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令,他們人太多了,這樣衝我們損失會很大。”姚海一邊砍人,一邊還跟朱由檢在搭話。
朱由檢回頭一看,自己這邊戰鬥力到底比不了正規的強兵,傷亡很快。
“快,把皇旗打出來。”朱由檢顧不得了,這個時候,一面皇旗有可能抵得上幾萬兵,也可能就是別人眼中的肥肉。
熊熊大火之中,一面明黃的皇旗豎了起來,一根碗口粗的旗杆穩穩的豎立着,隔着老遠,大多數人都能看到。
“看,是皇上的旗子!”高傑的親兵用手一指,院牆外面露出一點點的旗子,透過火光,若隱若現。
“你說啥?皇上來了?”許定國不相信哨兵的話,可是他已經清楚的看到了那面旗子正朝自己這邊移動過來。
要說古代的人不怕皇上,那是假的。尤其是現在還穿着大明衣服的士兵,他們心裡更害怕。
許定國叛變的有點倉促,手下除了少數人,都根本不知道爲何作戰。
皇旗,是最好的敵我指明燈。它直接告訴了士兵,你是站在哪一方的。
朱由檢的皇旗一處,至少一大半的許定國手下,立刻就呆了。甚至跟朱由檢這邊接戰的一些士兵,都投降了,轉身加入了朱由檢的隊伍。
“不好,趕緊組織人手,先撤一條街。”許定國發現不對,朱由檢的皇旗一出來,他的士兵完全毫無戰意了。
這樣下去還打個屁,趕緊趁早把部隊撤到後面,先脫離戰場一段距離再說。
許定國這邊一撤,還是帶走了大部分的士兵。朱由檢也沒撿到太大的便宜,充其量就是補償了一下剛剛的損失。
力量對比,朱由檢還是沒有直接打敗許定國的勢力。
“先進府裡救人,把我們的人安排在周圍,建立防線。一定要護好這個宅子。”朱由檢給姚海下了命令,他這次來的目的可不僅僅是高傑,而是那一屋子的藏書。
藏書閣樓下大廳,高傑的眼神已經有些黯淡了,他的嘴脣有些烏黑,氣息微弱。
“大帥,皇上來看你了。”親兵正在一邊哭,一邊抹淚。
“高傑,朕來晚了。”朱由檢走到高傑身邊,握住他的手掌。
“皇上,你騙我,在山東的時候,還裝旅長。”高傑睜開眼,看清了朱由檢的臉,微微一笑。
朱由檢也微微一笑,說:“朕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記恨朕。”
“部隊就交給你了,請皇上手下留情。我知道他們都太野了,不服管教。如果皇上看不上他們,就讓他們去挖礦去,別砍他們的頭......”
高傑說着說着,嘴裡流出的已經不是鮮血了,而是黑血。
“朕不會輕易的殺任何一個我大明的兵士的。”朱由檢堅毅的看着高傑。
這是朱由檢的心裡話。大明雖然問題很多,軍閥混亂,囂張跋扈,劫掠成性。可是朱由檢始終沒有輕易的就殺人,他要的是改造,而不是蠻橫的自戕。
只有不自信的人,纔會殺人立威!
“那我就放心了。臣自知做過許多錯事,皇上不要怪臣。另外,我老婆真的很有本事,就是是個女子,可惜了!”
