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急了,叫道,“他只是想見雙親!王爺,人各有所求,靖衣侯要救雙親出牢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難道像我一樣,明知道親人遭受凌辱冤屈,卻還什麼都不做,放着大仇不報嗎?”
東丹寒嘯吃了一驚,逼上一步,“你說什麼!什麼像你一樣,誰對你胡言亂語,啊?!”
冰雲被他憤怒的眼神嚇到,連着後退兩步,“我、我只是、只是打個比方,你緊張些什麼!”
不過瞬間想到了靖衣侯所說雲鏡公主之事,所以隨口說了出來,其實真正的情形如何,她根本就不知道。
東丹寒嘯眼中卻現出隱隱的懼意,不由分說扣緊了她的手腕,厲聲道,“你到底知道了什麼,快說!雲鏡公主的事你知道多少,說啊!”
好疼!
右手腕像是要斷掉一樣的疼,冰雲越是掙扎,東丹寒嘯就扣得越緊,她疼得眼淚都要流下來,“放開!放開!東丹寒嘯,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東丹寒嘯咬牙低吼,“是誰對你說過雲鏡公主之事,是不是靖衣侯,是不是?!”
“哈!”冰雲怪笑一聲,因爲疼痛而扭曲了臉容,她眼神卻越見倔強,“王爺怎知道是靖衣侯對我說了什麼?還是說,他知道的事,王爺你也知道?”
東丹寒嘯一驚,猛地鬆手後退一步,胸膛劇烈起伏,說不出話來。
冰雲卻被他如此反應給驚到,暗忖難道東丹寒嘯真的有事瞞着她,而且還與雲鏡公主有關,否則他爲何如此驚慌?
“王爺,雲鏡公主當年被害的內情,你知道嗎?”冰雲緩緩走向他,眼眸炯炯放亮。
“不知道!”想也不想的,東丹寒嘯脫口而出,“當年之事早已成雲煙,何必再提。”
不知道?我看你分明是有意隱瞞!冰雲冷笑,盯着他的臉看。
就在這般僵持的時候,莊靖彥來報,“王爺,王妃,聖旨下,命王爺王妃太極殿覲見。”
“我也要去?”冰雲皺眉,“什麼事?”
“屬下不知。”
冰雲略一思索,想來與靖衣侯之事脫不了干係,心下先自煩了,有意推託,又知道聖命難違,只好點頭,“知道了。有勞王爺迴避,我要換衣服。”
東丹寒嘯咬牙,退了出來。
他們不是夫妻嗎,冰雲要換衣,還理直氣壯地要他迴避,當着莊靖彥和卉兒的面,她可真給自己這個夫君面子。
然走到門口時,他停了停,說一句,“不管如何,你過血給本王,本王感激得很。”
“沒什麼,是我應該做的。”冰雲別過臉,語氣很平靜,現在再來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
東丹寒嘯抿了抿脣,又想起一事,“你和本王打賭的事……”
冰雲一愣,苦笑道,“還提那個做什麼,算得清輸贏嗎?”
到了如今這個份上,事情早已偏離原來的軌道,夏家案也並非一般兇殺案那樣簡單,多說何益。
停了停之後,東丹寒嘯終於離去。
卉兒鬆了口氣,央求道,“王妃,姑奶奶,你能不能別再爲了靖衣侯跟王爺起衝突,奴婢要嚇死了!”
她是嚇得夠嗆,不然也不會忘了規矩,把個堂堂寰王妃叫成“姑奶奶”了。
冰雲一笑搖頭,“放心,以後不會了。”
因爲說不明白的,東丹寒嘯與父皇都將靖衣侯看作十惡不赦之人,是不會明白她在想什麼的。
至於過血之事嗎,沒什麼好謝的,不管王爺待她如何,她終究還是喜歡王爺的,又怎麼能眼看着他死。
太極殿上除了東丹天極,還有月皇后、太子和煙貴妃一干人等,個個神情肅穆,情形似乎不太妙。
東丹寒嘯和冰雲並肩入內,跪下行禮之時,東丹寒嘯還體貼地扶了冰雲一把,顯得有多恩愛似的。
“兒臣參見父皇、皇后、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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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丹天極沉着臉,冷冷揮了下手,“起來說話。”先前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這會兒個個都住了口,看着東丹寒嘯和冰雲的眼神頗不尋常,似乎都在等着看好戲一般(煙貴妃自然除外)。
“謝父皇。”
兩人起身,又一起向太子行禮,“太子哥哥。”
“不必多禮。”太子微一頷首,並不多說。
東丹天極沉聲道,“嘯兒,朕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知道嗎?”
東丹寒嘯心沉了沉,感覺到煙貴妃擔憂的視線,他卻不敢在此時露出異樣,恭敬地道,“是,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靖衣侯之前曾挾持冰雲?”
