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結陣。”伍曼宇吼了一嗓子,然後明軍這邊立刻就以三三陣型背靠背開始結陣。
這個時候,雙方的技戰術就出現了分水嶺了,金兵依舊以個人武力見長,主動攻過來的都是對自己武技很有信心的,而站在後面亂晃的,基本都是沒什麼本事了。
一個拿着鬼頭刀的金兵步伐沉穩地朝伍曼宇這邊三個人攻了過來,從對方的動作可以看出來是個好手。
伍曼宇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他左邊的戰友,然後他端着刺刀就是一個突刺。敵人一刀磕偏了伍曼宇的刺刀,然後順勢就削了過來。這一刀又快又狠,如果得手,估計伍曼宇的腦袋要搬家。
“呼”的一聲,伍曼宇只感覺到一陣涼風從他的臉上掠了過去,要不是他彎腰轉頭來的快,刀鋒絕對上了他的頭。可就是這樣,他的頭盔也被刀刃帶落。
好險!
就在伍曼宇轉身的一瞬間,左邊的戰友已經把刺刀捅進了對方的胸口。鬼頭刀噹地一聲掉地上,對手捂着胸口後退好幾步,滿眼的不可置信。
刺殺術是明軍最基本的技戰術,這是每個軍出去隊列外必須要率先掌握的技術。昂拳作爲明軍基礎拳術技能,是屬於鍛鍊身體用的。朱由檢覺得軍體拳招式太肉,都沒拿出來。
其實,這也就是後世抗戰中日軍拼刺強過國人的原因。日軍也不可能個個都是武術高手,我們也不能各個都是名家,所以,簡單有效的招式和簡單的配合纔是最有用的殺敵術。當然,它絕對不是刺刀一起向一個方向刺。
金兵不傻,在看到危險的時候自然不會傻站着等明軍殺他,這是人的求生本能。幾個金兵一看情況不對,自然要跑別處搬救兵或者找別的更厲害的武器來對付伍曼宇他們。
“班長,敵人跑了。”一個戰士見好幾個傢伙撒丫子朝城內跑去,就急着大喊。
“開槍。”伍曼宇迅速擡起了槍口就對準了跑的最遠的那個地方就扣動了扳機。既然已經控制不住了,那麼只能趕緊打開城門再說。
一陣槍響,金兵沒被打死的已經跑了一個乾淨,而明軍這邊,完成了城頭突襲的友軍也趕過來增援。
“連長,我提前開槍了。”伍曼宇有些沮喪。
“提前開火有過,打開城門有功,功過相抵。我會替你說情的,你們班不用餵豬。”連長提着一杆燧發槍就越過了伍曼宇朝城裡衝去。
明軍大部隊像潮水一樣從各個城門衝進了德州城。
陳名夏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就聽到外面有聲音,這個時候城內已經亂了起來了。
“怎麼回事?”陳名夏一骨碌爬了起來趕緊問道。
“老爺,好像是明軍攻進城了。”一個僕役驚惶地說。
“快,扶老爺我出去瞧瞧。”陳名夏可是很有派頭的,探花出身的自然比一般進士要高傲。
德州城內的局勢暫時還沒那麼壞,一是金兵人數有些多;二是明軍沒有使用炮火,僅僅只是燧發槍在攻擊在,連手榴彈的爆炸聲都很少。
陳名夏站在一棟少有的三層樓的上面看着城內,滿臉的得意。
“大人,南人恐怕奈何不了我們,這都是您指揮有方。”一個軍官奉承地說:“這些南人全靠火器犀利佔優,一旦逼迫他們使用不了火器,他們就不會打仗了。”
“哼,一個流賊居然當上了什麼軍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崇禎那是沒有遇到厲害的對手,又從西洋人那裡學了一些奇淫巧技而已。論謀略想來當今天下,也只有洪大人和本官這樣的人才是當世英豪。
只要能擋住崇禎的這次北伐,這天下還指不定該姓什麼呢。漢奸?這個詞就是一個笑話。我們這些人那是忍辱負重,深入敵營的英雄,歷史那是勝利者書寫的。”陳名夏說。
陳名夏這些人當然不會接受朱由檢給他們安的罪名,甚至他們現在彷彿看到後金的失勢空出來的機遇,如果這天下是他們贏了,那不光漢奸的帽子可以摘掉,甚至還可以給別人按上帽子戴。
德州的戰鬥非常慘烈,明軍突襲只解決了攻城自身傷亡和百姓傷亡的問題,但是消滅敵軍,還是得士兵們親自打。
