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調查清楚終究是需要時間,這麼做也只是爲了心裡有個底,不管結果如何,能借助鹿笙的地方也不會客氣,只是更深層次的接觸肯定會中斷。
第二天,周少瑜便提着一些不管貴重的禮物前去拜訪王騰,只是院試在即,王騰監考官的身份有些敏感,若是平常也就罷了,現在見考生,有點惹人猜疑。
“我家老爺說,何教諭的信他已經看過了。”解釋了一下不好接見的理由,管事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
周少瑜秒懂,若無必要,完全不用說這麼一句多餘的話,老鄉加同年,這關係寫來的信怎麼可能不看,此時特地強調一句,潛臺詞無非就是在說,我已經記住你的名字了,只要到時候不是差的上不了檯面,會適當的照料一二。
其實王騰也曉得,若是拿不出手,何柳英又怎麼可能推舉到他面前,關係好是不假,但這種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拜託關照的,真送個爛泥過來,說不得還要翻臉。
好吧,其實在科舉些文章方面,周少瑜還真就是個‘爛泥’,人家厲害的,好些書都倒背如流,他甚至壓根就沒看過,若不是爲了表面上能應付,這段時間被迫看了一些,估摸着隨便問個什麼都會懵圈。
所以,其實王騰不接見,周少瑜反而鬆了口氣,沒辦法,這種提攜後輩的事,怎麼可能不考量一二,一個兩個問題還好,應該還能應付應付,多了那就丟人了。
聽管事這麼一說,周少瑜有譜了,道謝的同時,暗中遞了一錠銀子過去。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個提督學政的管事也差不多了,整個潭州,品級最大的,便是正四品的知府,上頭沒有沒什麼巡撫總督的,有時候會出現,但不多,起碼現在是沒有。
正四品,單從品級上來講,就已經比正三品的王騰小了,更莫說王騰還是京官,京官大三級麼。
而且學政這樣的官職,屬於清貴之流,前途遠大,只要不出意外,往後做宰相都有可能。
所以,即便王騰不會在潭州待多久,也不會有人敢隨意輕視,即便是個管事,就算有資格不搭理,也不會輕易得罪,更莫說周少瑜這種連秀才都還不是的存在了。
當然了,也不是非得巴結不可,但橫豎不過一點銀子罷了,或許往後一點關係都扯不上,但誰又知道什麼時候能用上。
這種事自然沒有瞞着李清照的必要,打小生在官宦之家,對於科舉裡頭的一些把戲,自是最清楚不過。
真正沒有任何關係背景中舉的,那都是靠實打實的硬本事,而很多,或多或少都會有關照。
若說考個多好的名次,李清照沒什麼自信,畢竟以前就沒這經歷,眼下既然有人關照,這就輕鬆不少,因爲無論如何都不會落榜了,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說不好還能衝擊個好名次。
“也別考的太好,真給整個榜首回來,樹大招風啊。”周少瑜到是對李清照有信心的很,卻是糾結起名次太好的問題。
沒法子,肚子裡沒貨啊,這玩意隨便詳細說幾句就能露餡,多不好。
“周郎也太高看妾身了。”李清照樂了,笑道。
“哪的話,你可是四大才女呢,幾千年就這麼幾個,怎麼高看也不爲過,一點謙虛都不用。”
一說四大才女,李清照就有點心虛,主要是沒實感,這玩意又不是她還在大宋的時候評出來的,而是後世纔有的。
換言之,若不是周少瑜說,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有那麼大的名聲,華夏史上四大才女,而且還是所處時代最晚的一個。
想想前頭幾位,蔡文姬,上官婉兒,班昭,李清照都有一種,妾身何德何能敢與這幾位平起平坐的想法。
當然啦,虛榮肯定是有的,簡直就是名留青史,光芒照四方啊,暗地裡其實有時候做夢都會笑醒,小虛榮嘛,誰都會有的。
不過心虛總還是有的,自己談這個,總覺得怪不好意思,於是生硬的轉移話題,道:“今次給不少富貴家遞了帖子,以善懷閣的名義邀她們前來一聚。
三叔卻是個消息靈通的,哪家哪戶什麼來頭,不敢說一清二楚,卻也八九不離十,不然還真不知道上哪遞帖子,只是不知道會來多少人。”
“這麼快?”周少瑜吃驚道,這纔剛來一天而已。
善懷閣的事情,周少瑜只是做個大概規劃,別的都是由李清照統籌管理,本以爲李清照會先緩一緩,沒曾想,這麼快就開始下手了。
李清照抿嘴一笑,道:“原本是想着,趁着還有時間,看能不能拉攏一些關係,照應一下院試,只求能公正一些,不過眼下既然有學政關照,到也不必如此了。”
“好媳婦兒。”周少瑜頓時感動。
哪想李清照接着立刻就笑道:“怎麼也是妾身的科舉不是,回頭拿下來了秀才,卻是要多做一套衣服來給妾身穿穿。”
得,周少瑜白眼一翻,不過周少瑜纔不信李清照沒有爲自己着想呢。
不過老夫老妻的,也不用多客氣,兩人在院子裡走動走動,說說體己話,遠遠的就聽見在後園子裡頭,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
卞玉京、陳碩真、妲己還有萬巧巧在旁邊當看客,李香君親自操刀排練,底下是一些個或老或少的女子,一看就曉得這是在排戲呢。
說來也巧,善懷閣最先開始招人的時候,是以家中沒有多餘負擔的女子爲主,這批人就屬於一開始就招到的。
原本是個戲班子,走南闖北的,班子裡的人來來往往有聚有散,流動性是不可避免的。
一個班子吃飯的本事就那麼多,一個地方待久了,自然也不會有生意,其中不乏各方打點,累吧吧的也攢不了幾個錢,戲子麼,地位低,誰都能欺負兩下。
去歲時候到了潭州,捲進了戰亂,人到是沒事,攢的錢銀全沒了,大夥本來就是好聚好散的那種,這時候誰還顧得了這多,能走的全走了。
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年輕的沒幾個,還都是女子,潭州鬧了亂子,各方面不景氣,自己都吃不飽了,還誰來給錢看戲。
勉強過到年初,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正巧善懷閣招人,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便來了。
這一下週少瑜高興了,在他的腦袋裡,善懷閣不僅是學習的地方,更是娛樂的地方,怎麼能缺少戲劇?
而排什麼戲,那就又有講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