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如此定下來了。
而此次參與到此事之中的本土豪紳多達六人之衆!
是爲小柳鎮改革事項中,至今爲止最大,參與豪紳最多的一次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參與到其中。事實之上,除了小柳鎮兩位泰斗,其次是劉府的劉老爺,朱府的朱老爺,還有一家小柳鎮上新興崛起的張家張老爺,最後一個是吳家!
其餘之人,更多的其實是觀望,若是能幫把手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吝嗇。但若是此計劃行不通,豈不是雞飛蛋打?
並不是每個豪紳家中都富有到可以隨意損失個好幾百兩銀子的。
這一次加入此計劃的,多半是小柳鎮上的老牌士紳。所以當新興崛起的張家也在其中的時候,衆人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當然也有一些想要加入,但是實力不足的。
這些都是旁枝末節,此處不多介紹。
又說起,醜婦與這六家簽署了“抽成協議”,協議規定,醜婦向金、盧、劉、朱、張、吳六家傳授小龍蝦做法。而此六家今後以此經營獲利,需向醜婦提供純利的一成。而規定年限爲七十年。
也就是說,七十年後,此協議作廢。而這六家今後通過小龍蝦獲得的利潤無須再給醜婦抽成。
這一條是醜婦自己提出來的。
當她提出這一條之後,這六家代表無不感念她。
幾人商議開。
“地點最好選在熱鬧的街頭。”朱老爺提議。
說起朱老爺,這位朱貴朱老爺在他妻子朱夫人回到家中,告之詳情之後,險些沒有驚呆了。
快哭出來地說:“夫人吶夫人!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就沒有和爲夫商議商議再做決定吶!”
朱夫人賞給他一個白眼:“時不我待,不知夫君有沒聽過這句話。”見朱貴依舊不明所以,這纔開尊口提點他:“你可知,這件事若是成了,最大的獲利並不是賺多少銀錢,收入多少利潤。而是在於這件事本身的意義?
令小柳鎮揚名天下,你當這樣的機會很多嗎?若非是我在兩位泰斗之後首當其衝表了態……,如你從前所作的好事兒,不定人家醜大娘子看不上眼咧!”
朱貴即羞愧,又興奮。
羞愧的是被他夫人提起從前那檔子事,興奮的是……
“你說咱們小柳鎮上的金翁和盧翁也表態了?”
朱夫人看一眼興奮難擋的丈夫,打着扇子扇風,閒閒說:“當然。這等大事兒,自然要兩位泰斗先表態,你當爲妻是沒腦袋的貨?”
這“沒腦袋的貨”出自一夫人口中,確實不文雅,但朱貴卻不曾在意。
他此刻心中想的就是,既然金翁和盧翁都看好,那一定是大賺一筆的。
至於所說的令小柳鎮揚名……他不覺得區區一道上不得檯面的美食,就能夠令小柳鎮揚名天下,吸引衆人眼球了。
但此話,他瞧着他妻子興致盎然,自然不會傻乎乎這個時候去頂撞他妻子,……這無端端讓這位姑奶奶不開心了,那事後他皮不得繃緊點?
……
這會兒六家姓氏的豪紳討論起具體實施。
“朱老爺說的是,地點選熱鬧一些的街頭巷口是好。但一時半會兒那些熱鬧的,市面好的鋪子,誰家願意轉讓呢?”醜婦就問。
金翁想了會兒,“老夫家到是在東市口有一家空鋪子,原本是租給別人賣早點的。但是這家人近日要搬走,也就退了租子。這會兒還空着。只是那市口……”
醜婦眼珠一轉,笑說:“市口不大好也無妨。……人總愛熱鬧的不是?”卻向着金翁打眼。“科舉可是大事兒呢!咱小柳鎮是不知名的小鎮,但這會兒來往的士子們讀書人們,說不得很多都是來自大城鎮的。小柳鎮中到了夜裡,閉門閉戶的。若是我們在鋪子邊兒掛上紅燈籠,想來是極爲熱鬧的。”
盧翁撫手稱“妙”!
