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豪格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立刻轉頭看向外面。
對於擔心之下的急促腳步聲,他實在是怕了。
鬆平信綱和井上政重看到他這樣子,也反應了過來,一下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該不會是豪格的烏鴉嘴說中了,有急報過來了?
正這麼想着,就見中軍帳的簾子掀開,一名倭人眨眼間就疾步入內。
不過,讓豪格沒想到的是,這名倭人並沒有帶着慌急的神情,反而是滿臉大喜之色,一看到這,豪格頓時愣住了,不是?
只見這個倭人立刻向鬆平信綱和井上重政嘰裡咕嚕地快速稟告了什麼,等回過神來的豪格想要仔細去辨認時,人家卻已經說完了。
不過從鬆平信綱和井上重政驚喜交加的臉色,卻能看出來,大概率是好事。他有心想問是什麼情況,不過看看那個井上政重,想了想還是算了。
然而,他不問,井上重政卻找上他了,用大明官話對他說道:“將軍大人派人過來通知了,說已經組織了水師大軍,不日必定會打通朝鮮海峽,消滅明國水師!”
豪格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難道這些小矮子會這麼高興!
不過隨後,他就有點奇怪了,便問道:“明國水師一直在朝鮮海峽巡邏,大倭國那邊是怎麼派人過來的?”
聽到這問話,是鬆平信綱開口回答他道:“爲了不驚動明國水師,是從上面繞過來的。”
豪格聽了,頓時就明白過來,原來不是從朝鮮海峽直接過來,而是繞過來的。
他正想着,卻見剛纔很高興的鬆平信綱的臉色又嚴肅了起來,對他又說道:“明國水師的統領,大概率是那鄭一官。難怪如此狡詐,對於火燒之計用得如此嫺熟!可之前聽說他被明國皇帝撤職,那些應該都是迷惑我大倭國的計策而已!那明國皇帝,也真是和鄭一官一般,實在太狡詐了!”
“鄭一官,什麼鄭一官?”豪格本來就對明國水師不是很瞭解,此時一聽鄭芝龍以前的名字,就更是沒聽過,只好疑惑地問道。
鬆平信綱倒是有耐心,給他解釋道:“就是鄭芝龍,明國有名的海盜王。”
這麼一聽,豪格頓時就想起來了,當即點頭說道:“這個鄭芝龍確實也非常奸詐。當初他一開始只是派了幾艘戰船出現在我大清水師面前,讓我大清水師放鬆了防備,結果三百多艘戰船停在旅順灣的時候,他突然領着許多戰船發起突襲,害得我大清水師全軍覆沒!”
井上重政聽到這裡,便冷冷地插嘴說道:“如今這一次,定要讓這個鄭一官付出慘重的代價!你看着好了,這一次,必定是能爲之前的大倭國水師報仇的!”
看着豪格有點迷惑的樣子,鬆平信綱便給他解釋道:“將軍大人明白對手是明國的鄭一官之後,非常地慎重,因此交代本官這邊,務必做出應對,吸引鄭一官水師的注意。如此之下,大倭國水師便能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偷襲打敗他率領的明國水師!”
豪格聽了,雖然有點不信,可看着這兩位倭人頭目的神情,比剛纔輕鬆不少,似乎都有把握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想着,該不會這兩名小矮子還真有壞水,能讓鄭芝龍上當?
他正想着,卻見井上重政帶着得意之色,指着他喝道:“你不是說我大倭國沒法打敗明國水師麼?你不是說明國皇帝不會打無把握之仗麼?你且看好了,我大倭國水師一旦認真了起來,看怎麼消滅鄭一官的戰船!”
說完之後,他便走到掛在中軍帳內的地圖前,用倭語和鬆平信綱開始嘰裡咕嚕起來,顯然是在商量坑鄭芝龍,配合大倭國水師消滅明國水師的方法。
豪格看着他們倆在哪興奮地討論着,不由得神情有點恍惚:好像這倭國的人雖然矮,卻還是有一定實力的。真要被他們消滅了明國水師的話,又重新打通朝鮮海峽,那接下來還真是大有可爲的!
想到大清卻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豪格忽然心中又明悟過來,這是因爲明國皇帝沒出現啊!
以前的時候,只要明國皇帝沒來,那大清其實也不怕關寧軍和盧象升的東江軍。那不,關寧軍中的祖家軍,不就被大清給滅了,連同那個祖大壽都被大清生俘了。還有那個盧象升在平壤之戰中,就差點又被大清消滅。
這也就是說,和明國的打仗,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要提防明國皇帝出手!
