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人馬堵截圍剿區區二百人,居然忙活了大半夜都沒成功,固然是殺的人家人數越來越少,可就那些小魚小蝦,殺了有什麼用,重點還是周少瑜。
當然,到也不是真就全部追擊堵截,在追趕一段時間後,阿史那思磨也心中起疑,讓副將帶領一半人馬回去繼續堵着蕭姽嫿的軍隊,畢竟前邊那人,雖打着周字大旗,但卻遮得嚴嚴實實,委實可疑。鬧不好卻是調虎離山。
可饒是如此,仍舊還有那麼多人啊,要知道對面只有二百,現在更是隻有五十來人。
沒堵到不說,死傷還不小,這就很惱火了。
而另一邊,和另一半軍隊會合的阿史那隼,經過顛簸的奔跑,已經愈發虛弱了,在得知阿史那思磨的舉動,頓時極其敗壞。
這也是他雖喜長子,可真要傳可汗之位卻給次子的緣故,太蠢!
從一開始,壓根就不需要進攻,只需擺出一副圍困的架勢,傳話讓蕭姽嫿交人便可。即便蕭姽嫿不交,隔閡也自然產生,就不信所有人都願意保周少瑜。
即便屆時有敵方援軍趕到,憑藉突厥鐵騎,難道還怕了不成?
至於那勞什子周字大旗,擺明了誘敵之策,居然輕而易舉就上當了,還好知道留下一半人,不然人家早跑了。
奈何不論是自己還是會下軍隊,都已經很乏了,且深更半夜的,也不利於進攻,只能待天亮再說。
而緊追其後的楊妙真也不敢託大,人困馬乏是必然,只能同樣選擇遠遠紮營休息,待來日再說。再之後的李秀寧也同樣如此,在經過楊妙真留下的慘烈戰場,李秀寧留下一部分人清理,則繼續趕路,奈何終究是步卒,消耗體力更加嚴峻,隨着夜深,也不得不先選擇先行紮營。
終究還不是百戰之師,想要日行多少多少裡,那是做夢。
此時此刻,呂玲琦虛弱的喘着粗氣,奮力刺出,將迎面疾馳而來的騎兵一擊斃命,而後抓緊翻身上馬,這已經是第三次換馬了,第一匹馬已經被活活累死,而之後兩匹,都中刀斃命。
緊握長槍的雙手顫抖的很厲害,若是稍稍放鬆些許,便是連武器都握不住的狀態。
方纔被一隊五百人的突厥騎兵圍堵,呂玲琦奮力衝殺而出,只不過此刻仍舊跟隨左右的,只剩下十餘人,且人人傷口帶傷。
“呂將軍,某已經不行了。”一名斷臂的親衛慘笑一聲,但另隻手仍舊用盡全力死死的抓住那面迎風的周字大旗,只見他虛弱道:“爾等先走,某去將那些牲口吸引走。”
很顯然,這是打算藉着夜幕吸引突厥追兵,畢竟若不是距離稍近,只能憑藉旗幟來辨別方位。
“你一人扛旗未免太過明顯,一眼便知真假,某也一同去!”另一人雖完好無損,至多也是疲憊不堪,但仍舊毫不猶豫的出聲道。
“我也去!”
“還有我!”
“此等英雄之舉,怎能少得了我?”
“難道某家便是卵蛋不成?”
你一言我一舉,除卻呂玲琦外,居然全都出聲主動。
衆人互看一眼,哈哈一笑,隨即臉色一正。
“呂將軍,此地自有我等誘敵離開,還望呂將軍速速離去!”
“望將軍速速離去……”衆人齊聲道。
“你們……!”呂玲琦無言以對。
沒人想會死,呂玲琦也不例外,但是讓她拋下才剛剛同生共死的將士,委實張不了嘴。
“將軍!”