“妙!妙!妙!簡直妙不可言!大娘子這主意正!士子讀書人們來自四面八方,大多是出自大城市的,那麼,這些讀書人大多是挨不住寂寞,喜愛熱鬧的。
若是在小柳鎮上張燈結綵,一片沉靜中多一處熱鬧,定能夠吸引他們的眼球。好主意啊”
“那就請金翁派人打掃打掃那鋪子了。”醜婦就說:“人手的話……倒是不必愁。但是,這小龍蝦的做法還請保密。並非我護食。只是不想有不良之徒壞了事兒。”
她這般一說,幾人一再保證,會派出忠心耿耿的家生子來幫忙,絕不會讓人無端端泄了密。
……
這事兒就在有條不紊中進行,期間,醜婦將小龍蝦的做法傳授給了六家人,而六家人都派出家裡的大廚。每一家人的大廚負責一道工序。
這也是爲了防止那些大廚私相授受,而且他們都聽了醜婦簽下了的那什麼《保密協議》。自然知道其中關係。
至於小龍蝦的貨源……,這個不愁,醜婦動員了南畦村的男人們白日捉龍蝦。
爲了提高捉龍蝦的效率,醜婦還專門請了老村兒編制竹簍子……她按照前世的記憶,在那鄉間小路上看見小河裡有人撈龍蝦,那驚鴻一瞥……
按照記憶中模樣,畫了模子,讓老村兒編制竹簍子,這種竹簍子又叫做“蝦籠”,成“丁”字形筒狀籠子,兩個入口設置倒須,龍蝦只能進不能出。
捕蝦時候,在籠子裡放置麪粉團,yin*蝦子前來覓食。
好在這種用竹篾編制的籠子不難編制,也好學會,因此,本來老村兒一人編制不過來的,就教了那些人自己個兒編制,……如今,村裡的男人們雖然不能說人手一隻蝦籠。
但是也做到了一家有一個蝦籠。
當然,他們不是白乾活的。醜婦許諾他們,一斤龍蝦五十個銅板兒。這對於南畦村的百姓來說,可是大好事兒啊!
這種大蟲子,老用大鉗子咬斷田地裡的莊家,大夥兒本來就煩不勝煩。但如今捕捉這樣的大蟲子,還有銅錢拿。而且對於南畦村的百姓來說……還不少!
這可是大好事兒!
因此,家中有好幾個勞動力的人家,也會分派出一個男丁專門跟真村子裡的捕蝦隊伍,去捕蝦。
事情正在緊鑼密鼓中,以一種明快的節奏進行着。
……
今夜,醜婦睡不着。披了一件衣裳就到小院子裡乘涼。
東邊兒兩間屋子已經住了人來。馮寡婦帶着兒子住進來。這也是醜婦第一次見到馮寡婦的兒子。
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凹陷的兩側臉頰,深深嵌進的眼窩,病態的蒼白膚色,走起路來來腳步虛浮,她就曾見過這狗子被稍微大一些的風一吹,竹竿子似得左右前後的搖擺。
……第一次見到有人會因爲風而隨之擺動!
被風吹得亂晃……這種話在醜婦的印象中,從來只是一種誇張的形容。
但自從見到這狗子之後,真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再看這馮寡婦淡定從容,不禁感嘆母愛的偉大——一次夜間如廁,她就看到馮寡婦坐在院子裡神情呆呆地望着沉黑沉黑的天空。不知道在看什麼。
看着看着,望向狗子的屋子,然後眼淚就淌了下來。
這與白日裡的淡定從容,截然不同的馮寡婦,讓人爲之心酸。
馮寡婦的堅強也就成了強虜之末,是爲了安狗子的心,亦或者是爲了欺騙她自己……,反正她的堅強是那麼……不真實,卻讓人心痛!
醜婦並不忍心插穿馮寡婦,堅強的背後是赤luo裸的無奈。
她只是有意無意對馮寡婦更好了,對狗子也更好了。
平安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只要並不是真的壞到爆的傢伙,小包子都能夠跟他們熟起來。
許是狗子常年病弱,從沒什麼朋友。這會兒面對小包子的親近,居然一愣一愣的。
平日裡,馮寡婦要勸說狗子吃藥,那得費上一番口舌……從襁褓開始吃藥的娃兒傷不起啊!
但狗子這些日來,住在醜婦家,小包子總是端了個海碗到他屋裡,奶聲奶氣喚一聲:“狗子哥。喝粥了。”然後無恥地把一碗黑乎乎,冒着白煙,味道濃重的海碗往他狗子哥手上一塞:“狗子哥,燙手咧!”
然後,那位狗子哥順手接過黑乎乎的海碗。楞楞地看着碗裡滿滿的黑乎乎的藥汁。剛開始時候,狗子還會辯駁一句:“平安,你拿錯了,這是藥……”
然後小包子露齒一笑,用他奶聲奶氣的聲音淡定地告訴狗子:“狗子哥,這是新熬的粥。你嚐嚐看,俺親手熬的。”
狗子向來除了皺眉、皺眉、皺眉……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痕,愕然地看着手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藥汁,又木然地將視線轉向他牀前揹着小手,笑得天真無邪的小包子……一張討好的臉。
狗子垂下眼,“嗯,好,俺嚐嚐這粥味兒好不好。”然後“咕嚕咕嚕”把一海碗的藥汁灌進嘴裡,苦着臉說:“這粥真好喝,就是有些苦。”
話說,小包子這招屢試不爽,狗子屢屢中招。
有一回,醜婦就見到這二人的互動……那時候她相信她的表情一定精彩到爆!
看向小包子的眼,除了愕然愕然愕然,還有就是……這特孃的無恥絕對不是她教的!
從前說這話的時候,總有些心虛。這一回,醜婦發誓,她一點兒都不心虛了!小包子的無恥絕對與她無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