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就好了。”趙離挨近她,輕聲道,“我之前沒跟你說,偷偷地剪了你的頭髮放在裡面,現在又加了琰兒的頭髮,你們孃兒倆無論什麼時候,都陪着我呢。”
傅玉瓏難受得眼淚差一點流出來,低下頭收拾東西,嘴裡埋汰他:“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原來你傻成這樣。”
“師姐現在才知道?”趙離呵呵一笑。
“是啊,你捱了我那一箭,我就該知道,你是天底下最笨的笨人。”她手裡攥了件小衣服,偎在他懷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淚光瑩瑩,“可是我比你更笨,那時候什麼都想不到。”
經歷了這麼多,她從不曾後悔,因爲後悔最是無用,於事無補。可是現在,她多希望能重新開始,讓她早一點看清楚,看明白,那樣就能多一點時間陪着他還有他們的孩子。
“現在知道也不晚啊,還有很多時間,師姐可以對我好一些。”趙離還在開着玩笑,“師姐若是真笨就好了……”
那就可以隨他欺負了,想想就讓人蠢蠢欲動……
“嗯。”她並未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低聲應答。
“我就是手腳太笨了,一直想給你還有琰兒親手做件衣裳,可是到了時候,又想,太難啦,不如下一次再學着做,然後時間就一點一點的沒有了……”
他在身邊的時候,總以爲會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爲他做很多很多的事,遲一點,晚一些也沒有關係,現在卻猛然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自己從來沒有那麼多時間,也並沒有很多機會,每一時每一刻都應該好好珍惜,因爲也許突然某一天你會發現,時間如流水一樣飛快地流逝,而機會在某一天瞬間就消失了。
後悔莫及……
看起來,這一輩子是沒有機會做一件衣裳給他了。
她側過臉去,脣輕輕地在他微微上彎的雙脣上碰了碰,低聲道:“胡媽她們說,婦人總是要學着給自己男人做一身衣裳,男人穿了才天天記得家裡的娘子,要是我永遠不能給你做一件衣裳,你會嫌棄我麼?會忘記我嗎?”
她難得的主動,讓趙離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迴應她,邊吻邊氣息沉重地喃喃:“我有師姐做的繡囊了……衣裳麼,慢慢做,不得量好了才能做麼,師姐要好好給我量量才行……“
”師姐……咱們現在就量,好不好?”
他一動念頭就滿嘴的犖話,讓她羞得瞬間把剛纔的傷心拋到了九宵雲外,口齒不清的罵他:“你……混蛋。”
之後兩天,夫妻倆有時間就帶着趙琰到清州城的各處名勝遊覽,山間尋幽,湖中泛舟,過得很愜意。
六月十五日,按清州城的習俗在新娘的孃家要先辦酒宴,凡是與鳳家沾親帶故的人都來參加,酒宴就辦在城主府中。
傅玉瓏陪着鳳連雙在房間裡換衣服,準備晚些時候出來敬酒。
趙離帶着趙琰還有雷問和小蠻在前面吃酒。
宴席擺在中庭,門口有人專門負責迎客的人,每一位賓客到來,便大聲喊來賓的名字和身份。
酒宴開宴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喊“貴客,沐公子白羽到。”
趙離等人都吃了一驚,雷問和小蠻一下子站起來,看着院門口。
隨着聲音落下,男子翩然走了進來,一身素白直裰,玉樹臨風,皎如秋月,臉上笑意溶溶。
即使座上的賓客都已入座,談笑得熱絡,還是有大部分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除了鳳集梧,再沒有見過象這麼俊美的男人。
鳳集梧也吃了一驚,迎上前去,臉上帶着笑,聲音裡卻有些不善:“你怎麼來了?”
沐白羽道:“鳳城主,令妹大喜之日,我怎麼能不來祝賀,反正也只是順便,鳳城主不必在意。”
他遠遠看見趙離,越過衆人徑直走到趙離面前,微微一笑:“武王殿下,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趙離抱着趙琰站起身來,勾了勾脣角:“沐公子,好久不見,我抱着孩子,不太方便,請恕罪。”
“呵,小公子長大了,上一次見他的時候,還未滿月,沐某還抱過他呢。”沐白羽對着趙琰笑了笑,趙琰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趙離心裡一緊,雷問曾經向他提過沐白羽到過府裡進了傅玉瓏房間,但是因爲房門關着,房中發生什麼事,雷問並不特別清楚,後來他問過,傅玉瓏也未多說,只說沐白羽拿趙琰要挾她,想要她交出飛景,但是飛景反噬,沐白羽受了傷,就離開了。
他雖然覺得傅玉瓏並未告訴自己全部的事情,但見母子倆都沒事,也沒太起疑,此時此刻見到沐白羽,心裡沒來由地很不安定。
沐白羽見趙琰大哭,探手似是想去摸他,突然從趙琰懷裡竄出一道白光,猛地向他撲過來,沐白羽反手一揮,那一團白光被拍飛出去,落在旁邊的草地上。
沐白羽轉頭看了一眼,冷冷地道:“孽畜!”
阿朦在草地上拱起身子,一雙碧血般的狹長眸子,死死盯着沐白羽,發出威脅的嘶叫聲。
趙琰哭得更厲害,咿呀着在趙離懷裡拱,象是要掙脫出去。
趙離還沒來得及安撫他,後院又一陣騷亂,隨後就看見一身新娘嫁衣的鳳連雙從後面衝了出來,她神情緊張,邊跑邊喊:“七哥,瓏兒暈倒了,瓏兒……被人帶走了。”
沒等鳳集梧反應,趙離幾步就到了鳳連雙面前一把拉住她,厲聲道:“你說什麼?!瓏兒怎麼啦?”
鳳連雙的手被他捏得生痛,忍着疼道:“我換衣服的時候,她突然暈倒,我就和喜娘把她放在牀上,準備出來叫人的時候,她被人劫走了。”
鳳集梧比趙離清楚,轉頭看向沐白羽,沉聲道:“你的人把瓏兒帶到哪兒去了?這裡清州,你不太放肆。”
沐白羽微笑:“鳳城主不要急,城主有心請我來,是我的榮幸,我怎麼會在城主府亂來,豈不是太不知好歹。我的人不過是看看瓏兒的情況到底如何,還有沒有希望救治,若是沉痾太重,恐怕我也無力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