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好不容易與葉無雙竄通好宮中採辦的姑姑,才得以渾水摸魚的出宮。
來到平王的府邸,燕歸此刻的心情,有着難以言喻的激動,因爲每一次與平王相見,對她來說,都是上天給她的一次眷顧。她很珍惜,儘量記住相見時的他下達的每一個命令,以及,每一個神情。
這一次相見,平王一改往日的沉穩淡漠,竟然急燥得像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那般,緊緊將燕歸的皓腕一拽,冷峻的面容有些氣急敗壞道:“燕歸,無雙怎麼樣了?”
燕歸悄悄的瞥向自己清瘦有力的玉腕,這是還是她與王爺,第一次如此的親密接觸。她心跳的速度,瞬間難以自控。紅了顏,許久才含着一絲羞意回道:“王爺放心,葉昭儀已經脫離了險境,沒有什麼大礙了。”
聽罷這些,他才微微將她鬆開,憂忡的面容,緩緩恢復如常。
沉嘆一聲,帶着幾分冷冽的凜着燕歸:“本王不是讓你看好她嗎?爲何還要讓她受傷?”
燕歸立即跪地行禮,面色略顯慌亂:“是燕歸失職,請王爺賜罰。”
看着她向來赤膽忠心,爲自己效勞多年,疾行風最終還是抑制了內心的怒火,沉聲道:“不許再有下次。”
“燕歸明白。”
“記住,以後要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她的命,就如同本王的命一樣。哪怕你舍了性命,也要保住她,明白嗎?”
“燕歸一定不負王爺重望,只要活着,就不會讓葉昭儀有事。”
燕歸擲地有聲的應答,總算讓平王疾行風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他拂了拂袖:“起來吧。”
“謝王爺。”
“燕歸,本王問你,無雙在宮中可好?”
燕歸垂下身,恭敬的迴應:“王爺,葉昭儀除了此次受傷,在宮中一切安好。”
“皇上對她……”他有意拖長的語音,刻意的不願說出後面的話來。
燕歸卻坦率的迴應:“皇上對葉昭儀chong愛有加,如今連趙貴妃的風頭,也稍遜她一籌。”
平王面色陰沉,黑瞳變得銳利,繼而冷漠的轉向燕歸道:“不用說了,本王知道了。”
燕歸欣喜的面色,陡然一僵,默然的咬了咬脣。她不明白,爲何葉昭儀受chong,王爺還不高興。讓葉昭儀入宮,不就是爲了讓她得chong,然後對付趙貴妃嗎?爲何王爺在一切都襯心如意之後,還如此鬱鬱寡歡?
“燕歸,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宮了,以免讓祁帝懷疑,否則你和無雙都有危險。”
“燕歸明白,不過臨走前,燕歸還有一事要跟王爺交待。”
“說吧。”他冷然的走到一側,將手負在身後,眺望遠處的豔麗風景,腦海中,卻不由自
主的浮現出了葉無雙那日爲自己上藥時的情景。她嬌顏秀麗,神情恬淡安靜,舉止溫柔。從她離開後,這抹回憶,從未被他抹去。
“葉昭儀說了,王爺如今入駐天子腳下,眼前雖是一片繁華光景,卻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皇上知道了你和趙貴妃的往事,所以讓燕歸提醒王爺,以後萬事小心,低調行事,韜光養晦纔是正理。”
燕歸的話,讓他瞬間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回來,他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凜向燕歸道:“她真有這樣說?”
“燕歸不敢欺瞞王爺,字字皆是葉昭儀走時的叮囑。”
“本王明白了,你退下吧。”他微微揮手,僵冷的面容,不再多言。
“是!”燕歸眷戀不捨的瞥着他的背影,如此挺拔而堅毅,猶如一顆蒼松那般,就這樣深深的種在了燕歸的心裡。
待燕歸走後,某人僵硬的表情,才緩緩扯出一抹難得的笑意。看來,她還是擔心自己的。
無雙……放心吧,本王不會讓你待太久!
……
宣儀殿這邊。
葉無雙的傷口剛剛換過藥,此刻藥性在傷口肆無忌憚的發作,一時間疼得她冷汗淋淋,臉色蒼白得好像紙糊一般。她撐着嬌軀,欲要起榻,卻因疼痛,而使不出半點力氣。
祁帝走來,正巧看到這樣一幕,瞬間大怒道:“這宣儀殿的人呢?都上哪去了?”
