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燭火映照之下,小五那張臉就清晰地映入眼簾,沐臨風和卉兒同時瞪眼,“啊,原來是你!”
冰雲抿着嘴笑:這才叫異口同聲呢。“認出來啦?看來你們比我記性好。”
卉兒奇道,“小姐,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的?你們約好的?”
“我之前都不知道小五叫什麼,住哪裡,怎麼約?”冰雲含笑白她一眼,“是無意中碰上的。”
“也不是無意中,是我一直跟着寰王妃,寰王妃沒發現罷了,”小五有點得意,“我武功雖然不是最厲害,但最擅長追蹤查探,厲害着呢。”
卉兒被他逗樂,颳着自己的鼻羞他,“喲喲喲,自己誇自己,不知道臉紅!”
沐臨風板着臉,顯然沒她那些閒情逸致,還跟人開玩笑,瞪她一眼道,“別鬧,說正事要緊。”
卉兒衝他吐舌,但也聽話地閉上了嘴。
等到大傢伙的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小五舉手道,“我沒打算瞞你們,既然是盟主要我們保護寰王妃,我們當然不敢怠慢,所以我一直跟着你們,後來你們分開,我便跟着寰王妃,見她要惹賀蘭奇俊,就阻止了她,就是這樣。”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冰雲啼笑皆非,“我是想問你爲何阻止我,你對賀蘭奇俊很瞭解?”
提到這個人,小五的目光裡便多了某種厭惡,或者說是不屑,“寰王妃不知道嗎,賀蘭奇俊愛練邪功,還經常拿俊俏的童男童女試功,兇殘之及!你若進去了,就別想出來!”
冰雲聽得心驚,摸了自己的臉一把,“我長這麼醜,也不是童女,不會有事吧?”
“但是隻要知道他秘密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別看你是寰王妃,他一樣不會買你的賬。”小五瞄一眼冰雲的醜臉,沒有任何表示,反正之前又不是沒有見過。
冰雲喉嚨動了動,覺得有些發乾,趕緊繞過這個話題,“那你倒是說說,賀蘭奇俊有什麼秘密?”
小五略一沉吟,“具體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爲盟主說過,我們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朝中的事我們不能插手,我只是這兩天跟着寰王妃,所以大致查到一些,賀蘭奇俊暗中訓練了一批死士,個個都是殺人不要命的角色,狠着呢。”
死士?冰雲臉色變了變,“難道那個院落就是他訓練死士的地方?”難怪看起來陰森森的,透着一股子血腥氣。
“至少是賀蘭奇俊的地方,就不能隨便進,”小五再三強調這一點,“寰王妃雖然輕功過人,內功也深厚,但未必是賀蘭奇俊的對手,他太過邪惡,你大有可能會被他算計,還是不要逞強的好。”
冰雲被他教訓得很沒有面子,訕訕然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再囑咐幾句之後,小五便告辭離去,說是明日再來。
冰雲心裡想着事情,也沒多做挽留,等沐臨風送走他回來,問道,“你跟着那個人,可有發現?”
沐臨風點點頭,“那人離開酒館之後,去了一家客棧,又跟人見了面,屬下聽他們說左相出爾反爾,原先答應他們的條件又不作數,得再回去請求皇上。”
冰雲一驚,“哪國的皇上?”
“屬下聽他們口音,看他們的
裝束,應該是夜彌國人。”沐臨風有一半夜彌國的血統,他既然如此說,就應該錯不了。
“啊?”卉兒嚇了老大一跳,“沐護衛,你的意思是說左相父子跟夜彌國勾結?這、這不是通敵叛國嘛,要誅九族的!”
沐臨風一把捂住她的嘴,“小點聲,怕別人聽不到嗎?”
是哦是哦,我忘了。卉兒眼裡現出歉意,很尷尬的樣子。
沐臨風突然意識到什麼,感覺掌心一片細膩預測,卉兒呼出的氣息拂在他掌心,讓他一陣心悸,猛一下鬆開了手,下意識地將掌心在衣服上輕蹭,想把這異樣的感覺給蹭掉似的。
也不知道爲什麼,冰雲不曾提及他的終身大事之時,他也沒覺得跟卉兒在一起是怎樣,可現在,他總不自覺地想,如果卉兒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會怎樣?想着想着,他就會臉熱心跳,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卉兒了。
冰雲看出點苗頭,心裡暗暗得意,覺得他們兩個有戲,不過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左相父子這件事,否則到最後只怕不好收拾。
那應該怎麼辦?回宮跟王爺商量,還是直接稟報父皇?恐怕不大妥,她現在根本沒查到什麼證據,貿然向父皇稟報,父皇必定大怒,直接問左相的話,他是不會承認的,沒的打草驚蛇,再想對付他們就難了。
所以說,最重要是先找到證據,可她一個人的話,沒個商量不說,萬一出事,不是連個送信的人都沒有?
思來想去,她終於打定主意,一把按上桌子站起來,“沐臨風,明天你去問一問別苑的總管,這裡可有信鴿,如果沒有,就找個機靈點又信得過的的侍衛,我有事吩咐。”
“是,小姐。”沐臨風正尷尬着呢,聞言如同天下大赦,站起來就往外跑,“屬下這就去問!”
