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一聽曹化淳這般說,知道皇帝必然會大爲動心!忙搖頭道,“絕對不可,怎麼可以讓聖上去親自涉險?萬一魏忠賢看穿了聖上的意圖,又認出了青龍的話,當場神經失常,或者當場鋌而走險!讓青龍行刺皇上,那誰能夠攔得住啊?你說魏忠賢除了用思想控制楊衰,還會不會用了什麼特別的藥物?”
曹化淳一笑,“絕對不會,因爲青龍不但武功高強,對天下**都瞭如指掌!而且魏忠賢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這套必須無條件服從上線的規矩是從太祖皇帝手裡就傳下來的,若不是天啓爺完全不理朝政,不理錦衣衛的事情,本來錦衣衛更換青龍這麼大的事情,必須得是青龍的上線是皇帝,也只能是皇帝!司禮監掌印只是一個傳話的作用!就是因爲魏忠賢鑽了天啓爺什麼都不管的空子!老夫要是猜的不錯的話,很有可能魏忠賢當初哄騙天啓爺下過一道聖旨給楊衰,讓他這個青龍的上線就定爲魏忠賢!讓他一生一世都聽命於魏忠賢!所以魏忠賢不需要用藥物控制楊衰,也控制不了,對一個人思想的控制纔是最具威力的!”
王承恩也點頭同意了曹化淳的猜測,“的確是如此,老奴也贊同曹公公的觀點,只有這樣的解釋纔是最合乎事情的真相!但即便如此,老奴依然不同意曹公公的看法!絕對不能讓萬歲爺涉險,要麼將魏忠賢召到宮中,埋伏五百錦衣衛高手保護皇上,必須確保皇帝萬無一失才能夠試一試。這青龍的武功實在是太可怕了,沒有五百人的錦衣衛大陣,真的怕他在萬軍叢中都能夠取上將首級!”
朱由檢聽得暗暗高興,這倆老太監是兩個超級大腦啊!要是到現代去,什麼疑難案子估計都破了!如果真的有這麼樣的一道聖旨,那我那哥哥真的是天底下最糊塗的皇帝了!你的江山都交給一個太監去幫着管理了嗎?
曹化淳皺了皺眉頭,“就怕魏忠賢不會任由皇上擺佈啊!他知道現在皇上是想得到他的財富和大密派體系才遲遲沒有對他下手的!而他的府邸中高手衆多,皇上除非是明着殺他,暗中要將他擄走根本不可能!爲了保命,他一定會稱病不肯入宮的!而且從目前魏忠賢的種種跡象看,魏忠賢早就破罐子破摔了!除非能夠到達讓他認爲萬無一失的處境!還要殺這個大密派體系和他的財富沒有直接關聯!他纔有可能將大密派體系交出,至於財富嘛,那是死也要帶進棺材的!魏忠賢這個人可是愛財如命!”
崇禎皇帝朱由檢似乎得到了什麼啓發一般,“對,棺材,魏忠賢既然將財富看的這麼重,他必定全部想要用於給自己陪葬啊!能找到魏忠賢的墓地,就應該能夠要挾魏忠賢交出大密派體系並且奪取他的財富了吧?”
曹化淳和王承恩對望了一眼,同時苦笑一下,王承恩率先解釋道,“小檢,你還太年輕了,對魏忠賢瞭解不深,魏忠賢挖的墳墓一定比大密派體系更加的隱蔽,關鍵點還是在於這個楊衰的身上,此人要是不開口,估計天下人就是將天下都翻個底朝天都找不出魏忠賢的墓地的!要想找到魏忠賢這種守財奴的墓地,談何容易。魏忠賢即使是在太監當中,那吝嗇之名也是居首位的!”
王承恩說這話主要是爲了掩飾皇帝的身份的,不過當他說完了,又暗暗的有些後悔,老夫怎麼敢叫皇帝叫小檢啊?等會別忘了磕頭認錯纔是!
曹化淳看了一眼王承恩,“王公公,這些老頭已經被打的昏死過去了,等下還要繼續用刑嗎?再打一輪,估計有人就要死了!”
王承恩嘆口氣,“曹公公,你說會不會打到最後,看誰沒有死,誰就是青龍?這個法子雖然笨,應該是最有效的吧?”
曹化淳眯了眯眼睛,“其實老奴已經知道誰是青龍了!老奴剛纔故意加大了聲音讓外面聽到我說那句沒辦法辨認的話,就是爲了讓他露出破綻的!”
王承恩和朱由檢同時驚詫的看着曹化淳,朱由檢忍住了沒有問,王承恩問道,“誰?”
曹化淳指着一個最爲瘦小的老頭,“就是他!表情可以裝!痛苦可以裝!但假的痛苦和真的痛苦必定是有所區別的,以老奴在東廠二十多載的經驗,必定是此人,別人捱打的時候的臉部肌肉抽搐都是不規則的,只有他始終如一,說明是被他自己控制的!”
