼擺在他面前的路就只剩下幾條。
其中更有一些完全沒有前景和空間的方向他需要剔除,袁來思前想去還是覺得唯一的出路便是趕赴邊疆。
在帝國邊境以及偏遠之地,是邪修與中原正派修士的戰場,每一個大宗門弟子幾乎最後都會去邊疆走一次,已圖通過生死間的磨練,當然更有的也有在苦寒邊疆之地苦修的修士高人,若是有機會結識,或者是切磋交流或者是拜師學藝,都是另一條升階之法。
這條路或許很苦,和留在大宗門潛心修行的優越環境無法比擬,但亦有必要與珍貴之處,史上幾乎所有的修行到真正高階的修行者,以及那些青史留名的先賢,皆是在與邪修的戰鬥中有所建功,亦或者在苦寒之地參悟多年,悟徹天地的,更有那些有數的曾登臨五境的大能修士更是無一例外地曾遊歷天下,在人跡罕至之處行走。
袁來做出這個決定卻並不容易,因爲選擇這條路更意味着的則是他將要改變心中原本的打算。
從上輩子鬥爭的經驗中,袁來堅信真正的力量應該是勢力,他堅信一個人的力量永遠是有限的,只有一羣人的力量纔是無限的,所以他的確認真思考過是否要拜入南宗或者其他的什麼宗門,這樣他就有了立足之地,也就有了勢力來對抗那冥冥中的危機。
甚至他還曾經異想天開開始暗自謀劃如何才能建立自己的勢力,甚至會想有什麼辦法能重建雲宗?
但是在觀看過這一場四境之戰後袁來的內心有了一些動搖,當他看到這種改天換地的偉力之時他內心的波瀾震撼無人能懂,那是一種對於世界觀的衝擊,他第一次直觀面對大修行者的力量,這種直觀粗暴的力量攪動了他內心那片海的寧靜,讓他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由衷的對修行的渴望。
或者說是對那種個人力量的渴望。
袁來相信這種渴望是任何人都無法完全擺脫的,這是屬於人性的一種。
他直到那時候纔再次深刻地認識到,這個世界終究是個“不科學”的世界,這裡一個人真的可以移山填海了,雖然這種力量無法對抗整個帝國,但想要對抗任何一個人都已經足夠。
在這個世界裡的修行強者在某種情況下是真的可以以一敵萬的。
這……和原本的那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不同,在那個世界裡個體的力量並無本質區別,所以羣體的力量纔是力量,但這個世界……或許……
傳說中的五境人間無敵,真的會比他費盡心機謀取一個宗門大位更加強大?
當觀四境之戰時,沒有人知道袁來那張平靜的臉下面究竟掩藏了多大的茫然。
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戰對他的某種觀念造成了巨大的衝擊,而又在這個時候他現自己已經幾乎斷絕了拜入某個勢力的能力,他又暫時無法建立自己的勢力,所以……
在這麼多的因素作用之下,他開始認真思考走另外那條路的可能性。
如果他真的要趕赴邊疆苦地,那麼就相當於拋棄了羣體力量的思維,轉而追求個人力量。
這種觀念的巨大轉折讓他有些痛苦,畢竟他早已是個世界觀成熟的成年人。
幼嫩的樹苗容易塑形,而長成的樹枝強行掰彎就會折斷!
“恩,走不通也未必是件壞事。”
武當歸緩緩道,這話倒是與先前袁來對盧掌茶說得有幾分相似。
頓了頓,他又沉吟道:“所以,你已經做好了選擇了麼?接下來是想去哪裡?”
沒等袁來回答,武當歸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說:“你的實力還是太差,不單單是修爲,更是搏命的本事不到家,你這樣若是去真正的邊疆苦地只能是送死!”
袁來神情一肅,忽然認真道:“請前輩指點!”
武當歸看着他,少年那清秀的面龐不知何時已經開始有成熟的棱角,而其眉眼間帶着的成熟與堅定更是遠非這年紀能有的。
他知道,袁來是認真的,那麼他自然也就要認真地回答。
武當嚴肅正經了起來,他開始思考,準確的說應該是在猶豫,在猶豫要不要指點他走向那個方向。
終於……
在武當歸的目光掃到袁來身上某處的時候,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如果……你還迷茫,沒法做最終的決定,那……你可以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
武當歸嘆道:“就是西北那幾個州府,尤其是西北邊軍駐紮的那一片地方,在那裡有足夠的軍、足夠的人,足夠的勢力,也有足夠的強大修士,我覺得在那裡你應該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而且……”
“什麼?”
武當歸忽然伸手從不知哪裡拿出來一小塊黑鐵一般的小牌子,甩手扔到了袁來懷中。
他有些疲憊地道:“這是一個沒什麼效用的令牌,是當年我還領軍的時候用的,現在雖然已經調不動一兵一卒了,但是……還能掉的動一個人,如果你要去西北,或許會有用。”
袁來好奇地拿起來,問道:“一個人?是誰?”
他只聽得武當歸長長一嘆,語氣複雜道:“申屠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