然而隨着戰鬥的發展,德州城的四面八方都已經響起了打鬥的聲音,而且一些次要的小街小巷子也是喊殺聲震天。
明軍不光只是從街道上主攻,而且士兵從屋頂和偏僻的地方不斷地結陣攻擊。相反金兵卻因爲太擁擠而展不開。
“怎麼回事?那是誰的兵,爲什麼退得那麼快?”陳名夏有些生氣,遠處的一條小巷子突然火光沖天,廝殺聲已經比其他地方深入城內近百米了。
“啓稟大,大人。城內的刁民有人鬧事。”一個金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給陳名夏彙報。
“這些刁民要壞本官的好事,傳令下去如果有人鬧事就給我把他們砍了,看他們怕不怕。”陳名夏眼神裡透着兇光。
“不行啊大人,我們的兵正在打仗,根本調不出多餘的人口去鎮壓這些刁民。”軍官趕緊攔住陳名夏說。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不管?”陳名夏可不會手軟。
“不如讓標下帶人去解決這件事吧?”軍官說。
“那好,本官就給你五十個精兵,你務必要把這些刁民就地正法了。”陳名夏一臉官威,彷彿高高在上的神仙,隨便就是一羣人的性命掌握手中。這或許就是權利的魅力。
然而,一炷香時間過去了,那片騷亂的地方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越鬧越大,已經大到和明軍的主戰場連成一片。
“怎麼回事?”陳名夏臉色漆黑。
“報,大大人,有人叛變投敵了。”一個金兵氣喘吁吁地說。
“是誰?”陳名夏很詫異,德州城裡的士兵可都是手上粘過明人血的,怎麼會有人叛變,難道不怕明軍清算?
“是,是剛剛……”
陳名夏聽完頭頂一嗡,向投降的就是剛剛主動請命的那個軍官。真相或者說是天地會的人帶着騷亂的百姓去迎接光明去了。
這一下,明軍直接就突破進了德州城的核心城區,打了金兵一個措手不及。
緊接着,明軍就對戰場上的金兵喊出了口號:“投降不殺!”
其實金兵也不蠢,之所以拼命還不是因爲擔心明軍砍頭。人爲了活命纔會拼命,這是求生的本能。當有人作了表率投降之後沒有被明軍砍頭,自然就會有新的金兵去嘗試着投降。
畢竟抵抗到底是必死無疑。
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整個德州城已經千瘡百孔,一堆瓦礫。一些金兵的屍體橫陳在瓦礫之間,而更多的金兵被明軍押解着朝城外走去。
“老總,我們會不會被拉到城外砍腦殼啊?”一個金兵臉色蒼白地求着伍曼宇詢問。
“砍了你們不費刀嗎?你想什麼好事呢。”伍曼宇輕描淡寫。現在的明軍根本就沒有殺降的習慣,只有奴役降兵的需求。
陳名夏帶着百十個人在那個小樓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而周圍全是明軍和憤怒的百姓。
“殺死他!殺死他!”百姓的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袁宗第踩着牛筋底的皮靴來到這個小樓的不遠處,他都能用肉眼看到樓上的那些黑色的人影。
“啓稟軍長,據說那裡面就是陳名夏,他剛剛還派人出來傳話說要見皇上。”一個參謀跑過來說。
“見皇上?他陳名夏有什麼資格見皇上?”袁宗第皺眉頭問。
“他自己說自己是崇禎十六年的探花,是天子門生,只有天子可以殺他。”參謀解釋到。
“皇上不會見他的。”程先貞剛好也趕到了現場。
既然有了程先貞的話,袁宗第也就沒什麼顧及的了,管你是探花還是天子門生,只要不投降一律乾死。
“把大炮拉上來。”袁宗第吩咐。
陳名夏站在樓上看着外面的明軍拉來了好幾門大炮,嚇得花容失色、屎尿失禁。他完全沒有想到他這輩子會被大炮直接轟死。
這就是明軍攻打德州的過程中使用的唯一一次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