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二女面前,黃宗羲如何逃得過,剛剛邁開腿,就被絆倒在地。
“師姐,你說一個年輕的男子,卻故意把自己打扮的老了十幾歲的樣子,是不是有問題?”
在南京城裡,秦淮河邊,誰不想把自己裝扮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摸樣。方怡從顧炎武整日裡臭美的裝扮裡,早就看出黃宗羲的不正常。
這個人不像窮人,又一身的讀書人做派,還故意老氣橫秋的,沒有鬼才是鬼了。
“沒事,陳子龍來了,看他到底認識不。”楊靜拉着方怡的手,又悄悄的問:“你確定你剛剛沒動心?”
“我可不像某人,見男人第一眼就動了花心。”方怡得意的一翹下巴。
楊靜聽了一腦門黑線,自己無力爭辯。地上的黃宗羲,摔了一個嘴啃泥,半天沒爬起來,一頂中年人才戴的方帽,滾得老遠。
“呀!這不是太沖兄嗎?臥子快出來,你看誰來了。”第一個跑出來見人的是顧炎武,他是出了名的好事佬,八卦裡的活躍份子。
一聽黃宗羲的名號,整個院子都熱鬧起來了。要論年輕一輩人的聲譽,在江南恐怕沒人不知道他。就連最以才子號稱的冒襄,以及著名的紈絝侯方域,都不及黃宗羲。
根正、苗紅、膽子大。十八歲刺許顯純那一錐子,早就成了年輕人心中的英雄偶像了。
“他誰啊?”看顧炎武那個表情,方怡有些不屑。
“他就是黃宗羲啊,刺殺許顯純的大俠。”顧炎武連忙攙扶起黃宗羲,一邊給兒女介紹。
這一說,可把兒女驚得不行。要說兒女是江湖中人不假,她們敢刺殺重臣,卻不敢去刺殺錦衣衛的頭頭。
江湖傳說,敢刺殺錦衣衛頭頭的人還沒出生呢,今兒算開了眼了,出門就撿了一個。
江湖還傳說,有大批的江湖女兒做夢都想給黃宗羲生猴子,因爲他是快意恩仇,替父報仇的英雄,衆妹子們心中的偶像。
“師姐,我站不穩,你快扶着我。”方怡呆了,真的有些站立不穩。
......
雖然局勢一如既往的緊張,朱由檢也不能完全不顧家裡。
在黃宗羲和兒女在酒肆喝酒的時候,朱由檢難得抽空在宮裡舉行家宴。
朱由檢的家宴,是不需要假借御廚的手的,他親自下廚,利利索索的整了一大桌。
“父皇,你什麼時候變得廚藝這麼好了?”九兒圍着朱由檢,不停的動手抓,說話間,小半隻燒雞就被她吞進肚子。
“長平,你慢點吃,還有好多好吃的呢。”陳圓圓已經顯懷了,挺這肚子幸福的看着朱由檢忙前忙後。
“我纔不怕呢,民間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現在正是這個年齡,定要把父皇吃窮。”
“這烤羊,必須得辣椒、孜然。辣椒還是鄭成功從福建特意帶來的,他們以爲不能吃,當花種呢。”
“是嗎?那這辣椒一定很好吃吧,我嘗一口。”九兒一聽是好東西,伸手就抓了一把朝嘴裡塞。
“啊!不吃這樣吃的,快涑口......”朱由檢話說晚了,剛出口,就看到九兒一張火紅的連,張着大嘴巴不停的用手扇。
“父皇,你這什麼啊,如此辛辣。快給我喝涼水......”九兒的嘴脣都已經變厚了,紅紅的撅着。
“你剛剛吃的,叫朝天椒,是很辣的一種,我都不敢多放。如果要想大量食用,需要培養新的品種出來。”
“難怪我看看它們都朝天上生長了,還以爲是一盆花兒呢。”
小廚房的外面,兩位皇子的行爲完全跟九兒不一樣。太子正捧着一本書,看得入迷,朱慈炯則擺弄着幾個磁石,自顧自的玩。
“王承恩,你去哪?”朱由檢看到菜已經擺上了桌,而王承恩卻在溜走,喊住了他。
“萬歲爺,老奴有點事要去忙,這裡會安排人伺候的。”王承恩只好停下,解釋道。
“趕緊些,就坐哪。”朱由檢指了長桌對面的椅子,吩咐道。
“老奴豈敢坐......”王承恩爲難了,這種家宴,從來沒有太監坐下的道理。
“少廢話!這裡難道不是你的家?以後這種事,別讓我說第二遍。”
王承恩眼框一紅,彆彆扭扭的坐了半個屁股。
“父皇,不知二弟現在何處,當初要是一起逃離京城就好了。”
崇禎實際上是有三個兒子,但是當初在京師,只帶出了兩個。二皇子始終不知所蹤,朱由檢有猜測他可能在闖軍裡。
“父皇會派人尋找他的。從京城陷落到現在,快一年了,我們經歷了磨難,總算能落腳南京了。父皇可能又要忙一陣子,提前跟你們團聚一下。首先,來敬你們死去的母后一杯!”