此事他只是聽東丹寒嘯提起,也未經證實,後來東丹寒嘯就將冰雲救了回來,還沒得空細問。
“是,父皇,靖衣侯狼子野心,意欲挾持冰雲以要挾兒臣就範,其心可誅。”
那麼,看來此事是真。東丹天極森冷的目光轉向冰雲,“你可曾受那靖衣侯所累?”
冰雲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她落在靖衣侯手上那麼久,而衆人眼中,梅少容是十惡不赦之徒,她是不是已經被他侮辱嘛,直說不就好了。
“回父皇,兒臣安好,謝父皇掛念。”
冰雲心中冷笑,你們不知道我這副尊容嗎,入得了靖衣侯的眼纔怪。再說,我就算再不討你們喜,好歹也有自尊吧,若真被歹人污辱,不必你們說,我也會自裁以謝,免得丟了你們皇室的臉。
月皇后突地一笑,涼涼地道,“如此看來,那靖衣侯還是謙謙君子了?”
你什麼意思?冰雲看向她的臉,一副涼薄的長相,眼神冰冷而妖嬈,絕對不是個寬容仁慈的主。
“皇后娘娘的意思,靖衣侯該如何對兒臣,才符合他的身份?”
帶着不屑的語氣,毫不謙遜的逼視,冰雲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冰雲,不得對皇后無禮,”煙貴妃向她投去警告的一瞥,“還不快向皇后賠罪?”
“不必了,”月皇后抖一抖衣袖,神情有些委屈,“本宮不過隨口說一句,倒惹得寰王妃不痛快,本宮閉嘴就是。”
煙貴妃忙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冰雲年紀小,不懂事,妾身會好好說她的,皇后娘娘息怒。”邊說着話,邊暗暗向冰雲使眼色,意即要她莫跟月皇后槓上,不然沒好果子吃。
“本宮沒與她計較,息的什
麼怒,”月皇后漫不經心地側過臉去,“皇上以爲那靖衣侯挾持寰王妃,是有所圖嗎?”
“朕也在想這件事,”東丹天極很賣月皇后面子,答得很快,“靖衣侯不可能不知道冰雲的身份,所以——”
“啊,對了,”冰雲故意誇張地叫了一聲,“父皇,兒臣曾聽靖衣侯提起雲鏡公主之事。”
不準說!
東丹寒嘯怒瞪她一眼,情知她是故意,便搶着道,“靖衣侯此舉分明是有意挑撥,冰雲,不可妄言。”
“挑撥?”一直沉默的太子忽地開口,“三弟的意思,靖衣侯所說之事,不能讓三弟妹知道了?是什麼事?”
東丹寒嘯臉色一變,咬緊了脣。
月皇后暗中冷笑,情知太子這一下正中東丹寒嘯痛處,她面上卻故做不悅,“楓兒,皇上面前豈有你問話的份,還不閉嘴。”
“是,兒臣僭越。”太子施了一禮,果然後退半步。
然東丹天極已聽得分明,豈會就此作罷,問道,“冰雲,你且說來聽聽。”
冰雲察言觀色,已約略猜到什麼,故做不解地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兒臣根本聽不懂靖衣侯在說什麼,他總說要兒臣幫他救父皇母妃,還說做爲交換,他會告訴兒臣雲鏡公主被害之事。”
“哦?”東丹天極皺眉,“雲鏡公主當年是返回月宛國途中時被追殺而亡,又有何事可說?”
是在做戲嗎?還是皇上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看他微微茫然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做假,那靖衣侯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兒臣也不知道,”冰雲搖頭,“兒臣根本就不記得當年的事,父親和母妃也從未提起過,兒臣又從哪裡知道。”
東丹天極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冷,“你對此有懷疑?”
冰雲心下一驚,“兒臣、兒臣並未懷疑什麼,是靖衣侯突然提起,兒臣並未答應他什麼。”
“是嗎?”月皇后彎起手指看了看,似乎並不甚在意,“可本宮卻聽羽林軍回稟,寰王妃你百般替靖衣侯開脫,又是爲何?”
你——
冰雲心下怒極,自然明白月皇后這是在故意挑她的錯處,說白了就是要連帶着讓東丹寒嘯也不受皇上待見!
好個月皇后,是見東丹寒嘯破了夏家之案,還將靖衣侯這個羌若國的太子給抓了出來,立了大功,風頭更盛,所以擔心太子地位受到威脅,就百般打擊華陽宮上下,是也不是?
“冰雲,好好回皇后娘娘的話,知道嗎?”
煙貴妃暗暗向冰雲使個眼色,意即要她稍安勿躁。
畢竟與月皇后同侍君王身側,十幾年來也不是不知月皇后心計,在這般時候鬧僵,安陵家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東丹寒嘯亦不驚不懼,“回皇后娘娘,冰雲並未替靖衣侯開脫,不過受小人所騙,並無其他。”
冰雲看得分明,月皇后與太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精明與狠厲,便瞬間明白東丹寒嘯何以會跟自己那般生氣:
他不只是在擔心自己,而是在擔心月皇后會趁機打壓他和煙貴妃,更不想將冰雲牽扯進來,可謂用心良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