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說完就有些後悔了,看見皇帝的神色,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讓皇帝去做這些事情,確實是太強人所難了!皇上那是什麼身份,從出世應該都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啊!他認爲皇上聰慧絕倫!天資不凡,卻並不認爲皇上能夠真的和他們一樣,爲了達到目的可以放下身價。
王承恩也是捏了一把汗,對皇帝看了一眼,又對曹化淳使個眼色,曹化淳會意,這是王承恩要勸皇上了,讓他先走呢。
“皇上,司禮監還有許多公文,要不然,老奴等皇上再有聖旨的時候再來吧?”曹化淳婉轉表達着要走的意思。
崇禎皇帝嘆口氣,笑道,“你們不用來這一套,這事就咱們三個人知道,也沒有什麼好丟臉的,曹操不是還給關公牽過馬兒的嗎?朕就當徐應元和客巴巴是關公了!王承恩讓人去傳徐應元來吧,並讓他知道朕已經抓到了楊衰的事情!不過,不要刻意的讓他知道,最好是安排一下。你們都是聰明人,也是朕信得過的人,都下去辦差去吧。”
王承恩和曹化淳躬身退出,倆人並沒有皇上這麼悲觀,實際上,除了對於皇上不讓太監出京城這事,對於皇上最近的表現,兩個當朝最大的太監,還都是挺佩服的!尤其是曹化淳,皇帝的每一步,他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都認爲這些是非尋常天子能夠想到的事情,全部出自皇上一個人的大腦,早就對皇帝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王公公,今天在御前的表現,咱家可千萬沒有要搶王公公的風采的意思啊!”曹化淳盯着王承恩的臉,生怕引來王承恩的嫉恨。
王承恩呲嘴一笑,“曹公公,你太小看咱家了,咱家和萬歲爺是什麼感情啊?你曹公公的才能在老奴之上,你能夠忠心爲皇上辦事,老奴怎麼會妒忌呢?老奴只能是高興還來不及的。再說咱都出不了京城了,只盼着皇上將京師建設的異常繁華,也就是了,銀子多了,也沒有花的地方。不瞞你說,老奴早就將自己的銀子都捐給內帑了。”
曹化淳神色一僵,“王公公,依着您的意思,那咱家是不是也要將銀子都捐給內帑?”
王承恩搖頭道,“曹公公不要誤會,老奴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皇上沒有說要抄太監的家,實際上,咱太監除非是像當初魏忠賢那樣,否則要那麼多銀子有什麼用處?以你曹公公的才華,老奴是認爲只要盡心盡力的爲聖上辦差,等到了老了,幹不動的時候,皇上對曹公公和老奴這樣的人,一定會很厚待的,至少晚景比魏忠賢這樣的人要強上百倍千倍!”
曹化淳點點頭,“其實皇上現在也不需要銀子了,太監們的銀子都弄出來,也就是一二百萬兩的樣子,除了有職銜的太監,其餘的小太監和小宮女,都是存個三五十兩就頂天了!要是對宮中也糾察的話,會傷了宮裡的積極性的。”
王承恩笑道,“你說的,咱家都知道,你不用擔心,萬歲爺也沒有要這樣做的意思,咱們還是想想看,要怎麼才能夠將楊衰被抓的事情,不顯山不露水的告訴徐應元吧。”
曹化淳聽說自己的那十來萬兩銀子應該是保住了,頓時鬆了一口氣,笑道,“這還能夠難得住你王公公,等會,咱倆一起去對他康復表示一番祝賀,他一定會向咱們打聽最近京城的動靜,咱就順嘴將這事透個風,其餘的就不用說了。您看怎麼樣?”
王承恩笑着搖搖頭,“你啊,就你鬼心眼多,那你說,這個風兒,是你透,還是咱家透呢?”
曹化淳想了想,“最好是這樣,等會呢,讓人做個計劃,就說皇上已經在讓那個十三太保的老大鷹翅楚尋風在着手編練新的錦衣衛密派體系了!說楊衰死不馴服,皇帝一怒之下,已經將他打入了死牢,等着過幾日斬首!將這計劃讓他看上一眼,比咱們說要更加的不顯山不露水!”
王承恩頓時眉花眼笑,“對!還是曹公公高明些!十個徐應元也不是你曹公公的對手啊。”
兩個人商量一陣,王承恩讓曹化淳將那沒有過的計劃寫來,曹化淳筆法嫺熟,馬上就將一件根本沒有的事情,三言兩語就寫的惟妙惟肖。
徐應元見王承恩和曹化淳都來看望自己,頓時感到受寵若驚!他知道自己的地位絕對不比這倆人,至少王承恩,他是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超過的!
“兩位公公居然來看老奴這幅賤骨頭,折煞了老奴了啊!”徐應元忙不迭的讓手下小太監泡茶侍候!
王承恩豪邁的一笑,“徐公公,你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咱倆可都是信王府的老人了啊!早就想來看看,這段時間,實在是抽不出功夫,這不,曹公公拉着咱家一起來了。”
曹化淳也笑道,“是啊,聖上有事找徐公公,正好碰上了王公公,就一道來了,咱家近來也是忙得腳不離地的。”
徐應元羨慕道,“忙點好啊!你們不知道,我這幅老骨頭,再閒着幾天的話,怕是都不會走道了呢!聖上召見老奴?那老奴馬上就去吧!”
