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的大炮一響,立刻把荷軍嚇了一跳。
他們的炮剛剛調轉炮口,爆炸的水柱就炸在戰艦的周圍。
第一輪試射的炮火是很難打到目標的,何況還是這個時代,何況還是移動的目標。明軍的優秀炮兵還真不在廣東的地方軍裡,只能說明軍大炮的射程和威力讓荷蘭人感受到了切實的威脅。
作爲指揮官,尤其是侵略者來說,他們的自信是自帶的。土匪出去打劫,一般都只是找軟柿子捏,有聽說過土匪啃硬骨頭的嗎?
侵略軍其實就是類似土匪的心理,看看後世隨便哪個國家有能和米國對等的武器,哪怕只要一兩樣掌握着,米帝都不敢下手。這就是侵略軍的心態。
轉眼間,明軍修正後的第二輪炮火就打出來了。這個時候,荷軍的反應也很快,他們的艦炮已經調轉了過來,以一排軍艦幾十門大炮對準大角山炮臺開始猛轟。
這一下戰場可熱鬧了,透過全局來看整個戰場,雙方陣線上炮聲隆隆,火光一閃一閃。雖然不似後世那種萬炮齊發的場景,但是炮聲也不曾間斷過,就像是一萬響的煙花在對射。
“營長,咱們這炮兵陣地設置的太好了,敵人的炮根本就打不着咱,嘿嘿。”蝦米仔一邊搬炮彈一邊嘚瑟。
明軍炮兵陣地沿着山脊邊上修建,這樣刁鑽的角度彈着面非常小,敵軍炮彈要麼打高飛過去,要麼打低了在陣地腳下爆炸。要打準這樣的目標,要麼再過百八十年,要麼就靠運氣。
同樣的,荷蘭戰艦也不會湊到明軍的大炮有效射程內讓明軍揍,他們的距離也控制的很好。荷軍只是在炮戰開始的慌亂中受了幾發炮彈,到了後面,基本上雙方誰也不吃虧。
“得了,別打了,再打就是浪費炮彈。”張世鳳看了一下,荷蘭人的炮擊已經稀鬆了,對手更不可能平白把炮彈消耗在這無聊的煙花遊戲中。
……
“混蛋,可惡的葡萄牙人,他們不是說明人的鑄炮技術是他們教得嗎?爲什麼這麼厲害?”德耐特氣得咒罵葡萄牙人騙他。
“將軍,接下來改怎麼辦?”德耐特的親信問。
既定的目標沒有實現,荷軍第一口就咬到了刺蝟,這讓勞師遠征過來的荷軍如鯁在喉。
以荷蘭人的一貫做法,他們一般也不會在陸戰中和對手打,就荷蘭那點人打大規模陣地戰,不夠消耗的。
但是,小規模的登陸戰荷蘭人還是敢打的。
“組織火槍隊,進攻對面那個炮臺。”德耐特決定用荷蘭人最厲害的火槍手去進攻一下試一試。
如果就這麼撤退,那德耐特可就名譽掃地,別指望晉升爲海軍上將了。
“是。一千名最優秀的火槍手願意爲您效勞。”德耐特的親信很興奮,因爲在這個時代荷蘭人的火槍手可是很厲害的。
紅溪慘案中,百十名荷蘭火槍手殺害了幾千名華僑,可謂戰力強悍。
接近下午,荷蘭人的登陸小艇沿着西面水道的邊緣繞道大角山炮臺的後面登陸,妄圖攻佔炮臺。這個時候,張國維等高管早已經離開,但是大角山炮臺的實力卻得到加強。
作爲廣州城周圍的百姓,在聽聞官兵打退了洋人,取得戰果之後,佛山番禺一帶的百姓青壯開始自發地慰問前線將士。這些地方歷來都是尚武成風的地方,自然也不會怕那槍林彈雨。
“三叔伯公,看,那是不是洋鬼子?”透過一片香蕉林,一個眼尖的青壯正好看到遠處小河道中的人影。
“快,把傢什都收起來。”三叔伯公是一個老伯,老漢精明能幹,眼珠子一轉就示意身後的人把旗子,舞獅和鑼鼓隊全都藏好。
“是洋鬼子,你看他們都是捲毛呢。”大夥扒開叢林,荷蘭軍已經暴露在衆人眼前。
“華仔,你腳力好,趕緊去報告炮臺上的軍爺。星仔,你快回村去叫人,把附近村裡的人都叫上,帶好傢伙。”三叔公擼起袖子,他一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顯然年輕的時候也是練家子。
荷蘭軍根本沒想到他們會遇到非軍隊的攻擊,按照他們在南洋島上的經驗,當地的土著大約只會遠遠地齜牙咧嘴吶喊,然後一窩蜂地慢慢靠近,再試探着開始進攻。
荷蘭人遇到這樣的抵抗,統統都是擺三排火槍陣,然後不間斷射擊,大約等第一批最有攻擊性的土著死完之後,後面的人就會一鬨而散。
一個文明程度不夠的種族,當然也就沒有組織性、紀律性可言。
但是他們這一次遇到的是大明的百姓,而大明是一個文明程度很高的種族。兩廣人的抵抗意識一點也不比四川人差。
“各房各家的人都聽好了,前面就是榕樹林,等會洋鬼子一進林子,你們就使勁打。”三叔公已經脫掉了外褂露出已經皺起的皮膚,但是老頭朝人堆裡一戰,周圍的鄉民立刻看向了他。
“等會全都聽我命令,打起來之後就把果子朝林子多的地方引,這樣咱們不吃虧。”除三叔公之外,幾個有些經驗的中年漢子也站出來自願當衆人的主心骨。
荷軍行軍雖然小心,但是他們不像日本鬼子那樣習慣性貓着,洋鬼子是端着槍挺着身子大搖大擺地前進。
“嗖”的一聲,一直毒箭射中了一名荷蘭兵的脖子。
“敵襲,有敵人。見鬼…”隨着幾個荷蘭兵的到底,他們的指揮官這才意識到被人襲擊了。然後荷蘭兵居然開始後退,再組隊,然後三排一小隊端着燧發槍起步開始朝有人影的樹林裡進攻。
這纔是歐羅巴紀律性軍隊的樣子,受到襲擊之後依然紀律嚴明。
然而,這樣的小隊對於明國人來說,正中下懷。因爲中國人打仗歷來信奉三國,講究謀略和應變。不信,隨便找個農村老頭,他就能談三國故事。
三叔公不懂什麼是游擊戰,但是當他看到荷蘭人分成若干小隊之後他簡直樂開了花。
一支小分隊的荷蘭兵慢慢步入香蕉林,一柱香之後,香蕉林樹叢顫動,大片的香蕉樹葉在不斷地斷裂,然後慘叫聲此起彼伏。
“哦上帝啊!是魔鬼,我們遇見魔鬼了。”
當最後十來個荷蘭兵驚恐地逃回到香蕉林邊緣驚魂未定的時候,鬼知道他們在香蕉林裡經歷了什麼。
“站起來,你們這羣膽小鬼,那隻不過是明人的把戲。”德耐特的親信咒罵着嚇癱的士兵。
“不,他們是魔鬼,他們會魔法,會吃人。”幾個士兵哆哆嗦嗦的,死也不肯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