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暖愣了愣,看着霍琛的俊臉,帶上一抹心疼的神色。她知道霍琛是在安慰她,不惜挖開自己的傷口。
他的父親都已經不在了,她的父親還好好地只要靜養就能恢復,她比霍琛幸福太多了,她的悲慼跟霍琛比起來算的什麼?宋溫暖壓下心頭對父親處境的難過,起碼她不在霍琛面前表現出來。
霍琛提起往事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悲傷的神色,逝者已矣,生者徒勞傷悲又有何用?他會竭盡全力讓罪有應得的人付出沉重的代價,以慰逝者在之靈。
本來該宋溫暖難過的,霍琛來了這麼一出讓她有些哭笑不得。本來是她需要寬慰的,對象卻變成了他。
宋溫暖心想,霍琛那張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的是怎樣一顆孤寂的心。
她擡手搭上霍琛的肩膀,把頭靠了過去,她不知道如何寬慰,想讓霍琛別了,而他就像打開了的話匣子怎麼都止不住。
霍琛講了很多時候的趣事,宋溫暖脣角也配合地勾了勾。這些話,以前他從未提起過,宋溫暖就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偶爾迴應兩句。
二人在牀頭輕聲細語、相互依偎的畫面平淡而美好,月光都羨慕得探進了頭,透過窗戶,照得一室暖融。
“阿琛,阿琛,確實比霍琛好聽多了。”宋溫暖聽聞霍琛起以前家人都愛這麼叫他,在嘴裡喃喃唸了兩遍。
宋溫暖微啞的聲音響在霍琛耳邊,他從沒想到這兩字在宋溫暖念來是這麼好聽,叫到了他的心坎裡。
霍琛順從心中所想,對宋溫暖道:“以後叫我阿琛。”
“嗯。”宋溫暖淡淡道。
在霍琛看來,她的回答有些敷衍,他皺了眉頭,在她的耳邊廝磨,低沉好看的嗓音飄進宋溫暖的耳膜,她揉了揉發癢的耳朵,把頭偏離霍琛的腦袋一些距離。
霍琛不滿道:“再叫一次?”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駁他兩句,宋溫暖此時沒心跟霍琛鬧,只得順着他的心意又喊了兩聲“阿琛”。
霍琛心中一蕩,臉上掛着滿足的神態。
宋溫暖的手機不適時響起,看到是江艾雪,她按下了接聽鍵。
“暖,我明送早餐過去,宋叔叔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醒?”江艾雪知道宋溫暖肯定還在醫院守着,打電話過來關心一下。
宋溫暖心中微暖,“爸爸早上就能醒了。”她本想不用麻煩江艾雪,想到爸爸醒來也能吃上一頓可口的早餐,就沒有拒絕。
“行,那明見,你也寬心,早點休息吧,休息好了纔有精神照顧你爸。”聽到宋溫暖的聲音還算平靜,知其沒什麼事,放心地掛了電話。
“要不要讓宋安去接她?”等宋溫暖掛了電話,霍琛纔出聲。
宋溫暖想了想,從艾雪家到中心醫院坐車確實不太方便,況且又是一大早,遂點了點頭,“嗯,也好。”
“我上去看一下,你也早點休息了。”宋溫暖發現自己跟霍琛的姿勢有些曖昧,忙推開他,爬下了牀。終歸看一眼,她才放心。
霍琛拿出手機給宋安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明早上去接江艾雪來醫院。
宋安拿着手機,一臉被判了死刑將要上刑場的表情,他可不想跟彪悍如男人的江艾雪再打交道,偏偏事情就不如他的意。
宋溫暖到監護室樓層找了值班護士,讓護士去看一眼父親,自己隔着窗戶站了一會兒。直到護士跟她解釋了各項指標,保證父親沒事後,纔回到休息的病房。
霍琛已經在另一張牀上躺好,見宋溫暖進來,出聲道:“睡吧,一覺起來爸爸就會醒了。”
聽着霍琛的聲音,宋溫暖心更加安定,這大半耽心竭慮的疲憊讓她很快睡了過去,只是右手還緊緊握着手機,希望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霍琛藉着月光靜靜看了宋溫暖一會兒,嘆了口氣,也閉上了雙眼,他總覺得宋濤的受刺激血壓突增而暈倒跟自己脫不了關係。
算了,不想了,霍琛翻了個身把腦袋裡忽然冒出來的念頭壓了下去。
一室靜謐。
宋溫暖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精神一震,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接通了電話。霍琛聽到動靜也睜開了眼。
“宋先生醒了,家屬可以進去探望了。”護士的話讓宋溫暖驚喜,至此心中的大石頭才真正落地。
宋溫暖像被打了一支強心劑,一骨碌從牀上翻身下來,迅速穿上鞋,往監護室跑去。
同室的霍琛被遺忘了個一乾二淨,他無奈地起了身,稍稍整理衣服,才坐上輪椅滑出門。他不着急上去,要留一點跟父親相處的空間給宋溫暖。
宋安也是一大早就起了身,往江艾雪家趕去,把車停在了她們區的樓下。
當江艾雪拎着早餐站在樓梯口,看到宋安插着腰斜倚在車門上一臉嫌棄的樣子,嬌的身體瞬間在風中凌亂了。
“你怎麼在這裡!”江艾雪亦插着腰,對宋安吼道。
宋安捂住了耳朵,自從認識江艾雪,他的耳膜都要被她給吼破了。
“霍先生讓我來送你去醫院。”宋安站離了兩步,拉開車門,還是“紳士”地請江艾雪上車。
江艾雪撇撇嘴,讓你裝。她雖不待見宋安,但現下是去醫院重要,有車不坐白不坐。她輕輕“哼”一聲,坐上了車。
“假獻殷勤,有這功夫怎麼不送霍琛去醫院?”江艾雪這話裡的是宋安,實際上是在霍琛對宋溫暖不上心。
宋安眉毛挑了起來,這女人屬狗的麼,不瞭解情況見人就咬。他沒好氣地道:“昨霍先生在醫院待了一晚上沒回家!”
江艾雪一下子噤了聲,難得理虧地撇過頭。她是真沒想到霍琛會陪着宋溫暖整晚,沒見霍琛在車上,還以爲他不打算去醫院了,故而心下有些爲宋溫暖抱不平。
宋安樂得不聽她話,認真開車,很快二人便到了醫院。
宋溫暖站在病牀邊,看着爸爸又加蒼老的容顏,心酸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