曹化淳笑道:“徐公公是趕着想要去看看萬歲爺給了什麼位子呢!不用急,萬歲爺正在批改摺子,去了也是要等。”
徐應元被曹化淳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曹公公取笑了,萬歲爺召見,自然要格外小心一些,現在萬歲爺長大了,再不是當初老奴在信王府侍候的時候的那會兒咯。”
王承恩用茶杯將自己的拿到計劃書壓住,似乎是不經意,又似乎是不想讓徐應元看見,這個細微的動作,卻沒有逃過徐應元敏銳的目光!能在大內混到他這個位置!當不是等閒之輩!
王承恩笑着看了看徐應元,“想當初在信王府,咱家沒有少和徐公公一起玩耍,但是後來徐公公攀上了魏公公,大家就疏遠了一些。”
徐應元大驚,沒有想到王承恩會忽然說出這話!“王公公,這話可千萬不好說的,咱家哪裡有攀上魏公公,咱家可是一直都對當今萬歲爺忠心耿耿,日月可鑑!”
王承恩笑道,“你就是什麼事情都愛較真,這裡又沒有外人,一句玩笑話,你當真幹什麼?好了,徐公公,咱們也見過了,咱家還有事要去一趟鎮撫司大牢,先走一步了。”
曹化淳和徐應元一起站起來相送,這些並沒有經過彩排,十分的自然。
徐應元誠摯的拉着王承恩的手,“王公公,當初在信王府,咱家雖然跟您是平起平坐,但是現在是在宮中,誰是老大!老奴分得清輕重,萬望王兄今後多關照小弟,小弟一定以王兄馬首是瞻啊!”
王承恩笑着搖搖頭,“徐公公,你真的就是什麼事兒都愛較真,咱們的關係,不是一直都很好嗎?皇上對你還是非常信任的,不然怎麼才聽說你病癒了就立刻召見啊?今後,還要請徐公公多照應纔是啊!”
兩個人互相客套了幾句,徐應元將王承恩剛纔壓在茶杯下面的那份計劃書,討好的拿起,掃了一眼,“王公公,別拉下了什麼東西啊,您拿好。”
王承恩拍了拍腦門,“看看我這記性,年紀大了,就是遲鈍了,謝謝徐公公了。”
王承恩離去,曹化淳也想要走,暗怪王承恩這是將球踢給了自己!
果然,徐應元拉着曹化淳的手,同樣非常的誠摯!“曹公公,您雖然跟着皇上的時間沒有我久,但是聽說您已經是秉筆太監了!恭喜曹公公啊!”
曹化淳瞄了一眼王承恩的背影,嘆口氣,“別說了,你以爲我這飯好吃嗎?都是一個樣,這還不是我這段時間沒有少在萬歲爺面前表現嗎?跟你說吧,現在的萬歲爺,不比天啓爺!他看重的是你會不會辦事!”
徐應元深思着點點頭,“是啊!可惜,我能夠有什麼事情爲萬歲爺辦的呢?我既沒有曹公公這麼能幹,也沒有王公公跟萬歲爺那麼親近!哎!我看來,頂多混個管事太監就到頭咯!要想爲皇上辦事,首先得知道皇上現在想的是什麼啊!哎!咱家看來是沒有什麼機會咯。”
曹化淳笑道,“機會總是有的!關鍵,必須要攥住了!攥緊了!機會並不是很多!知道我爲什麼現在這麼得皇上器重嗎?”
徐應元瞪大了眼睛搖搖頭,“萬望曹兄指教!”
曹化淳招招手,示意徐應元貼過來,在他耳邊道,“你和許顯純鬧翻,是我幫着皇上得到錦衣衛的控制權!明白了嗎?誰能夠幫皇上得到權和錢!誰就能夠得到皇上的信任!”
徐應元重重的點點頭,“至理名言啊!多謝曹公公點化了!那皇上打算讓我做什麼啊?”
曹化淳搖搖頭,“我哪兒知道去?好了,咱家事情也多着呢,徐公公告辭了。”
送走了曹化淳,徐應元連忙往承乾宮去等候皇帝的召見,邊走邊想着王承恩和曹化淳剛纔都說過些什麼,並且想着剛纔看過的王承恩的那張公函,他們都是自幼就經過訓練的,雖然只看了一眼!但那兩行字卻已經牢牢的記在了心中!皇上已經得到了青龍楊衰和鷹翅楚尋風!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啊!通過剛纔的公函,皇上打算殺掉青龍楊衰,重用鷹翅楚尋風爲新一代的青龍,重新建立一個密派體系!
想到這裡,徐應元的心非常的氣悶!如果皇上真的打算放棄魏忠賢,很有可能就不打算再跟魏忠賢周旋了,皇帝如果真的要這麼做的話,自己立功的機會也少之又少了!而且,如果魏忠賢這樣就倒臺了的話,那麼自己會不會受到誅連?自己可是在信王府的時候,就聽從了魏忠賢的密派,沒有少將當今皇上的消息通報給魏忠賢啊!
從剛纔王承恩和曹化淳會來看自己,說明皇上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否則這幫太監可都是勢利眼啊!但是曹化淳剛纔說的話也的確有道理,小皇帝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誰有本事纔有機會被重用,老子是肯定沒有曹化淳有本事的!要怎麼樣才能夠得到小皇帝的重用呢?
徐應元默默的在心中嘀咕着:老子必須得立功啊!還得立一個大功!能靠的住半輩子的大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