卉兒一愣,追着他的背影喊,“小姐都說了明天問,你急什麼!喂,喂!”
某人頭也不回地跑走,枉他武功過人還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趴倒。
“哈哈哈!”卉兒笑得捧肚子,“沐護衛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哈哈哈!”
冰雲好笑地看着她,等她笑夠了,便問道,“你就愛看沐臨風出醜啊?”
“那倒沒有,”卉兒用力忍笑,“只是沐護衛一慣冷靜沉着,少有失態的時候,所以覺得好玩。”
這麼說,你對沐臨風印象不錯?冰雲信心大增,眼睛直放光,“是啊,我也覺得沐臨風武功好,心地善良,很值得信任和託付。”
“小姐說的是,”卉兒沒察覺被冰雲繞溝裡了,還一臉認真地回答,“以前在安陵侯府,所有人都瞧不起小姐,只有沐護衛一心一意守護小姐,吃了很多苦頭,奴婢很敬佩他的。”
說起從前,冰雲雖然一直癡傻而無從得知,可自從她清醒,沐臨風對她怎樣,她還是很清楚的。“我也覺得是,這麼好的人,要是哪個女孩子嫁了他,是天大的福氣。”
“是啊,”卉兒笑笑,說到男女情事,她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奴婢也知道,沐護衛心氣兒高,一般的女子,他怕是看不上眼,也不知道誰會這麼好福氣,能嫁他呢。”
啊哈,這麼說有戲?冰雲心中暗喜,乾脆一語挑明,“不然你嫁他吧?我覺得
你們兩個蠻配的。”
卉兒一愣,接着鬧了個大紅臉,連連搖手,“不不不!小姐你別拿奴婢開玩笑,奴婢怎麼配得上沐護衛,別說別說,奴婢會無地自容的!”
她可從來沒想過這事兒,就只想服侍好王妃,其他的都不重要。不管怎麼說,是王妃把她帶出了安陵侯府,她就不必整天做那麼多活,這份恩情,她可一直記着呢。
“這有什麼配不配,兩個彼此喜歡就好了嘛,”冰雲一見有戲,立刻火上澆油,“再說,你長得清秀,手腳勤快,也不愛多話,這麼好的女孩子打着燈籠都難找,沐臨風要真娶到你,就該天天擱被窩裡偷笑,你哪點配不上他了?”
卉兒長到這麼大,還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更不用說冰雲把她誇到天上少有、地上無雙,她都窘得快哭出來了,“小、小小小姐不要再開奴婢的玩笑,奴婢、奴婢先出去了!”
奔到門口,她被門檻一絆,踉蹌出好幾步才站穩,於是瞬間明白了剛纔沐臨風的心情,越發羞得擡不起頭,忍着腳趾頭的疼,一蹦一蹦跑走。
“一對傻瓜。”冰雲呵呵笑,然後靜下來想一想,要怎麼讓左相父子露出本來面目……
京城左相府。
撲楞楞一陣響,一隻鴿子咕咕叫着落在窗臺上,左相陰冷一笑,過去將鴿子拿起,抽出綁在它腿上的小紙條,而後將鴿子放出去,將紙條打開,只看得一眼,就臉色大變,咬牙道,“貪心不足,也不怕撐死!”
相府侍衛長姚晉看他臉色不對,試探地道,“相爺,出什麼事了?”
“夜闌冰本事不大,口氣卻不小,當初明明說好將來事成,給他五座城池以做答謝,這才幾天,居然要我十座城池,其中還包括壽陽,他是不想合作了是不是?”左相冷笑,將紙條投入火中。
壽陽城對月宛國來說有多重要,人盡皆知,虧得夜闌冰敢開這個口。
夜闌冰不就是夜彌國剛剛登基不久的皇上,原來他跟相爺早已有私交?姚晉暗暗心驚,沒敢多言。
左相回頭看他,似笑非笑,“怎麼,怕了?”
姚晉心裡打個突,低頭道,“屬下唯相爺之命是從,絕無二心!”
“最好是沒有,”左相拍拍他的肩,“如今本相的事你也知道了,這可是通敵叛國之罪,不想死的話,這事兒就只能成,不能敗,將來本相絕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相爺!”姚晉哪裡敢多說話,只能答應一聲,心卻是跳個不停。
之前他就看得出來,相爺和少爺之間神神秘秘,似乎在做什麼事,他卻絕沒想到,原來相爺跟夜彌國勾結!這、這可怎麼辦,萬一給皇上知道,是要誅九族的!
左相略一沉吟,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下,明日天一亮,我們便啓程去水靈鎮。”
“相爺要去見少爺?”姚晉自然知道賀蘭奇俊一直在水靈鎮做個小小的地方官,平日很少回京。
左相略一點頭,“去吧。”俊兒在信中所說之事,看起來很是嚴峻,得他親自面跟夜彌國商談一番才行。
“是,相爺。”姚晉轉身出去,越想越覺得脊背發冷,可他的身家性命都在左相手裡,不聽他的話,能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