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中,只覺的自己沉在一處黑暗裡,四處無法受力,卻又有粘黏感,宛如現在泥潭之中,十分難受。
好在這種感覺並不太久,不過幾息之間,我眼前便是重現光明,腳下也有了踏在實地上的感覺,那種難受的粘黏感亦是消失不見。
“這……”我緩過神來,仔細看了看周圍的模樣,卻發現置身於一處如地下溶洞一般的地方,左右前後各是牆壁,被打造出了門窗,皆是柵欄模樣,向內看去,一隻只奇形怪狀的東西被關在裡面。
這就是要賣的貨物了!
我認得出,左邊這個,是一個小鬼,道行不高,可以當做鬼僕,對我來說不合適;右邊的籠中,則是一隻屍,只可惜併爲修煉出神志,只會憑本能嘶吼、行走,也不是我想要的。
這時,那老人家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笑着說道:“可有滿意的?”
“嗯……這些都太弱了,能不能有強一點的,還有,那些屍,有沒有已經修煉出神志的了。”
鬼這種東西還好說,沒神志就沒神志吧,我可以用役魂咒役住,一樣能讓他言聽計從,可是這屍,那是無魂無魄之物,我連役魂咒都用不了,這玩意買回去不是添亂嗎!
那老者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屍這種東西,修行不易,又豈是那麼容易練出神志的?我這裡的屍,都沒有神志,要是主修控屍術的人,自然能夠控制,但可惜你不是,哈哈,無緣了啊。”
說着,他又向前面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說道:“還是看看鬼吧,也許有你滿意的,這邊來。”
隨之,我又跟着老人家在這裡轉了幾圈,發現,確實如賀老三和銀四所說,實力都是低微,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我怕什麼都不買,面子上不好看,而且這老人家看起來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還是多些來往的好。
於是乎,我只買了其中三隻強鬼,但也只是比普通的強上一些罷了,遠不及巴隆那樣,可獨當一面。
無奈,只能先這樣吧,把這三個傢伙用役魂咒役了,放進我的升級系統中,讓小莫和盧奇俊訓練着,而我則是打聽別的陰陽市場,再去看看又沒有可以用得上的人物。
可誰想得到,一晃三天,我逛了周邊的幾個陰陽鬼市,竟是根本就找不到像樣的東西,屍就不用說了,一個能用的都沒有,全是些沒有神志的傢伙,我又不會控屍術,根本用不了。而鬼呢,也都是些沒用的傢伙,有的還不如我跟老先生那裡買的那仨呢。
雖然我控制了一個大老闆,錢多的花不完,又有暗影軍的補貼,可謂是腰纏萬貫、富得流油,但是花它買些沒用的東西,我還是覺得虧,所以這幾天下來,除了最開始在老先生那裡爲了面子買的三隻,之後,一隻未進。
“客人,您看看這幾隻怎麼樣?這些老好了,當保鏢那是萬事不愁啊!”
陰陽鬼市的鬼店中,一個胖的跟我似的油膩中年男人搓着雙手,一臉諂笑的說道,身後籠中,用封魂釘釘着幾隻厲鬼。
“嗯……”我探頭看了看,皺着眉說道:“還不錯。”
“不錯對吧,我就說了,這周圍的陰陽鬼市,沒有比我家還好的了!”那胖子一聽我說好,立刻高興起來,然後又試探着問道:“您……買幾隻?”
“唉——”我嘆了口氣,這些鬼的質量,和以前看的也差不多,雖然確實要強上幾分,但也是矬子裡面挑高個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算了算了,總比沒有的強,這幾隻我都買了。”
“好嘞!快,把這些鬼都取出來!”
