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着宋溫暖,宋濤的思緒回到了剛換病房的那一。
護士心翼翼地把他推進病房,就看到隔壁牀上坐着一個氣質超羣的夥子,側着臉,坐得挺直,仿似一身傲骨,正微微頷首翻着一本書。
察覺到宋濤進來,霍琛轉過頭,脣角勾起的弧度雖還有一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但卻溫雅禮貌,“老先生好,以後我們就是病友了,互相關照。”
宋濤頓時就對這個年輕人生出了好感,也報以微笑。
雖然宋濤曾經在相片中見過霍琛,但是見的照片都是比較模糊的遠照,鑑於他對自己閨女的熟悉程度能認出宋溫暖,但霍琛他卻是沒仔細打量過。現在霍琛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鏡,又換了髮型,宋濤自是沒有認出他來。
況且,一個龐大財團的總裁怎麼會住普通的病房。
“夥子精神不錯啊,爲什麼住院啊?”
霍琛笑笑沒有話,撐着雙手從牀上坐到輪椅。宋濤一時愧疚難當,他倒是沒有注意旁邊的輪椅,見他身上沒有繃帶,還以爲他是稍稍受了點輕傷,沒想到雙腿好像無力地下垂着。怕是他這麼問起,對方該生氣了。
宋濤輕咳兩聲,想轉移話題,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霍琛臉上卻沒有一點惱意,反而推着輪椅過來跟他聊,宋濤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夥子叫什麼名字?”宋濤本就是個話多的人,樂得有個人陪着,他就喜歡跟年輕人話,接收他們新奇的想法。
“伯父叫我阿琛就好。”霍琛把眼鏡往上推了推,並沒有把全名告訴宋濤,想了想,就把以前家人對他的稱呼了出來。
恐怕他把“霍琛”兩字出來,宋濤早擼起袖子趕人了,要再把他氣出個什麼好歹,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宋濤沒有多想,也沒追問霍琛的姓,含笑問道:“單名一個琛字麼?可是王字旁意指珍寶的那個‘琛’?”完宋濤有些口乾,又輕咳起來。
霍琛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口杯,倒了一杯開水給宋濤,笑着點點頭,宋安從門外進來,正好看到霍琛這個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溫和笑意。心中感慨:霍先生在宋姐的父親面前真特麼會裝啊,果然情感讓人迷失,不知道霍先生什麼時候能正確認識到自己的感情。
“古時王旁從玉字,其琛賂則琨瑤之阜,果然好名字。”宋濤上下打量霍琛那張如世界上最好的雕刻師鐫刻出來的硬朗五官,完美的輪廓也是上的恩賜,只是……
宋濤的眼神從他的雙腿掠過,藉着喝水的動作幾不可見地輕嘆口氣。可惜了,上打造了這麼完美的藝術品,卻讓他有了難以彌補的缺憾。
“名字是家父取的,見笑了。”霍琛又從宋濤手中接過水杯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神色雖不熱切,但卻誠摯有禮,疏近把握得非常好。
怪不得氣質談吐都是上層,原來家學淵源,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好夥,他很喜歡。
“你父親文化修養極高,有機會真想認識一下。”宋濤讚譽真誠無比,每個表情都滲透到皺紋中,讓人無法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謝謝誇讚。”霍琛的眸光暗了暗,聲音也低沉了幾分,如古老的編鐘訴的沉寂多年的悲傷。
宋濤看到宋安,也笑着跟他打招呼。“這夥子也不錯,怎麼稱呼?”
“我是……”宋安大踏着步走進來,見老人發問,正想開口,就被霍琛打斷了,把“他的助理”四個字咽回了肚子。
“他是我弟弟宋安。”霍琛幽幽地道,擡眼警告地看了宋安一眼。宋安心底一陣虛涼,還好沒有錯話。
等反應過來霍琛強加在他身上的新身份,宋安一陣咬牙切齒,他可比霍先生大上了好幾歲,怎麼是弟弟!要是也是哥哥啊,霍琛怎麼會給他這麼一個佔便宜的大好機會。
宋濤打量了宋安一眼,又轉向霍琛,確實還是站着的夥子像哥哥一點。還好霍琛的容貌看上去雖不顯老,但掩蓋不住的側漏的霸氣添了許多成熟的氣息,宋濤就沒多想。
“巧了,我也姓宋,還真有緣分。”顯然,宋濤也把霍琛當成姓宋的了。
沒兩,兩人已經熟識得像知交多年的老友,霍琛年紀輕輕卻豐富的閱歷讓宋濤很是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這輩人終究是老了。
讓宋濤一直耿耿於懷的是他引以爲傲的資深的象棋棋技竟然比不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夥!他總是有事沒事就讓霍琛陪他殺兩盤,然而贏得次數寥寥無幾。
阿琛這些日子的相陪讓他少了幾許宋溫暖繁忙不能常伴的落寞,倒把他當成了半個兒子。
霍琛像是知道宋溫暖來醫院的時間點似的,每次都會有各種事情不在病房。
宋濤有幾次想把阿琛介紹給閨女認識,總沒有機會。
“將!”霍琛把炮往中間一挪,輕輕的一個字,醇厚有磁性,那在棋盤上俾睨下的氣勢覆在了他的身上,脣角微微上勾,顯示了他此時的好心情。棋盤上,宋濤已經毫無退路,被將得死死的,他心甘情願地拜服在這個輩之下。
“哈哈,後生可畏啊!”宋濤早已沒有了前期輸棋的懊惱與薄怒,心服口服!他伸手拍了拍霍琛的肩膀,“年紀棋藝就如此高超,我倒好奇是怎樣的父親能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後輩。”
來也怪,阿琛都住院近一週了,也不見父親來探望,每都是弟弟給他送飯。
霍琛低頭淡淡道:“恐怕伯父沒有這個機會了,我父親在五年前就……去世了。”他的最後三個字帶着輕微的顫抖,一般人很難察覺。
宋濤自知失言,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失去父親,又頑疾纏身,還能在這裡談吐自若,陪他下棋談,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宋濤的眼中更多了幾分疼惜。
“抱歉,伯父不知道,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宋濤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