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內……
皇上疾行雲下了早朝之後就到慈安宮來給太后請安,太后穿戴整齊的坐在殿閣一側,她獨自品着香茗,慈愛的水眸中閃爍着一抹莫明的孤獨與寂寞。
疾行雲打量了一眼才幾天不見的太后娘娘似乎在瞬間老了好幾歲,心中不免有些酸澀。正欲上前說兩句討太后開心的話,誰還話未出口,便聽太后沉沉的喚道:“皇兒,過來哀家這裡,哀家有話想跟你說。”
“太后想說何事,皇兒都聽着,只要太后開心就好。”他一邊迴應,一邊順從的走到她的身畔。
太后擡眉望着疾行雲那張冷毅而英俊的臉龐,似與二十年前的先帝一模一樣,陡然心生感慨,不由更加難受。淺嘆一聲,又不知從何開口。
疾行雲見她欲言又止,神色哀悽,眼神微沉了一下道:“太后,莫不是還在怪兒臣沒有處理好秦後之事?如果她覺得朕給的補償還不夠,那可以直接提出來,何必三翻五次的勞太后你憂心?”
太后憂忡的望着疾行雲,知他又是誤會了秦後,思忖着原來他對她的芥蒂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了,讓她選擇離開,果真是最名智的選擇。
“皇兒,既然你如此容不下秦後的存在,那就讓她走吧!”
她充滿慈愛且不捨的話語讓他先是一怔,繼而他幽冷的黑瞳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最終帶着質疑的望向她:“走?她要去哪?”
“出宮!”
“兒臣不懂太后您的意思。”
他埋下頭,盯着鋪有純白西域波斯毯的地面,深邃的黑眸似有逃避與不敢相信。
“行雲,哀家不知道應爲什麼原因你那麼不喜歡秦後,但是念在你們幾年的夫妻情份上,還是給她一條活路,讓她出宮吧。”
“太后,她雖然被奪走了鳳印鳳冠,但她還是朕的皇后,封號未廢,朕豈能讓她出宮?”
“現在的後位於她來說,如同虛設,廢與不廢也只是你一道聖旨的意思。”
“她是有罪之身……”
“算哀家求你,別在爲難她了。這樣下去,只會讓
你們彼此痛苦爲難,何不放手解脫?”
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似一語將他驚醒,他茫然的盯着眼前這個慈愛太后,彷彿有種從未相識的陌生。
彼此痛苦?何來彼此?明明受折磨的只是她一個人罷了。可不知爲何,最近連同自己也跟着莫明不好受起來。
“這是太后的意思嗎?也許她自己完全捨不得宮中的這份尊榮呢?”他心中震撼,表面卻嗤之以鼻的詢問。因爲在他記憶中,她從來都是手段與野心並駕齊驅的女人。
“這是那孩子自己的意思。她應該累了,想出宮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不可能。”
“爲何不可能?”
“因爲朕太瞭解她了,她是那樣的愛慕虛榮,權利地位對她來說,勝過一切。”
“如果她真是這樣的人,那麼放她出宮,豈不是給她最大的打擊?而且這也是給皇上最爲解恨的辦法。”
聽着太后字字是理的話語,疾行雲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該說什麼了。他凝視着窗棱之外飄浮的那朵雲彩,陡然想起她清新脫俗的身影,輕紗遮面,柳眉似畫,一雙黑瞳總帶着神秘而勾人的色彩讓人爲之淪陷。
他是恨她,厭她,惱她的,可爲什麼這一次提到放她出宮,他竟有一刻的猶豫與彷徨?
聰明的太后娘娘在宮中多年,自是學得了察人觀色的好本領。當下看出疾行雲的恍惚之態,不由用綢帕捂了捂脣,端出一派雍容華貴道:“皇上,說到底她在你心中再如何的不堪,終是不捨對嗎?若是不捨,只需你點點頭,給她置辦一些像樣的東西,別讓她委屈着,然後哀家去說說,這女人心一軟就什麼都答應了。況且曾經的秦後,可是爲了你連性命都能豁出去呢。”
“她是爲了她自己的容華富貴,別以爲想用出宮這一招博得朕的同情,我看她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什麼叫君心難測,就是在前一秒他還可以看似有情,可在下一秒,他便能翻臉無情。
太后的話確實讓他再次誤會葉無雙的出宮之舉,只不過是爲了引起他的興趣,以便讓他念及
夫妻之情心生同情罷了。甚至這一刻,他開始懷疑太后是不是與秦如塵連合串通過來演戲的。
但礙於太后的身份尊貴,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沉着俊顏連看什麼都是陰鬱無比的樣子。
“皇兒……”
太后不明白自己哪裡又說錯話了,使得疾行雲神色這般難看,當下想解釋什麼,疾行雲卻冷冷的一揮長袍,面色冷峻道:“此事朕會考慮,既然她想走,朕也不會過多挽留。只是想到這樣的女人出了宮,怕是對宮外
百姓來說,也是一種禍患。”
“皇上,你的性子何時這般極端,身爲君王,你應該對待任何事情都應有着開闊的思考,而不是……”
“太后娘娘不必多說了,兒臣回宮會自我反省。至於秦後之事,明天朕就會給太后一個交待。”
留下這句話,疾行雲便負手匆匆離開。這還是他當政以來,第一次給太后老人家難堪。雖說心裡有些愧疚,但思及她總是爲秦如塵那個惡毒女人所用,倒也憤恨難平。
麗香苑,葉無雙正在跟玉雅學着繡香荷。
雖然在現代她也算是個全能的精英女,但到了這古代是沒幾樣用得上的。
現在在宮中倒有人賜物過來勉強過日,但出了宮沒有一技之長,那就得喝西北風了。
說以,她先跟玉雅學着繡香荷,以免哪天真的一無所有了,還可以靠着這個養活自己。
主僕二人繡得正喜的時候,突然一種冷厲的陰風颳來,使得二人身子各自一顫,葉無雙更是一個不小心,讓繡針給紮了手,當下痛得直放在脣與輕吮。但因爲臉被輕遮隔了一層,吮着也不解痛,她只能把手鬆下來,神情有些無奈。
“皇……皇上……”玉雅輕喚一聲,身子不由發抖,每次皇上來這裡娘娘都沒好事,況且這次的臉色完全難看到了極點。
他就那樣冷冷的站在她們面前,哪怕金色的驕陽落在他的身上,似乎也看不到一點溫度。他擰着的眉宇,似鍍了一層寒冰,輕抿的薄脣,就像含着一把利刃,只要隨時一開口,就會讓人體無完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