這麼想着,他下意識的想要提醒下,不過看到井上政重那興奮地臉色,頓時又有點猶豫了。這個小矮子對自己非常地不善,如果自己提醒的話,搞不好又會對自己大呼小叫,甚至威脅自己。
想到這,豪格就有點猶豫了,決定等這個小矮子走了後,單獨向鬆平信綱提醒,讓他注意明國皇帝會不會出現在朝鮮戰場,這一點非常重要。
有了決定,豪格就凝神開始聽這兩個倭人頭目商量的話,隱約聽到什麼造船,什麼誘敵,好像就是要製造出足夠的動靜,吸引明國水師的注意。
鬆平信綱和井上重政你一言我一語的,估計是討論地興奮,說得有些快,讓半吊子倭語的豪格沒法理解更多,索性就不聽了,開始回憶他以前的美好過往。對於這個,豪格給自己的定義是苦中作樂!
討論了好長一會時間之後,就聽鬆平信綱一拍那地圖,而後和井上重政兩人雙雙大笑了起來,把豪格給喚回了神。
“豪格君,你且看着,巨濟島的明國水師必定想不到,倉促應對之下,必定會遭受大敗!”鬆平信綱笑着給豪格說道。
豪格聽了,正想說什麼時,卻聽到帳外又想起了急促地腳步聲,由遠及近,快速過來。
井上重政一聽,不由得樂呵呵地說道:“該不會是將軍大人不放心,怕之前的消息沒有送達,就又派人送消息過來了吧?”
繞道上面的大海,派人過來,那風險是比較高的,一個不消息,遇到點海上的波浪,沉了或者被風吹到十萬八千里外去,那也是有可能的。
鬆平信綱聽了,也是微笑着說道:“事關重大,將軍大人應該是以謹慎爲要,這是將軍大人英明之舉啊!”
“那是,將軍大人英明神武!”井上重政聽了,也連忙附和道。這方面,那是絕對不能落後於別人,哪怕不在將軍大人面前也是。
兩人一邊神態輕鬆地說着,一邊轉頭看向中軍帳的帳門方向,等着來人出現。
腳步聲更近之後,就見帳外果然又是閃進一個倭人,喘着氣,帶着一臉慌急稟告道:“大人,平壤樹下龜田部急報,發現大量明國騎軍,怕是不能敵,請求增援或者退軍!”
這話一說完,頓時,中軍帳內非常地安靜。
鬆平信綱和井上重政的臉上,還保持着笑容,不過卻是凝固了,是聽到消息一下傻在了哪裡。
邊上的豪格,看着信使的神態,聽懂了“明國騎軍”、“增援”、“退軍”幾個詞,便大概猜出了什麼,心中卻是想着,這纔是自己熟悉的急報啊!
只是過了一會,鬆平信綱便立刻回過神來,那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立刻大喝道:“明國騎軍到底有多少?該不會只是明國的斥候?哪有未發現斥候的情況下就直接發現明國大軍了呢?”
“對,這是不是明軍的虛張聲勢?”井上重政也慌了,厲聲喝道,“又或者,是你們這羣豬的驚弓之鳥,誇大其詞了?”
那信使聽了,又急忙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道:“小人這裡有樹下龜田的急信!”
鬆平信綱一見,立刻搶先一步,一下把信奪了過去,快速看了一下之後,那臉色就異常地難看。
井上重政問了他一句,沒見回答,就等不及了,上前一步,從他手中把信奪走,也是快速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之後,兩人都看完,而後相對無語。從平壤那邊回報的種種跡象查看,明國騎軍必然是有不少的。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大規模攻勢,這是不給自己這邊一點希望麼?哪怕晚兩個月再進攻,那也行啊!
看着他們兩人的臉色,豪格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說話。因爲他有經驗,在這種時候,一般人脾氣都不會很好,自己就不要自找沒趣,也不要火上澆油了,除非他們來問,那還得扮演實誠人的角色。
信使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下,鬆平信綱纔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的地圖,忽然露出苦笑之色,用大明官話說道:“沒想到明國大軍突然出現,戰局突變,之前商量好的手段都來不及用了。大軍生死存亡之際,不知道豪格君可有良策?”
他這最後一句話,是轉頭看向豪格問的。
邊上的井上重政聽了,竟然難得一次地沒有發飆,眼睛中帶着一點期望,看着豪格。他雖然討厭豪格,此時卻是希望豪格能有主意幫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