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笑眼眯起,目光裡的眸色漸漸濃重起來。
花錦鴻和西臨太子都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他們若能夠主動回來,對二皇子而言自是再好不過,這樣他就可以永除禍患。
花陰一看二皇子的神色,便大致猜出他的心思,不過她並未再說什麼。皇室中的人就是如此,不管外似看起來多麼淡然的人,也會有自己的野心,也是以自己的利益爲重中之重。
兩人一起坐在了幽靜的院子之內。
“對了,”二皇子想了想,說道,“義妹所要找的地方,本殿已經着重派人去尋,按照圖上面所續的位置應該是離京城不遠。只是,目前卻還尚未有消息回來。”
停頓了一下,他將花陰交給他的謄印地圖取了出來,然後指着地圖標記處的圖騰問着花陰,等她回答。“本殿心中有些不解,不知義妹是否方便告知這個古怪的符號,究竟是哪裡的標誌,還是有其他特殊的意義?”
當初花陰前來找他幫忙的時候,他也確實是不遺餘力,不過都讓人查找了這麼久可還是沒有半點眉目。他每次看到這個詭異圖騰的時候,腦海裡總會有一種一閃而過的異樣感,可再一仔細去想,卻又什麼發現也沒有。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圖騰,只是時間相隔久了他可能忘記了。
他原本想着這是花陰的私事,自己不該過問。但見着這地方似乎對花陰很重要,且這麼久又還沒有結果,因此便忍不住開口相問了。
“巫族的族徽。”花陰一臉淡漠,本身她也沒有想要刻意隱瞞的意思,現下見着二皇子既然已經問出口,便索性大大方方地告知於他。
聽着她的回答,二皇子這下子更是好奇了:“巫族?這是什麼地方,本殿怎麼從未聽說過我們西臨有這樣一個家族?”
如果巫族是個大家族,他不可能會沒有聽說過,可若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小家族,那麼花陰又爲何如此興師動衆的急着尋找呢?
“只是一個隱世家族。”花陰淡淡回道,答得輕描淡寫,很是簡單。
“原來如此?”隱世家族,便也意味着對方刻意避世在外,通常是極具神秘的,外人無法輕易得知也是無可厚非,但是花陰又是怎麼知道的呢?這是否可以說明,花陰與這隱世家族有什麼特殊的聯繫?二皇子眼裡快速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忍不住開口問道:“義妹要找巫族爲何?”
“去找一樣東西。”花陰也不避諱,聲音淡定自若。
二皇子“哦”了一聲,他雖然好奇,卻深諳分寸,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話到了這裡,剩下的疑惑也隻字不提。
他正準備把地圖重新收起來,就見還留在此處養傷的莊嚴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對於莊嚴,二皇子是認識的,畢竟這次能揭發花錦鴻的所有陰謀,莊嚴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雙方相互頷首。
莊嚴正要落座時,眼睛無意間掃過二皇子手裡的地圖,當他的視線落在其上標引圖騰的一瞬間,眼中似閃過什麼異樣的神色。雖然被他自己剎那掩去,可還是被比常人敏銳數倍的花陰捕捉到了。
花陰表情平靜,指着其上淡淡問他:“先生可曾見過那個符號?”
聽她忽然問起,莊嚴這纔回過神來,很快點頭。
他低眉想了想,又輕輕說道:“有一種似曾相似之感,我應該是從前在哪兒見過的。”
“莊先生也有這種感覺?”二皇子不由微微驚訝。
這話無意外的反映襯出他也同莊嚴有一樣的看法。花陰擡眉看他,神色略微探究。
二皇子緩緩解釋道:“本殿見着也似乎有些熟悉,不過每次想起時,卻還是一無所獲。”
花陰蹙眉不語,來西臨之前,她就做好了要尋找很久的準備。花陰片刻後神色如初,雖說莊嚴與二皇子都對這個圖騰有熟悉的感覺,但還不至於令她把希望都轉移到他們身上。他們若是能記得起來,她自是很幸運,也可以省下很多時間和力氣,可若是記不起來,她也只能繼續派人去找了。
莊嚴側頭沉思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接着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個圖騰給我的印象很久遠,至少是相隔了十幾二十年,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那應該是在離曾經的軒轅不遠的鳳凰山附近見過。”
“鳳凰山?”二皇子不由皺了皺眉。
莊嚴略略頷首,手指着硃砂筆墨濃重標記的那處,淡淡說道:“這應該是在西臨的東南方向?”軒轅部落還未滅亡之前,也正是坐落在西臨的東南一角,他這二十年來,除了查清軒轅滅亡真相以及找尋花錦鴻要寶庫密匙之外,就一直處在東祈九王府內。所以,他會見過巫族圖騰,最大可能就是在軒轅未滅之前。
二皇子聞言再次定睛仔細看了看,兀自在心中喃喃着鳳凰山三個字,漸漸從空白的腦子裡理出一些思緒,沉吟半晌,他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驀地擡頭說道:“本殿大概知道在哪裡了。”
一瞬間,幾雙眼睛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花陰一貫是冷漠沉穩的人,此時面色未變,靜靜等待他的回答。
二皇子輕輕地笑,緩緩道:“皇陵,本殿小的時候在皇陵見過。”
莊嚴聞言瞭然。
西臨皇陵就在鳳凰山附近,幾百年前那些古老遺族若是沒有接連隕落的話,也是極大的一股勢力,倘使巫族的舊址真的在鳳凰山那裡,定然也會在周邊四處留下一些痕跡。所以,這對花陰而言無疑是個很大的好消息。
只是。
莊嚴皺眉頭道:“王妃要進皇陵,怕是……”
他話未說完,花陰也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西臨皇陵,又豈是隨意讓人進出的?!