高傑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臨死的時候,高傑可惜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一位他拐來的老婆。
一雙瞪着圓圓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澤,接着慢慢的閉上了眼皮。
對於高傑的死,朱由檢不喜不悲。高傑到底帶給大明的是善還是惡,恐怕也沒有人能徹底說清。
“見過皇上!”一干文臣這個時候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剛剛的情形,明顯不合適見禮。
“都平身吧。袁樞,集中所有僕役,保護好這座藏書閣,要做到不見一點火星。”朱由檢指着頭頂的閣樓,一字一句的說到。
“姚海,外面什麼情況?”轉過身,朱由檢把長劍插入劍鞘。
“許定國的一萬人馬就在外面,已經把這裡團圓包圍了。他們有炮,我已經吩咐了,這裡所有能用的東西都堆成了一道防線,還能撐一會。”
姚海是朱由檢親自帶過的,有些戰術方法跟大明的士兵不一樣,比如面對小火炮的時候,朱由檢就教過,要迅速組建防禦陣地。
朱由檢的防禦陣地類似火器時代的野戰工事,高低不平,不像這個時代的防禦陣地是簡單的堆砌。
“仗都打了一個多時辰了,徐州軍就算再瞎,也該回援了。閻應元也快到了吧。”
朱由檢自言自語着,身後閻應元帶的兵,纔是他最大的底氣。
許定國這邊,在撤離戰場一條街之後,他就徹底的撕下了僞裝的嘴臉。
“我告訴你們,你們的妻兒老小都在我手裡。今天,誰要是想救家人,就跟着我反了大明。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害怕那個什麼狗屁皇帝。我是不怕的,後金的大軍就在河對岸,馬上就能過了幫我們。等會抓住了皇帝,升官發財,大家都有份。”
許定國的陣前鼓動非常有效,首先就是他手裡有人質,其次明確說明有援軍。
原本有些換亂的手下,慢慢的又有了戰意。許定國這個時候拿出了大殺器——佛郎機。
佛郎機是比虎尊跑大一些的加農炮,而且可以迅速換彈藥,對近距離殺傷很有效。當然,它的炮膛密封性不好,射程太近了,比不了紅衣大炮。
不過對付小小的袁府,還是綽綽有餘的,尤其是對手什麼炮都沒有的情況下。
當幾門小佛郎機被運到陣前的時候,許定國這邊歡呼聲一片,似乎只要佛郎機一響,整個袁府立刻土崩瓦解。
“傳令下去,對面等會炮響,全都不要露頭。”姚海一聲命令,所有人全都蹲在工事後面,身前全部是袁府的傢伙什,夾雜着一溜排的木箱子,箱子裡裝滿了沙土。
“給我放炮。”許定國很有氣勢,老傢伙意氣風發,神情得意。
“嘭!”一聲炮響,一顆雞蛋大的鐵丸衝了出去。許定國這邊一陣歡呼。
“咚!”鐵蛋砸在一個木箱上,把外面的木板砸得木屑亂飛。
“大人,木箱子沒有打穿。”躲在木箱後面的士兵擡頭看了一眼,咧着嘴說。
佛郎機的彈丸穿過木板,在沙土裡就被包裹了。姚海一笑,他早作過實驗的,這要是砸在一塊硬木板上,估計木板早斷了。
道理很簡單,如果你拿一塊石頭砸木板,木板受力很大;可是你拿石頭砸沙子,只會砸出一個漩渦。
“咦!似乎沒傷着人啊?”許定國這邊,剛剛高興的氣氛瞬間一泄。
“再來,要快。”佛郎機的有點就是速度快,配有好幾個子銃。
一陣忙碌,許定國手上的幾架佛郎機都打紅了,對面的陣地傷亡並不大。
“將軍,不行啊!他們都躲起來的,炮打不到他們。還不如直接衝殺進去。”許定國的手下立刻發現,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那就給我衝,告訴他們,衝進去了的,我賞銀子每人二百兩。”
“譁!”二百兩銀子,可是不少了,許定國爲了抓朱由檢,是真捨得下本錢。
“就這指揮水平,還想納投名狀?回家抱孩子還差不多。”隔着一座院子,朱由檢已經看透了許定國的本事了。
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有優勢兵力拼,指揮水平簡直不要太臭。如果從最開始,許定國就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和朱由檢打消耗,雙方的傷亡肯定都很大,但是許定國贏的機會是最大的。
可惜的是,許定國害怕朱由檢的皇旗帶來的影響,率先把部隊撤回去做動員了。進而又指望小炮給自己壯膽,白白耽誤了時間。
許定國站在後面,身前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他們總算是開始壯着膽子進攻了,雖然賊頭賊腦的樣子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