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卻不依了,瞪圓了眼睛道,“王爺,你居然幫她說話?你是不是真的要休掉臣妾,娶她爲正妃,是不是?!”
東丹寒嘯略有些尷尬,快速瞄了康紅葉一眼,板起臉道,“冰雲,你冷靜一點,這件事、這件事容後再議,本王還未有決定,你稍安勿躁。”
冰雲愣愣地看他,眼裡慢慢蓄滿淚水,悲悲慼慼地道,“王爺果然開始嫌棄臣妾貌醜了嗎?即使臣妾懷了王爺的骨肉,王爺也要休掉臣妾了是不是?”
“冰雲,你別胡思亂想,本王、本王沒說要休掉你,你別鬧,聽到沒有?”東丹寒嘯似是萬般無奈,更是明顯的不耐煩,勉強按捺着安慰她。
冰雲委委屈屈地哭了兩聲,“臣妾知道了,王爺就是看中康小姐貌美是不是?好,既然這樣,王爺也別怪臣妾對王爺不敬,就算王爺給臣妾休書,臣妾也不要!”
康紅葉暗暗得意,不冷不熱地道,“王妃莫要傷心,王爺也不曾說要休了王妃,再說,王妃現在懷有身孕,若是大喜大悲,對孩子不好。”
“你懂得倒多,”冰雲斜她一眼,很是不屑,“康小姐,你先別對本宮擺架子,相信你也知道,除非本宮願意,否則王爺是不可以休掉本宮的,你的如意算盤,只怕是要落空了。”
說罷她得意一笑,昂道闊步地走遠。
安陵冰雲,你怎麼不去死!康紅葉暗暗咬碎牙,但礙於東丹寒嘯在場,還是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低了頭不作聲,彷彿無限委屈。
東丹寒嘯乾咳兩聲,似乎也有些尷尬,“康小姐見笑了,冰雲就是這般性子,仗着本王休她不得,便張狂了些。”
“臣女不敢,”康紅葉暗暗有些明白,便越發恭敬了,“是臣女疏忽,不曾及時向王妃見禮,臣女知錯。”
關於皇上與雲鏡公主之間的約定,即除非冰雲開口,否則東丹寒嘯不得休掉冰雲之事,康紅葉也知道,只不過如今忽略了這件事而已。
如此看來,寰王並非不想休王妃,而是休不得,再加上王妃有了身孕,就越發有了倚仗,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她身系烏離國寶藏之事更是她的護身符,即使是皇上,恐怕也不能輕易動她。
換句話說,除非先拿掉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否則她就很難上位,更不用說報冰雲辱她之仇了。
“非你不過,不必自責,”東丹寒嘯晃了下身體,長時間單腿承受重量,還真有點吃不消,“本王之前不願康小姐到華陽宮,也是不想康小姐受氣,最近事情又多些,無法一一向康小姐解釋,康小姐請多擔待吧。”
“臣女不敢,”他態度的突然轉變讓康紅葉有些受寵若驚,“臣女與王爺已有婚約,便是自己人,王爺不必跟臣女客氣,臣女明白。”
“如此最好,”東丹寒嘯做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點點頭,“那康小姐請自便,本王還有公事要處理,請。”
“恭送王爺。”
東丹寒嘯一走,藍穎就忙不迭道,“寰王總算跟小姐說了掏心窩子的話,看來是受王妃的氣了吧?”
康紅葉不屑地冷笑,“寰王天縱奇才,生性孤傲,豈能一直受婦人之壓,若非看在骨肉情深的份上,他必不會多看安陵冰雲一眼!”
藍穎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是,小姐。”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如何了?”康紅葉轉頭,眼神兇狠。
藍穎立刻臉色發青,慌慌張張地道,“小姐,這、這是不是不太好,奴婢、奴婢覺得還是算了吧,萬一讓人知道,那可是死罪!”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康紅葉狠瞪她一眼,“要成大事,就得狠,你不對旁人狠,旁人就會對你狠,你明白嗎?咱們已經進了華陽宮,要麼夾着尾巴,像喪家犬一樣被打出去,要麼做人上人,你說,咱們該怎麼做?”
藍穎喉嚨動了動,半晌才低聲道,“是,小姐,奴婢明白。不過那藥不好弄,奴婢還得避人耳目,得找個機會才行。”
“儘快弄到手。”康紅葉有些不耐,“我等不了太久了,父親也正向煙貴妃施壓,不能一直這麼耗着。”
“是,小姐。”藍穎答應一聲,卻是一臉的擔憂:這麼做,會不會太傷天害理了些,要遭現世報的!
冰雲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遭人嫌,回到後院屋中安然休息,面無異色。
不多時,沐臨風出現在門外,“屬下求見。”
“如何?”冰雲漫不經心地一抖衣袖,其實心中有數。
“藍穎鬼鬼祟祟出了宮,說是奉康紅葉之命,回府拿些東西。”
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嗎?冰雲冷笑一聲,“看好她,按計劃行事。”
“是。”
門外很快沒了動靜,沐臨風已悄無聲息地退去。所謂“螳螂補蟬,黃雀在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想到此計雖好,但卻會令康紅葉背上罪責,儘管這是因爲她心腸歹毒、不留餘地所致,真要到了那般地步,她也不冤,可跟右相反目成仇,也非冰雲所願。
如果不如此,不但是她無法解釋眼前的尷尬局面,更會害得東丹寒嘯和煙貴妃進退不得,受制於人。宮中事一向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個選擇。
冰雲越想越覺得心頭憋悶,纔要叫卉兒來陪自己說說話,卻陡然覺得肚腹一陣劇痛,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怎麼回事?她悚然一驚,反手撫上肚腹,感覺像是被抽走了心肺一樣,竟是疼得無法忍受!