諸人再次出聲催促,然而……
“在那邊,殺!”隨着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頓時喊殺聲居然從四面八方傳來,此時呂玲琦就算想走,也是走不掉了。
“這邊,上山!”呂玲琦當機立斷,不得已選了一條死路。
固然這山地勢險峻,甚至只有一條小道可走,只要先行上去,便可依有利地形達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效果。但是,懸崖峭壁,亦是無路可逃。
莫說諸人早已精疲力盡,便是體力完好身體無傷,也遲早會被耗盡,何況身上並無任何的吃食。
只是此刻,卻也沒那麼多選擇了。
衆人騎馬疾馳奔至山下,立刻舍馬攀爬。
這是一條由石壁從下至山開鑿而出的窄小道路,若是遊山玩水而來,也稱得上一聲鬼斧神工,然而此時誰又會注意這個。
不過呂玲琦卻是將長槍背了起來,抽出腰間的長刀,將這羊腸小路上兩邊的乾枯樹枝全部給劈砍到路上。不僅她如此做,還讓有餘力的親衛同樣如此,而幾位受傷較重的親衛,則全力往上趕,準備其他事宜。
本就是爬山,一路還要劈砍樹枝,本就疲累的衆人愈發吃力,只能咬牙堅持,真論極限,其實早就到了。
待好容易爬到山頂末端,壓根來不及休息,便不得不提起武器阻擋突厥士卒的進攻,好在此處的確緊窄,至多容納兩人同過,而想要施展開來進攻,更是一次只能通過一人。
兩兩一組暫且擋住,其餘人抓緊能歇一會是一會。
就這麼點大的口子,只要殺了前兩三個,其屍首自然也讓其後的突厥人無法下腳不便行動,此刻宰殺起來,更是方便。
這些傢伙也有點傻,仍舊往前衝。若是擁擠的一股腦往前擠也就罷了,雖然人擠人的會有點慘,但是起碼能夠一次性衝破這一層簡單不能再簡單的防禦不是。一次衝進來十來個,後邊的人不就沒人圍堵咯嘛。
人家偏不,還自認聰明的於最前方給騰出些許空間來,好讓衝在最前頭的勇士拼殺而出。
可憑啥啊,就這麼點空間,人家兩個人拿着長矛隨意往前一突,啊嚯,想不死都難。
待死了十來人,突厥人也發現不對了,這玩意都快徹底擋路了好吧,可這時候在想蠻力一齊擠也晚了,也沒個人只會,有地位的都在後頭堵着呢。
而且隨着後邊趕到並擠進來的人越來越多,羊腸小道里的人也愈發擁擠,可偏生還曉得最前頭留點空間好進攻,真真是有些搞笑。
而這時候,幾團火焰在山頂的兩側燃起,逐漸火勢愈來愈大,觀火起之處,只見好些個枯草樹枝團在一起組成的圓球形正不斷燃燒。
幾位傷兵不顧熾熱滾燙,從高處將其推下了羊腸小道。
沒錯,先前呂玲琦等人一路將路上的枯樹枝全部看法到小道上的意圖便是如此,堵路不可能,但卻助燃。只可惜沒有發現大塊的石頭,而伐木又不來及。
小道的中部,瞬間被火勢覆蓋,慘叫聲不絕於耳,下邊的人拼命往後擠,前頭的人則往死了向前擠。
縱然堵上了好些屍體,可在如此擁擠的情況下,也一下子擠出好幾個人出來,這還能夠應付,但隨着越來越多的火球推下,慌亂的突厥人愈發用力擁擠,被擠出來突厥士卒也越來越多。
好在是分批次的,並不用一次性面對,然而饒是如此,也愈發難以堅持。
而這時候,遠處火光逐漸明亮,密密麻麻的火把一大片,便是再蠢也知道,這是一支行軍的軍隊。
“是援軍!援軍來了!堅持住,馬上就能得救了!”呂玲琦眼神一亮,如此多的步卒,不可能是突厥人,而其他不管哪方勢力,至少此刻也是盟友。
衆人士氣爲之一振,紛紛壓榨出最後一絲餘力奮力抵擋。
而突厥一方,除卻小道上方無法退卻的人,其餘的盡皆後退集結,不多時,兩軍交接,本是與烏合之衆也差不離多少的火鳳一方,居然打出了碾壓的態勢。
也是,一來火鳳這邊的確人多,此次火鳳發兵共計五萬,而此刻前來相救的共計三萬,那也人數多了不少。何況突厥一方忙碌了大半宿,也算是精疲力盡。
如此輕鬆,連火鳳都有點不敢相信,不過打仗麼,能碾壓着打,誰不喜歡?居然沒用多久還真就將突厥人給打退了。
待呂玲琦出現在火鳳的馬車內,前者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已經昏厥過去,而兩百親衛活到現在的,也只剩最後八人。最終犧牲的那位,卻是那位扛旗手,吃力的步入火鳳的軍內,忽的一個踉蹌,又是悲慼又是滿足的一笑,而後旗杆插在地上,整個人以一個相對獨特的方式藉助旗杆戰力在那裡,而腦袋卻是一低,徹底沒了聲息。
得知事情經過的火鳳,深深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扛旗手,出言道:“如此忠勇之士,厚葬之!”