“是!”一邊早有人員等候,一聽到交易達成,立刻動手,打開籠子,走了進去。
裡面,原本十分兇惡的厲鬼此時都因爲封魂釘的原因一個個蔫頭耷腦,提不起勁兒來。那幾個人進去後,先用和封魂釘一樣效用的鐐銬綁了他們手腳,再取下封魂釘,帶着他們走到了我面前。
“您看。”那油膩中年男笑着看着我,意思是我該付錢了。
我嘆了口氣,拿出卡來,遞給他們讓他們去刷,反正這卡不是我的,買幾隻鬼就是幾十萬的價錢,對於一個大老闆來說,一輛車的價錢罷了,還不一定有他自己的座駕貴。
一旁有人拿我的卡去刷,我順便問了一下那油膩中年男,想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更厲害的鬼賣。那胖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連說沒有,說這附近各區各縣,數他最好。
這還真不是吹,這三天來,倒還真是他家最好。
“那這別的地方,有沒有呢?我知道,整個市裡,連上郊區的地方,數你賣的鬼最好,那其他城市呢,有沒有好的。”
那胖子聽了我的話皺了皺眉頭,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哎,您別說,還真有,那地兒啊,賊詭異,據說啊,隱藏在一片濃霧之中,神出鬼沒的,多少人,想找它還找不着呢。”
“哦?在哪?”
“哎呀,在哪來着,想不起來了呢。”那胖子撓着頭說着,但是眼中的神色,卻是根本不像想不起來的模樣,而是一副精明奸詐的樣子。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一下子就知道他打算幹什麼了,伸出一根手指頭說:“我再買一隻。”
“哎呀,真想不起來了。”
“兩隻。”
“客人,這可不是錢的事兒啊,我這腦子,哎呦,這人到中年啊,記不住事兒,不是三隻四隻鬼的問題。”
“好,算你狠,五隻!”
這目的性有點兒太明顯了。
“哎,想起來了!”那胖子一聽我說五隻,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激動的喊道。
“往北去,有一座山,名叫陀山,山中有個市集,名叫蛇盤鎮,地處大山交通要道,周圍各市各區各縣的人啊,如果想省錢,都會走這條路,能省下些高速費,而且還近,只是山路不好走。這蛇盤鎮,那就是必經之地啊!”
“所以說,那裡應該是熱鬧非凡咯?”
“可說呢。”
“可是你怎麼說,那裡神出鬼沒,沒人找得着呢?”
“哎呦,客人,我說的是,有人想找它,找不着。”
“什麼意思?難道說,不想找它的時候,它就會出現嗎?”
“哎,您還真說對了,周圍各地區的人啊,如果是路過,準備去往別的地方,那還真能遇見,不少人還在那裡停下來歇腳買水喝呢,可是啊,如果你是專門去那裡的,哈哈,那就是根本找不着呦。”
“這不簡單,奔着別的城市去,等到了那裡再停下來,不就結了?”
“嘿嘿,你以爲沒人這麼想過啊,有的是!結果呢?一無所獲啊!”
“這樣都不行?!”我皺起眉頭,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怎麼找啊。
這個時候,剛剛那那我卡去刷的人回來,將卡交還給我,又有人另外再領了五隻鬼來,我看了一眼,都是好的那種,當然,也是貴的那種。
不過這些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先用役魂咒役住了這些鬼,統統收進了升級系統裡,和之前的那三隻鬼一起,交給小莫和盧奇俊。
出了那胖子的店裡,我嘆了口氣,心裡想的全是那陀山之中蛇盤鎮的事情,明明知道那裡有一個上好的陰陽鬼市,卻是不能去,真是愁人。
正煩惱着,一旁又是一行人走了過來,領頭的一人,是這裡一帶路的老伯。膚色黝黑,如一塊焦炭,赤着上身,肋條一根根分明,皮包骨頭,但是體力驚人,走起路來健步如飛,腰桿筆直,走路不晃。頭上戴着跟阿拉伯人一樣的頭巾,脫下的上衣當做腰帶綁在腰上,下身七分水洗舊布褲,一雙老布鞋,手中一根柺杖。
這柺杖可不是用來杵地支撐身體的,更像是拿着一根棍子,鍛鍊身體,走路時,根本不用這根柺杖,而是手拿中間平於身,不時隨着走路步伐而微微點地罷了。
我剛纔來時,也是不知那賣鬼的地方在哪,而他便是專業帶路的,我就是被他帶到那胖子那裡去的。
那羣人的目的地似乎離我不遠,我看着那老伯帶着他們到了前方一個拐口處的點前,便是走了開來,又往我這邊走來。像他這樣的人,就如同是出租車司機,在街上溜達着,隨時準備迎接客人。
我看他走了過來,趕緊叫住,快步走上前去。
“老人家,老人家!”