看到是祁帝,葉無雙面色一寒,立即向上前行禮,可因帶傷在身,根本就動不得。稍有舉動,傷口就被牽扯得發出撕裂般的陣疼。
“無雙,你沒事吧……”祁帝走過來,立即將她挽扶在懷,清冽的黑眸,劃過一抹不忍的難受。
她抿抿脣,堅韌而倔強一笑,那笑猶如風中的芙蕖,脆弱卻美好。
“皇上,我沒事,就是剛上了藥,有點痛,一會就好了。”
“這照顧你的人去哪了?豈有此理,這些宮人越發不懂規矩了,連主子都不知如何侍候了嗎?”
見祁帝大發雷霆,葉無雙忙撫着他的手背,示意他息怒:“皇上莫怪,是我不喜歡太多人圍着,換了藥以後,所以就讓她們下去了。”
“你不喜歡閒散人等,那你的貼身宮婢燕歸呢?”
她一怔,勉強一笑:“她出宮了!”
“出宮?”他假裝一愕,黑眸變得深沉,以他的英明神武豈會不知這些細節?對於葉無雙,大小鉅細的事情,他都派人暗中盯着。一是擔憂她再出傷害,二是,因爲她是平王送來的人,在他的內心,始終有些提防。就算葉無雙現在已經佔據了他內心一個很特殊的位置,不過一旦發現她與平王有不軌的動機,他也不會輕饒任何一個人。對於背叛者,他一向都是用最冷酷無情的手段對待。
葉無雙雖然受了重傷,但也沒有糊
塗。皇上不會無緣無故提到燕歸,既然他問起,應該就知道燕歸已經出宮了。
索性她也不隱瞞,直接道:“都是我的意思,最近受了重傷,我以爲自己時日不久,就特想吃我家鄉一種幹炒的糖板栗,在宮中是沒有的,所以做夢都喊着叫着要吃,後來燕歸知道了,就非要說出宮去找找,興許可以找到買這種糖板栗的地方。皇上,若是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沒有教好燕歸,不管她的事……”
“原來只是爲了一種民間小吃?你大可以告訴朕,朕能替你辦成啊。”他心疼的撫着她的嬌額,心中更是欣慰她的坦白。若是她剛剛稍有隱瞞,或許結局就不是這個樣子了。是的,在疾行雲的心裡,他越在意的人,越容不得她的欺騙。
“皇上一天日理萬機,還要憂心我的受傷的事情,臣妾哪還敢再勞煩你。”
葉無雙淡淡迴應,脣角抿出的一抹笑意蒼白卻很空洞,讓人看不清,她是真的在笑,還是因爲笑而笑。
他有些失神的看着她一會兒,才沉沉道:“也許,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過要告訴朕,無雙,你總是如此特立獨行,有時候朕真的想爲你做點什麼,都發現一切是那麼的堅難。哪怕是一點點,你也不曾給過朕機會。在你的心裡,朕重要嗎?”
她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微微一滯,泛有霧光的水眸注視他良久,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在燕歸回來了,手裡捧着用宣紙包好的糖板栗,一臉笑吟吟的走來,瞬間打破了眼前的僵局:“葉昭儀,你償償,這是不是你小時候吃的那個味兒?”說完,陡然看到了祁帝不悅的面色,燕歸立即蹲身行禮:“燕歸參見皇上。”
好在葉昭儀讓自己留了一手,歸來時以 免讓皇上疑心,所以用這糖板栗充數。想不到,皇上還真在這裡。
祁帝先是冷凜一眼歡天喜地看似毫無心機的燕歸,隨後又瞥了瞥她手中高舉的糖板栗,隨即陰沉的站起身來,將手一負:“燕歸,照看好葉昭儀,不得再離開她半步。”
燕歸知道氣氛不好,立即點頭行禮:“是皇上。”
疾行雲不再多說什麼,回頭凝視了一眼臥榻的葉無雙,最終深深一嘆,留下了讓人莫明的情素,便闊步離開。
待人走後,燕歸才挺直身軀,將手中的糖板栗往案上隨意一擱,憂慮的走到榻前:“葉昭儀,你還好吧?”
葉無雙搖了搖頭,蒼白無力道:“我沒事。”
“皇上起疑了沒有?”
“應該沒有,以後別出宮了,這次是僥倖,下次就難說了。”
聽到這裡,燕歸神色一黯道:“我明白了。”
“王爺那邊怎麼樣了?”
“王爺很好,不過他很擔心你。”
她水眸一沉,神色清淡:“我沒事了。”
(本章完)