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鄭芝龍這邊也露頭了,福建巡撫府那邊也有了交代,至少從明面上看,他確實在做出發北上的準備。
事實上,鄭芝龍是看到中原再度大亂,他還想看看,皇帝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別是一句大話,就把他給嚇得乖乖地,那就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他心中做好了打算,要是皇帝其實還是印象中的那個皇帝,那其實也就那樣了,中原流賊都搞不定,還想來動自己,怎麼可能!
然而,再度打聽來的消息,卻讓他久久震驚。
皇帝竟然有如此的魄力,敢御駕親征,領打贏過建虜的三大營要親自剿滅流賊。一起動作的,還有從各地調集糧食。能看出來,皇帝知道中原動亂的問題根源,這是真得要一次解決流賊問題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鄭芝龍的腦海中就閃過了皇帝在密旨中說過得那句話:海的盡頭,也得有大明水師的旗幟!
到這時候,他忽然相信,皇帝是真有這個魄力!至少他相信,要是自己真弄虛作假,陽奉陰違,從皇帝這半年來的表現看,既然已經明確說了是最後給自己的機會,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就不會再有下一個機會了。
想着這個事情,他自己一個人坐了整整半天,最終叫了正在準備水師的鄭鴻逵道:“此去登萊,我親自去一趟,你幫我管好這裡就成!”
既然離不開大明,那就在大明掙一個封妻廕子、封侯賜爵的機會罷了!
於是,登萊水師的重建,隨着崇禎皇帝的一道密旨,最終得以快速完成。由了鄭芝龍率領的三百戰船爲基礎,就足以對付滿清的水師了。
…………
在稍早時候,陝西固原三邊總督府,陳奇瑜緊急召見寧夏巡撫鄭崇儉,從京師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聖旨,是要他們兩人都來接旨的。
聽完聖旨之後,陳奇瑜就立刻和鄭崇儉做了交接,同時交代他道:“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不過既然皇上已經交代了,河套那邊的事情,還是要繼續準備起來,不要耽擱了!”
“好!”鄭崇儉沒想到眨眼間自己就成了三邊總督,心中興奮着,連忙答應,同時也對陳奇瑜說道,“中原再度糜爛,大人此去,千萬保重!”
“呵呵!”陳奇瑜聽了卻是一笑道,“皇上御駕親征,本官就輕鬆多了。御馬監轄下的三大營,那可是連建虜都能打贏的,要打贏流賊想必不難。所以本官要做得事情,就是把那些流賊圍困起來,等皇上御駕便可。”
說到這裡,他拿着手中地一個本子說道:“看看,皇上還把登萊巡撫在晉州守城的經驗也傳了過來。本官再加一些細則上去,給各州城發過去,相信又是一件事半功倍之事。這一次,應該比以前圍剿流賊要輕鬆不少。”
“是啊,皇上這次御駕親征,還調集江南糧食運過去,想必是能真正解決這個大麻煩的了!”鄭崇儉笑着附和道。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之後,陳奇瑜就沒再耽擱了,立刻讓出了三邊總督府,趕去接任熊文燦的職務去了。
而鄭崇儉在熟悉了三邊總督的職務之後,就開始考慮起皇帝的交代了。
對於如今河套地區的土默特部,他可以說比陳奇瑜還熟悉,之前的時候,甚至還交手過幾次的。如今皇帝要對付土默特部,正是他所希望,是立功的好時候。
如果是以前的時候,說不定還沒這個能力。因爲陝西各路軍隊的欠餉始終是個大問題。軍心不穩,軍隊的問題很大。
不過對於這個事情,如今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陳奇瑜從京師過來上任的時候,已經帶來了大明皇家銀行的銀票,就是準備用於支付邊軍欠餉的。實在是路途遙遠,如果是現銀押送的話,路上太不方便。
至於陝西這邊的邊軍、百姓,認不認大明皇家銀行的銀票,崇禎皇帝其實也是有準備,是有一份旨意的。陳奇瑜來不及去做,如今就只有他來做了。
鄭崇儉正在想着這事時,忽然手下來報,說固原副使呂大器求見,說有要緊的事情稟告。
鄭崇江一聽,不敢怠慢,連忙召見。
“大人,甘肅總兵柴時華推託無餉不能出兵!”呂大器一見,便拱手稟告道。
之前的時候,李自成又躥出商洛山,來勢洶洶,反賊隊伍迅速壯大。因此,陳奇瑜傳令各地總兵立刻出兵圍剿。不過這個事情還沒做完,就有新的旨意到了,事情就落到了鄭崇儉身上。
對於柴時華,他是瞭解的。一聽之下,頓時就皺了眉頭。
這個柴時華,原定是要去京師勤王的。結果半路折回,不去。如今竟然又藉口欠餉,不出兵。這種事情,要是早些年前,誰敢這麼幹?可是如今,幹這種事情的武將已經有好些個了,這個苗頭非常地不好!