花陰不置可否地沉默着,但這並不妨礙她想要入皇陵的決心。
即便前路再難,她也要越過去!
二皇子忽然淺淺地笑了起來,側頭對着花陰說道:“這個……義妹不用擔心。”
“二皇子有辦法?”花陰靜靜看他,神色不變。
二皇子點了點頭,笑意吟吟的說道:“我西臨皇陵雖然進去困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頓了頓,他緩緩說道:“按照西臨祖傳的規矩,每一代西臨皇相隔十年都要進入皇陵祭祖,所以皇陵之門也會每隔十年開啓一次。”他的意思也就是說,可以在西臨皇進皇陵祭祖之時,趁機潛入。
但是,相隔十年,這個間距不免太長了一些?!
“離下一次皇陵祭祖還有多久?”花陰明顯的皺起眉頭,眼神深邃,淡聲問道。
二皇子笑得輕鬆,豎起一根修長素淨的手指,道:“只有一個月時間。”
所以,花陰這次真的來得很及時,也很走運!
花陰瞭然頷首,秀眉也再次舒展開來,漆黑的眼中光華閃爍。
她脣角抿了抿,淡淡說道:“一個月,我等!”
……
二皇子離開之後,花陰便也着手派人先去鳳凰山查清楚情形。
東方夜傳給她的書信一如既然的準時出現在她屋子書桌上,不過,此次待到花陰拆開迅速看完,眉心也不由得緊緊蹙起。
她將暗中的影衛招來,冷冷地看着他,問道:“東方夜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此際剛看完的信箋被她展開在桌面上,比起以往厚厚的敘事繁冗的書信,這回其上竟然只有寥寥數字。
除了說對她的想念,再無其它。
儘管東方夜沒有在上面說什麼,但花陰還是從他的字跡上看出異樣,蒼勁流暢的字中卻又明顯帶着一絲凌亂,可見下筆之時很急。
“這……”影衛猶豫地看着花陰,王爺本來也是有意讓他們隱瞞的,可沒想到還是被王妃細心的發現了。
遲疑了一會兒,在花陰充滿了壓迫力的注視下,影衛最終還是開口了:“三王東方謀突然暴斃,王爺被指是兇手,已被關進大牢!”
憑着東祈皇對東方夜的寵溺,不可能會輕易讓他入獄。現在東方夜既然已經被關進大牢,便也意味着這次發生的事情不小。且,花陰明顯注意到影衛口中“被指”二字,但凡東方夜只是有殺人嫌疑,他也不可能到被抓入大牢的地步,除非是有什麼實際證據證明,讓他一時無法洗脫嫌疑。不然……
而東方夜也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殺東方謀,要真想殺他,東方夜早就動手了,不會留他到現在。
由此可見,這其中必然又是一場陰謀和算計。
只是,有什麼人能把東方夜也算計進去了呢?
花陰神色漸寒,漆黑的眸子裡面亦是又平添了一分冷凝。
默了一瞬,一旁的影衛很快又聽到她冷冷問出了口,“真正的兇手是誰?”
“七王東方昊。”
“原來這裡竟然還藏了一隻猛虎!”花陰頓時冷冷笑了笑,幽深的雙瞳裡許久不曾見過的刺骨寒意又漸漸明顯起來,言辭譏誚,“能把手足相殘做得如此得心應手的,恐怕也只有他們皇室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