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各地的請求賑濟災民的奏報,崇禎皇帝朱由檢第一次感覺一種乏力,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過了!他以爲自己是堅強的,卻沒有想到事情總是會超過自己的預期,即使重生了一次,這一切,卻如同一次噩夢的延續!
甚至比上一次更糟!
“皇上,別忙了,今兒是大年三十,宮中雖然按照皇上的意思,簡化了慶典,但皇宮不慶典的話,民間會非議的。皇上回宮去吧?跟娘娘們一切用膳?”王承恩小心翼翼的幫着皇帝整理着奏本,雖然有了電腦,但皇帝對於重要的奏報,還是會用紙張看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痛苦的倒在了龍椅上面,揉着酸脹的眼睛,他知道光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再怎麼努力也於事無補!別人爲什麼都有貴人相助,朕爲什麼要一個人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王承恩,你說,朕是不是很廢物!?”崇禎皇帝朱由檢將右手捏成個拳頭,往自己的膝蓋上面砸了一下。
王承恩內心痛苦,他比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皇帝的痛苦,每天看着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承受着這一切,這樣的感覺,即使是他這個五十多歲的人都沒有辦法承受的啊!“皇上,您千萬不要這樣說,您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老奴相信,列祖列宗都看在眼裡呢。您很多日子沒有出過中書院了,您知道外面的百姓們都怎麼誇您的嗎?說您手裡的京師纔像是大明的京師。自從萬曆爺後期,京畿地區的人口逐年減少,在您的手裡,不但沒有少,還似乎有所增加,哪年的冬天有這麼多人啊?老奴聽人說,大相國寺那邊熱鬧非凡呢,皇上也可以出宮換換腦子,大明的吏治真的已經非常好了。”
王承恩專門撿着好聽的說,他知道皇帝愛聽些什麼。只要是北直隸內。都差不多是好消息,北直隸外就不行了。
崇禎皇帝朱由檢聽見大相國寺,忽然想起了鄭月琳,也想起了張慧儀。更想起來了自己的周皇后。自己的兩個貴妃。自己的懿安皇后,或者不能說是自己的,應該說自己的皇嫂。今兒是他一年當中,爲數不多的可以堂而皇之跟皇嫂見面的日子啊!
“你說的對,不管再如何難,年總是要過的嘛,建奴並沒有兵臨城下,亂民們也沒有兵臨城下,大明的京師,還在朕的掌中!”崇禎皇帝朱由檢就是這麼一個喜怒無常的人,瞬間又恢復了自己的鬥志!
王承恩大汗,您剛纔不是還累的要死要活的嗎?怎麼忽然又好起來了?不過看着皇上的黑眼圈和佈滿了血絲的眼睛,“皇上您先梳洗一下,稍事休息,皇后看見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您都多少天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了啊?”
王承恩不說,崇禎皇帝朱由檢都差點忘記了,他這一個多月,真的是每日就只睡那麼一個多時辰,有時候更是兩三天不睡覺,他幸虧現在是十八歲的身體,不然早就累垮了!
崇禎皇帝朱由檢捂着嘴巴打個哈欠,“邊睡邊洗吧,朕是該歇歇了。”
王承恩稍稍放心了一些,能讓皇上舒服,他比什麼都開心!“趕緊,徐國偉,皇上要梳洗。”
徐國偉應了一聲,就要去安排,崇禎皇帝朱由檢忽然道,“朕不在這洗,安排在雅苑!”
王承恩一汗,雅苑就是皇上在宮中的那個小庭院,那裡只有客巴巴啊!皇上?
崇禎皇帝朱由檢自己也很詫異爲什麼要安排在雅苑,想跟客巴巴做那事了嗎?他並不是很有興致,一個睡眠長期不足的人,對那事的興趣,並不是很大!但他似乎很擔心客巴巴,這麼多女人當中,他很可憐這個客巴巴,也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客巴巴,一個女人孤零零的住在雅苑當中,那處庭院並不是很大,這樣的感覺,他能夠體會!
不管客巴巴過去做過些什麼,他並沒有什麼切身的體會,因爲客巴巴做的事情,都是在宮內的,他也沒有怎麼跟客巴巴接觸過,而且,現在已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魏忠賢都死了!
最最關鍵的一點,他覺得自己很可憐,客巴巴同樣也很可憐,客巴巴是不是一個女中豪傑,他不想去管,但客巴巴的命就捏在自己的手裡,這樣的境遇,跟他的命隨時捏在歷史的手中,何其相像!?歷史已經完完全全的不在崇禎皇帝朱由檢的掌控之中了,他雖然並沒有消沉,雖然依然的鬥志昂揚!但崇禎皇帝朱由檢不得不承認,關外的皇太極,實際上已經具備了可以攻入北京的實力,因爲,整個大明已經徹底的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崇禎皇帝朱由檢站起身來,將洪承疇寫過自己的密奏拿給王承恩看,王承恩看過之後,眉頭深鎖,“楊鶴移師西安,與陝西世豪大戶交好,改徵繳農民軍爲安撫,微臣無力捉拿楊鶴,同時勸皇上暫時靜觀其變,如果將楊鶴趕入了反營陣容,對整個北方的流民徵繳都是大患。”
王承恩擔憂的看着皇帝,這到底是楊鶴太厲害,還是洪承疇太無用,還是洪承疇沒有真心的爲朝廷着想,他也判斷不出來了,反正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皇帝暫時不能拿這個楊鶴怎麼辦。
崇禎皇帝朱由檢淡淡的苦笑一下,“給陝西去函,褒獎楊鶴和洪承疇的平亂之功,讓他們自己酌情剿撫。”
王承恩點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不管洪承疇和楊鶴想幹什麼,斷斷不至於直接跟朝廷爲敵,乾脆不管,也是正道。”
崇禎皇帝朱由檢嘆口氣,“能管會不管嗎?管不了了,不這樣,又能夠怎麼樣?朝廷的兵馬,在朕手中的,連一萬都不足!守衛京師暫且困難,如何能夠去陝西剿匪?只盼着局勢不要再惡化了。楊鶴這人,現在還不能動,是朕當初大意了!他有個兒子,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