“哦,又是你啊,這次要上哪裡啊?”那老者見是我,立刻笑着問道。
“啊,我這次所問的,可不是這裡的地點,我想知道,此去向北,有一山,名叫陀山,有一市集,名叫蛇盤鎮,您可知道?”
“哦?你說的是,那個神出鬼沒的蛇盤鎮?”
“老人家您也知道。”
“知道,知道,那地方,知道的人不多,這裡呀,也就我和杜胖子知道,原來它在陀山啊,這你是聽杜胖子說的吧。”
“杜胖子?”我愣了一下,這纔想到他說的是那個中年油膩男,因爲我來時只是問他哪裡賣鬼,所以並不知道這人的名字。到那裡時那人自我介紹一次來着,我沒注意聽,但似乎是姓杜。
“啊哈哈哈,要是論對那裡的瞭解啊,我知道的還不如他多呢,他既然告訴你了,那你聽他的就對了,我也無能爲力了。”
正說着,前方又有幾人招臂喊道:“蟑螂老伯,來這裡!”
那老伯聽到人召喚,立刻應道:“哎,來了!”轉身又對我說:“你聽他的就行了。”
說完,便是走了過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皮膚黝黑,走路又有些羅圈外八,身體又跟小強一般強,怪不得叫他蟑螂老伯。
還能怎麼辦呢,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根本就找不到,我也只能去試試了。動身便是往北去。
那陀山已經不屬於這個市的範圍,而是在北邊那一市的西向,四方皆有城市,確實如那杜胖子所說一般,是一要道。
我趕緊打車,連續換了多次,終於接近,其目的就是想要隱藏我的真實想法,雖然杜胖子說,就算是奔着別的地方去的,趁機找那蛇盤鎮也是不成功的,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於是,我在靠近它的一個小村鎮下車準備步行,雖明知方向,但是我還是向這裡的人詢問了路線,但目的地卻是不遠處的另一個村鎮。
唉,掩耳盜鈴罷了。
我一連問了三個人,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要去的其實是那個村了,便是出發前往,先繞過蛇盤鎮的位置,再迂迴而來,到了地方,果真,不見蹤跡。
“這……”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一大片空地,一時目瞪口呆。這片空地,棵樹沒有,寸草不生,連一塊凸起的石頭都沒有,且面積極大!分明是一座村鎮的所在之地,而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神明用一把利刃將那所有的人爲建築物如割麥子一般從地面切切削去。
我在這裡徘徊了有十分鐘,最終,在這片空地以外的樹林中,發現一塊巨石,上面刻有小字,乃是一首詩:
陀山蛇盤鎮,存於天地中。若公有心見,不與來客通。
我看到這一首詩,頓時心中大急,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又趕緊上前,泄憤一樣的一拳捶在那巨石上,喊道:“不可能!我就要見!我就要通!”
話音剛落,那巨石“轟隆轟隆”一陣抖動,從巨石底部“噗”的一下子!噴出滾滾白煙。
我一驚,立馬後退,忙遮住口鼻,下一刻,我便是被這白煙圍繞,如深陷濃霧之中,目不可視物,伸手不見五指。
我沒敢輕舉妄動,在原地靜靜呆着,過了半分鐘的光景,濃霧散去,但我身邊的景象,卻是變了。
原本的巨石、樹林、大片的平地,皆是消失,我的身邊,全是高聳的石牆,圍成了一條小路,離我最近的一堵石牆上,又刻了一行小字,寫的是:
八百里迷蹤地,入之無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