他正在想着,呂大器便又提醒道:“大人,此風不可長,否則的話,其他武將有樣學樣,局勢之發展,怕是難以想象了!”
鄭崇儉一聽,擡頭看向他道:“這個,本官自然明白。這樣,你且再走一趟,告訴他,京師已經撥下餉銀,國事爲重,令他立刻出兵,則以前之事,既往不咎!”
“大人是說,大明皇家銀行的銀票?”呂大器知道一點情況,不由得有點詫異地說道,“這在秦地怕是不好用吧?”
“嗯!”鄭崇儉聽了點點頭道,“皇上有旨意,能解決此事,本官立刻去肅王府一趟。”
呂大器見他很有把握的樣子,便不再多說,就趕緊走了。
大明在陝西其實封了多個藩王,但離固原最近的,也就是在蘭州的肅王了。
這個初代肅王,是朱元璋的兒子,由此可見,傳承了那麼多代,財富的積累絕對不會少。
鄭崇儉一路快馬加鞭,四天之後,終於趕到了蘭州肅王府,立刻求見肅王。
這一代的肅王,名叫朱識鋐,三十五歲,已經當了十八年的藩王了。聽說新任三邊總督求見,不由得很是驚訝。一般來說,他們之間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朝廷的封疆大吏也不好和地方藩王來往。因此,好奇之下,他便出來見面了。
鄭崇儉自己剛接任三邊總督,事情太多,也就不客套了,直接開門見山,拿出崇禎皇帝給得旨意開始宣讀。
朱識鋐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接旨之後就更是意外,同時臉色難看。
但鄭崇儉可不管這些,又讓手下擡進來一個箱子,打開後對朱識鋐說道:“殿下,這些就是大明皇家銀行的銀票和糧票了,請殿下清點,並儘快兌現。如今秦地局勢又重新糜爛之勢,可軍中無糧餉,還請殿下助一臂之力。”
原來,崇禎皇帝在旨意中,就是對朱識鋐提出了要求,說朝廷抄家八大晉商等人,已經有足夠的糧餉,但運來秦地消耗太大,而且情況緊急,要求朱識鋐爲國分憂,出一份力,把給過來的大明皇家銀行發行的銀票和糧票都兌換成相應的銀子和糧食,等朝廷設立的大明皇家銀行陝西分行成立之後,朱識鋐如果不想持有大明皇家銀行的銀票和糧票,那就可以去兌換回銀子和糧食。
說實話,朱識鋐是有點不信,皇帝還真能讓他把這些紙喚回錢糧?哪怕他手中拿着印刷精美的銀票和糧票,心中還是顧慮重重。
可是,崇禎皇帝已經在旨意中明確說了,同爲朱家子孫,如今局勢這麼亂,要是他不拿出錢糧,到時候局勢再亂起來,在皇帝御駕趕來秦地之前,流賊發展壯大,打下了蘭州的話,難道那些錢糧都要便宜流賊?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錢糧拿出來,爲朝廷出一份力,這樣崇禎皇帝也急得他的爲國之心。他日必有回報;要是他不肯交出錢糧的,等皇帝御駕到了秦地,到時候肯定會查他的錢糧,有卻不給,那麼說明他是爲朱家不肖子孫,國難當頭,竟然還如鐵公雞一般。那就不好意思了,他會很生氣,有些事情,朱識鋐自己估量着好了。
可以說,崇禎皇帝在給朱識鋐的旨意中,幾乎是方方面面都談了下,至少從旨意上能看出,朝廷不會賴賬,是有錢糧的,只是暫時無法運來秦地,這是其一;第二又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分析形勢;第三就是威脅了。藩王世襲,那可是要皇帝允許的,到時候就算不主動動他,就拖着不讓世襲,朱識鋐這一脈都會非常難受。更何況,作爲皇帝來說,真要到那樣的時候,也有得是手段來對付藩王。
對於秦地的局勢,其實朱識鋐自己也知道。爲此,他曾上書請求皇帝允許他擴大王府守衛。
此時,他在鄭崇儉地注目之下,臉色變幻好多次,最終長出一口氣道:“皇上有旨,孤豈能抗旨不遵!”