不會是孩子有什麼問題吧?她嚇得喘不過氣,趕緊強撐着坐到牀上,便覺得肚中越來越痛,這是很不好的預兆呢,莫不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卉兒……”冰雲艱難地叫,“卉兒,快、來!”
所幸卉兒一般不會走太遠,正收拾了衣服過來,聽到冰雲聲音不大對,嚇了一大跳,沒頭沒腦地撞進門去,“王妃,你怎麼了!王妃!”
“我……難受,”冰雲已是滿頭冷汗,“快……去請太醫來……”
“太醫?”卉兒愣了愣,看出有些不妙,不敢怠慢,立刻道,“是,王妃!”天啊,可別是孩子有什麼事,不然就完蛋了!
小心地將冰雲扶到牀上躺着,卉兒也不及稟報東丹寒嘯,便撒開腿,沒命地跑去太醫院。
半個時辰後,太醫氣喘吁吁地趕到,見冰雲已疼得動彈不得,當下也嚇得不輕,趕緊小心地替冰雲把了脈,末了道,“王妃這脈不妙啊。”
“啊?”卉兒嚇白了臉,“如何不妙,大人請明示。”
冰雲方纔已想了一陣,再加上最近自己身體的變化也有些不妥,心中大致有數,啞聲道,“孩子先天不足,是嗎?”
“是,”太醫讚歎道,“王妃醫術過人,臣佩服!從王妃
脈相上來看,的確是先天不足,氣血雙虧,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
怎麼會這樣!卉兒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之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足了?
冰雲心中一陣刺痛,眼眶已溼,“罷了,拜託大人開些藥來,此事先莫要讓王爺和母妃知道,免得他們傷心。”
太醫低頭道,“是,臣明白,王妃放心,臣不會說出去。臣這就開藥方,王妃請好生休息,或許可保得孩子一命。”
冰雲揮手,疲累至極,“如此多謝大人。卉兒,你隨大人去拿藥吧,切記不可聲張。”
“是,王妃。”卉兒心中亦是着急又難過,一路嘰嘰喳喳問太醫些外行人才會問的問題,像只小麻雀。
冰雲輕撫着肚腹,疼痛過去之後,是陣陣痙攣,莫名的難受。之前她就隱隱覺得,這孩子很弱,想來是同她之前勞心費神,又受東陵王刑求,失血太多,身體未曾復原,而後又諸多奔波,正是身體最最虛弱之時,在這種情況下有孕,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
唉!好不容易纔有了孩子,若是王爺知道,他們跟這孩子只有這兩個月不到的情分,該會有多難過!
“也不一定保不住,我可是神醫來的,難道不會好生調理嗎?”冰雲強打精神,用力握拳給自己加油,“大不了這段時間先不練功,保住孩子最爲要緊!”
就這麼定了!主意打定,冰雲一掃先前的鬱悶絕望,抱了一摞醫書過來,細細搜尋好的藥方來用。若是全力施爲,保住這個孩子當不成問題。
冰雲這人就是如此較真,一旦決定做一件事情,便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好幾個時辰,玩失蹤一樣。她這一下關起門來看書,兩個時辰都沒動地兒,東丹寒嘯轉了兩圈沒見她,登時就惱了,氣勢洶洶前來問罪。
“冰雲,你在不在?”隔着門,東丹寒嘯一聲大吼,飛起一腳把門踹開,“你是不是又揹着我——”
語聲戛然而止,他愣在門口,就見冰雲徐徐從一堆醫書中擡頭,眼神茫然,“王爺?你幹嘛又炸毛?”
東丹寒嘯眼珠轉了轉,知道自己有點衝動了,便乾咳兩聲,自找臺階下,“沒、沒事,我是想說用膳時間到了,你餓不餓?”
還以爲冰雲又揹着偷偷練功,原來是在看醫書。當然當然,冰雲現在最重要是多休息,書也不能多看,不然傷眼睛。
“用膳?”冰雲摸一把餓扁了的肚子,這才覺得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嗯,我還真是餓了,那就走吧。”
真乖。東丹寒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過去拉着她的手,絮絮叼叼個沒完,“冰雲,你要研習醫術,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要如此拼命,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知不知道?”
冰雲心中感動,滿腹委屈和對孩子的擔憂又不能跟他說,就只點了點頭,悶聲道,“知道,我心中有數,王爺不必擔心。”
東丹寒嘯瞄她一眼,“喲,不過說你兩句,又生氣啦?”
“沒有,”冰雲勉強一笑,“你也知道嘛,我現在特別容易累,就是想睡,沒有精神。”
“那好那好,”東丹寒嘯趕緊哄她,“用過膳你就去睡,我會吩咐他們別去吵你,好不好?”
“好。”冰雲哽咽一聲,緊緊偎在他身旁。就算只是爲了王爺待她這一份深情,她也要好好保住這個孩子,不然王爺該會多傷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