與此同時,忍不住‘教訓’了一番蕭姽嫿的周少瑜,嗯,莫要誤會莫要多想,無非就是打了一頓某些相對不好下手的身後柔軟挺翹部位。
在得知呂玲琦居然做出此等‘傻事’,並且時間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心下大急。
着急之下,快速邁步直接進入蕭姽嫿的視線死角,瞬間消失不見,如此方式也是迫不得已,最起碼沒有直接看見消失麼。
自然是選擇穿越了,未來得及看清楚周邊環境,反正依照曾經的慣例,無非就是某個城外的山上。立刻使用召喚,將呂玲琦拉了過來。
不過周少瑜看見的,卻是一身血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呂玲琦。
不會吧!
怎麼可能!
“呂玲琦!”周少瑜慌了神,撲上去一把摟住用力搖晃。
沒反應!
伸手一探,還好還好,只要沒死,憑藉穿越的獨特能力,什麼傷都能瞬間治癒,不過想來吃了不少苦,受傷是肯定的,要知道他那套放在明面上的銀鎧,不過是大梁產物,並無什麼刀槍難以破防的功效,明顯能夠看到,一些部位已經被砍穿。
不過此刻,至多也就是實在太累了,一時半會不會醒來。
周少瑜伸手將呂玲琦的銀鎧脫下,內裡的衣物也幾乎被各種血漬侵染,索性將呂玲琦剝了個精光,拿出水桶毛巾擦拭清洗一番,這才換了套正常的衣物。
抱着呂玲琦出山不如一座小城內,弄清楚朝代具體時間和地點,面對需要戶引才能開一間房的旅店,周少瑜直接亮出了錦衣衛的牌子。
沒辦法,戶引周少瑜是有,但是呂玲琦沒有啊,一個俊俏的女子沉睡不醒的被一個男子抱着來開房間,鬧不好直接會被報官的吧。
既然錦衣衛的牙牌都出來了,不用問,只能是明朝,錦衣衛這般的存在,實屬獨一份。
不過周少瑜不知道的是,火鳳坐在馬車上,看着一處空空蕩蕩只有一些血跡的地方,深深的皺起了眉。一個大活人在你面前消失,就火鳳這反應,都算相當鎮定的了。
黎明初現,火鳳大軍就地歇息打掃戰場,各個喜笑開顏,繳獲大量的彎刀也就不提了,還得到了不少的戰馬,雖然都是疲憊到一定程度的戰馬,但只需好好養一養歇一歇,那可都是頂好的戰馬。
此處戰歇。而另一處,認定周少瑜仍在山中的阿史那隼,集結兵力對蕭姽嫿軍隊發起衝擊。
然而下了馬的突厥人,其威脅程度起碼下降一半,何況此刻人數遠比上昨日,對此,蕭姽嫿也算輕鬆應對,畢竟藉助地利防守,而不是主動出擊。
楊妙真則遠遠的尋找機會意圖伺機而動。而更遠處的李秀寧,則是另外一般場景。
隨時剛剛黎明,但麾下將士早已埋鍋造飯吃過早飯,稍作歇息天方一亮,便立刻開始行軍。
“不好,貧道卦象,已對周善人失去感應!”玄陽坐在高頭大馬上,手指不斷掐來掐去,掐算半天,卻是忽然驚呼。
李秀寧嗆啷啷寶刀出鞘,直接就架在了玄陽的脖子上。咬牙切齒的憤恨道:“周郎定會無事,汝若再胡言亂語,便叫你是試試此刀鋒利與否!”
玄陽大汗,到是沒露出害怕之色,而是藉着道:“不對,雖氣息皆無,可又非必死之象,怪哉怪哉!”
李秀寧聞言一愣,忽然想起什麼,隨後苦笑一聲,這算不算是關心則亂?
救周少瑜?有那必要麼?差點忘了,那傢伙實在不行還可以開溜的啊!誰死了他也不死,犯得着這麼急切?就算呂玲琦也在,周少瑜同樣可以帶走的麼。這還真是,居然所有姐妹都犯下了這個疏漏。
卻也好理解,誰讓周少瑜是個例外,不能以常理度之,既然都不是常理了,一時沒想到不也很正常嘛。
一想到昨日那慘烈的戰場,三千騎軍的屍首,李秀寧一陣心疼,真當騎軍好訓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