聽到這話,鄭崇儉不由得鬆了口氣。皇上一道旨意,最讓他頭疼的錢糧問題,瞬間就得以解決,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
不過,朱識鋐還是追問道:“不知大明皇家銀行陝西分行什麼時候設立?”
“在兩京十三省設立分行的事情,皇上已經下旨了。”鄭崇儉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給他解釋道,“只是這些事情還需要時間,如今流賊又開始肆虐,恐怕更是要晚一點了。但皇上都已經御駕親征,這一次肯定能解決流賊。分行的設立,估計也不會太久!”
聽到這話,多少也算是一個安慰,朱識鋐想了想,就又問道:“不知道秦地其他幾個藩王府可有陛下旨意,就是有關這……”
沒等他說完,鄭崇儉便明白他想問什麼,便微笑着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蘭州離得近,本官就先趕來這裡;殿下可以看到,本官帶來的糧票和銀票其實並不多。就只是這些,是不足以支付秦地邊軍的欠餉和發放糧食的;更多的就着落在其他藩王府了。”
古人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一點,對於朱識鋐也不例外。當他聽說秦地的其他藩王府也要如此時,心中又平衡了一些,便沒有再拖,就去安排這事了。
既然京師已經有大明皇家銀行,又明確下了旨意,兩京十三省的分行也要設立,那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更何況,哪怕他在秦地,也是聽說了隔壁晉地,三大營查抄晉商的動靜。當然,最關鍵的是,崇禎皇帝那隱含的威脅,讓他不得不做出了皇帝想要的選擇。
鄭崇儉對此很是高興,立刻傳令,附近邊軍都往蘭州集結,準備發放朝廷所欠下的錢糧。相信這個好消息,肯定會讓秦地邊軍士氣大振。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呂大器又匆匆跑來見他,向他稟告說,甘肅總兵柴時華倨傲不遜,還是不肯出兵。並有種種跡象顯示,他有不臣之心。
之前的時候,柴時華私自折返,不肯去勤王,這其實已經是大的罪過了,如今又三番兩次的拒絕總督府的調令。這樣的事情,鄭崇儉也是怒了,這是對他權威的挑戰。
此時,他心中已有底氣,又如何能容忍,便問呂大器道:“此事決不能姑息,必須殺一儆百。不過他不肯出來,派軍過去的話,容易直接逼反了他。你幾次過去那邊比較熟悉,可有什麼辦法?”
還真別說,呂大器就是有想法,一聽之下,立刻稟告道:“大人,可下一道密令,讓其副將王世寵緝拿柴時華歸案,必然能成!”
說完之後,他又介紹了下王世寵有勇有謀,對朝廷又忠心,肯定沒有問題的。最爲關鍵的是,如今已有錢糧,也不用擔心軍心問題。
鄭崇儉聽了,便同意了這個做法。
果然,那個王世寵確實如呂大器所想,對朝廷忠心。但是,畢竟是在柴時華的地盤上,被他得知了消息,連夜逃往西邊,沒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