對於周皇后,雖然現在這個朱由檢未曾真正見過,但是從心裡還是很敬佩她的。
朱由檢端起酒杯,站起身,停頓三秒,對着半空一舉,仰頭嚥了下去。陳圓圓有些尷尬,整個後宮就剩她一人了,是喜是悲,尚未可知。
“這第二杯,朕要敬王承恩。朕能堅持到今日,多虧了他,是他一路不離不棄的陪伴,朕纔會涅槃重生的。”
“萬歲爺,言重了...”王承恩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嘴脣有些哆嗦。朱由檢說的也不假,在京城的時候,正是王承恩的支持和陪伴,纔有了那六千萬兩銀子。
這是朱由檢能繼續下去的底氣,要不然,就算是穿越過來,朱由檢也不敢奢望能把大明延續下去。
“這第三杯酒,敬陳貴妃。”朱由檢端着酒杯,望着陳圓圓,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是她,在我們危難的時候伸手援助。沒有她,朕和九兒可能活不到今天。”
陳圓圓沒想到朱由檢這個時候給她名分。貴妃,是僅次於皇后和皇貴妃之下的第三人,地位可算尊貴無比了。
皇后需要朝議冊封,而皇貴妃一般是由生了皇子的寵妃冊封,陳圓圓目前還在孕期,貴妃可以說是朱由檢能給的最高位置了。
“臣妾,謝過皇上!”陳圓圓心裡歡喜,自己從一個煙花女子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哪一個女人不想有個好的歸宿,當初在京城皇宮,最大的心願不過是當一個寵妃,哪怕沒有稱呼的也行。
到了吳三桂府上,也僅僅是妾侍的身份。別人提起她陳圓圓,都會說:這是吳三桂的小妾。
當初救朱由檢,是自己的真情,還是有別的心思,陳圓圓自己都迷糊。正如丫鬟小玉說的一樣:皇上都落難了,有什麼好攀附的。肯定是心底那份“得不到便是最好的”的心思在作祟。
最初是得不到,後來得到了,而且越來越好,心已滿足。
“父皇,兒臣已經十七了。也想找個師父。”三個孩子裡,太子是最沉默的,不管在朝上還是其他地方,朱由檢都很少看到太子高興。
妹妹和弟弟都有自己的學業,而且進步很快,唯一太子始終頂在朝堂上。只要朱由檢不在南京,或者在南京不上朝,太子就是皇帝的擋箭牌。
“你想學什麼學問呢?”朱由檢看看已經是個大小夥子的太子,心裡也覺得是該給他安排一下了。
“兒臣想找一個大儒教兒臣治國的道理。”太子鼓起勇氣,開了口。
九兒和三皇子詫異的看着哥哥,他們在理工學院裡混,當然知道朱由檢心裡其實是很排斥儒家的。
朱由檢不喜歡儒家不假,可是這並不代表他要消滅儒家。太子想學儒家,這沒有什麼不對,只是朱由檢不想把太子培養成那種酸儒。他楞了好一會,心裡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出來。
一個小黃門停在王承恩耳朵邊嘀咕了幾句,王承恩又起身走到朱由檢身邊。
“萬歲爺,剛剛陳子龍那邊來消息說:黃宗羲去了秘書處。”
朱由檢一聽,立刻笑着對太子說:“父皇給你找到合適的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