王承恩大喜,率先走出密室,走到底下的審訊室,“將這個老頭單獨關押!對所有的人犯都停止用刑!”
等青龍楊衰被隔離開來,王承恩對曹化淳努了努嘴,意思是讓他上!
曹化淳苦笑着咳嗽一聲,“楊衰,不要裝了,老奴已經認出你來了,這是新任司禮監掌印王公公。”
那老頭一直閉着眼,並不吭聲,就像是真的昏死過去的一般。
曹化淳並不生氣,又接着道,“咱家知道魏忠賢當初一定是矇蔽了聖上,直接給你下過聖旨,要一生一世聽命於他,但你應該有是非對錯的觀念啊!當今聖上英明神武,一心要重振我大明江山!你是不是應該爲當今聖上效力呢?畢竟錦衣衛是屬於皇上的,並不是屬於哪個太監的!這個淺顯的道理,難道你也不懂嗎?”
那老頭猛的睜開眼睛,眼中射出的精光嚇了三人一跳!都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要不是老頭被精鋼索緊緊的鎖住了周身大穴!就差沒有一起奔逃出這審訊室了!
這眼睛中的殺氣實在太過駭人聽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誰都無法想象這沖天的殺氣,竟然會從一個剛纔還死魚一般的老頭的眼睛中發出!
王承恩和曹化淳對望了一眼,王承恩又忍不住看了看皇帝,皇帝的面具微微的動了動,王承恩知道皇帝高興了。
王承恩沒有插嘴,審訊的經驗,他雖然沒有曹化淳豐富,但規矩他懂,必須由着一個人從頭到尾的跟人犯接觸,那威力纔會逐漸顯現出來,畢竟人犯也有適應的過程,要想走近一個人的內心是不容易的!人多嘴雜反而壞事!朱由檢大概也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曹化淳點點頭,淡淡的一笑,一副溫和老頭的樣子,讓朱由檢看見曹化淳這樣子都忍不住要讚一聲,剛纔還凶神惡煞的呢!這變臉的技術有夠高的~!
“青龍,咱們認識也十多年了吧,記得當初老青龍還是咱的好友,大家一起在司禮監,一起在東廠,一起在錦衣衛,爲萬曆爺辦了不少事情,他是你的師傅,老夫怎麼說,也算是你的長輩!既然你明白皇上爲大的道理,爲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呢?魏忠賢把持朝綱,殘害忠良,禍國殃民,包藏禍心,實爲天下大賊!人人得而誅之!當今聖上英明神武,勵精圖治,一心要振興咱大明江山!這個道理你既然聽進去了,爲什麼還不開口?”
青龍楊衰什麼都沒有說,眼睛又是一道精光射出!像是最鋒利的還擊!
曹化淳避過青龍楊衰犀利的目光,淡淡道,“看來,只能將魏忠賢找來親口對你說歸附於皇上的命令了,是嗎?”
那青龍楊衰眼中的兇光在聽見魏忠賢的名字之後,果然淡了一些!看來是被曹化淳說準了,曹化淳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說!
曹化淳衝着王承恩搖搖頭,意思是沒有辦法了,王承恩點點頭,又招了招手,意思是大家都出去吧!
審訊室的大鐵門關緊,王承恩急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曹化淳嘆口氣,“每一代錦衣衛都會從上萬人中挑選出飛鷹十三太保,野狼十四衛!而青龍卻只有一個!你想想看,這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嗎?除了老奴剛纔說的法子,他是決計不會開口的了!有能力執掌這麼大的一個體系,那精神承受能力可以說是萬里挑一,光是憑着口舌之利,絕對無法使得他動心!”
朱由檢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平心而論,如果讓他說的話,他說出來的話,也絕對不會比曹化淳說的漂亮!
王承恩也嘆口氣,“看來今日只能先這樣了,老奴要回宮去找皇上交差,曹公公一起走吧?”
曹化淳點點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跟這樣的人物交手,是天下最累的事情,他不但武功已經進入化境,承受能力更是非同凡響,其實王公公你能夠將這個青龍楊衰抓住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要對自己個兒的要求太高了,老奴也很久沒有審訊了,王公公回去我得告假半日。”
朱由檢沉聲跟兩個大太監告退,剛剛出了天牢,又想起了那個張有德的女兒,也不知道她被關了幾天,變成什麼樣子了,天牢管事知道檢荀樓是宮中第一大太監王承恩的傳令官,隱約的大家還得到風聲,說是王公公的外甥,又預先得到了檢荀樓可以釋放張蕾蕾的通傳,自然不會阻止他再次進來。
在京城裡面辦差,不是說有什麼手令,文書就能夠頂用的,王公公的外甥,這頭銜比任何職務,比任何腰牌都吃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